李雲帆等人回到村公所的時候,時間是三點四十分左右。陳皓一行還沒有回來。
李雲帆臨時決定去一趟龍華堡。李雲帆他們離開夏清泉家的時候,剛好遇到夏清泉的兒子夏曉春推車進門。
孟書記告訴大家,夏曉春平時在生產隊務農,有時候幫父親送送貨,夏清泉在龍華堡的大街上有一個銀器店,夏清泉的小兒子夏曉秋打理店裡面的生意。文化大革命之前,夏家的店鋪比較大,夏清泉直接在店鋪裡面加工銀器,生意一直不錯;文化大革命開始後不久,銀器店的生意越來越清淡,夏清泉就搬回了尚夏村,留下小兒子勉強支撐,再後來就換了一個小店鋪——就是現在的鋪面。
李雲帆想知道:尚夏村還有沒有其它加工銀器的匠人,孟書記告訴大家:以前,尚夏村有六七戶人家加工銀器,現在只剩下兩戶人家,另一家姓尚,自從尚老爺子歸天之後,兒子勉強幹了幾年,到文化大革命以後就不怎麼幹了,現在只有夏清泉還在勉強支撐着。
那麼,附近村寨還有其他銀匠嗎?
附近村寨沒有,要想找到他們,那就要到龍華堡。
李雲帆派卞一鳴到大隊部打一個電話給縣局值班室,讓小車班派一輛車子來。
十分鐘以後,卞一鳴回來了,四個人這才跳上了二墩子的渡船。
四十分鐘左右,李雲帆他們到了黑松林的山腳下,等了二十分鐘左右,吉普車來了。
四點五十分左右,汽車到了龍華堡。
孟書記把同志們帶進了一個銀器店,這個銀器店就在東方紅供銷合作社的旁邊。
銀器店的門頭上有一個招牌,上寫“達記銀器”。
在汽車行駛的過程中,孟書記已經介紹了“達記銀器”店的情況。“達記銀器”在龍華堡的歷史最長,名氣也最大,生意在解放前做到了省城,掌櫃是達家第四代繼承人,叫達學智,年齡在七十歲左右。
遺憾的是達師傅不在,店鋪裡面坐着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你們想買什麼?”
櫃檯裡面放着一些銀器,有銀手鐲,有銀鎖,有銀項圈,有銀項鍊,還有茶盤、茶壺。茶杯等銀器。
孟書記走進店鋪:“達師傅呢?”
“他不在,你們找他有什麼事情嗎?”中年人見同志們不是來買東西的,就像泄了氣的皮球,沒了精神。
“你是達師傅的什麼人?”
中年人看了看李雲帆等人:“你們到底有什麼事情?”
“孟書記,你們這是……”這時候,一個老者走進店鋪,他就是馬德全。
“是馬掌櫃啊!我們想找達師傅瞭解一些情況。”
“海子,這位是咱們公社的孟副書記,這幾位是咱們縣公安局的同志。”
“孟——孟書記,公安同志,來——請進,坐下來說話。”中年人面『露』尷尬之『色』,突然變得拘謹起來。
“孟書記,這是達師傅的孫子。海子,你爺爺到哪兒去了?”
“到縣城去了,吃過中飯走的。”
“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他沒說。孟書記,你們找我爺爺有什麼事情嗎?”
李雲帆看了看王萍,意思是,把東西出來,先讓對方看看再說。王萍從皮包裡面拿出塑料袋,從塑料袋裡面拿出紙包,打開紙包,將兩個手鐲遞給了李雲帆。
李雲帆將手鐲遞給海子:“請你看看,這一對手鐲,你見過嗎?”
海子接過手鐲,裡裡外外看了幾遍:“沒有見過,這不是從咱們‘達記’出去的首飾。”
“根據是什麼?”
“咱們達家的首飾只在樣式和造型上下功夫,一般不講究圖案,再說,凡是我爺爺經手的首飾沒有這樣的蘭花造型。”看來,海子多少知道一些。
卞一鳴從櫃檯裡面拿起一個銀手鐲,仔細地看了看。海子說的是實情,銀手鐲上果然沒有圖案,但手鐲的造型卻十分考究。
“那麼,你知不知道,在龍華堡和龍華堡附近,哪家加工的銀器有這種蘭花圖案?”
“不知道。這種圖案現在已經不多見了,一看就知道這對銀手鐲有些年頭了,”海子說得沒錯。
“龍華堡一共有幾家銀器店?”
“文化大革命前有七八家,現在只有兩家,除了咱們達家,還有一家是夏家。另外幾家都撤回去了,他們平時在家裡面加工,趕集的時候拿到街上來賣。”
“走,我們到夏家去一趟。”孟書記告別了馬德全和海子以後,帶着李雲帆他們直奔夏家的銀器店。+*小說 *wwW.*class12/
夏家的銀器店在龍華堡的前街,鋪面很小,擠在兩個比較大的商店中間,不細看,還真不容易看到。三米寬的店鋪裡面坐着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裹着棉襖坐在櫃檯裡面發愣。他就是夏曉秋。
夏曉秋一眼就認出了孟書記。一番客氣之後,夏曉秋把大家引進了店鋪。
夏曉秋接過銀手鐲,掃了一眼,道:“這對手鐲不是咱們夏家加工的。”
“據你所知,有可能是誰家加工的?”李雲帆問。
“不曉得,這對手鐲是從哪裡弄來的?”
“曉秋,你還記得四年前——一九六九年,在榮家發生的那起案子嗎?”
“記得。”
“這對銀手鐲就是無名女屍手腕上的銀手鐲。”
“原來如此。”
“聽說,榮子豪曾經和你妹妹夏曉筠談過對象。”
“是有這麼回事情。”
“後來怎麼分手了?”
“我爹不同意,說兩家關係太近,以後不好相處,我姨夫也覺得不妥,表兄妹結婚,怕生出來的娃不着調。”所謂“不着調”恐怕就是不健全。
“榮子豪和你妹妹分手之後,又和誰談了?”
“不知道。”
“你們是表兄弟,平時接觸的時候,榮子豪沒有談及此事嗎?”
“我們平時不怎麼來往。”不但夏清泉夫妻倆和榮家人很少來往,連表兄之間都沒有什麼來往。這是何故呢?
“照你這麼說,你們很少到黑紮營去了?”
“不錯。除了逢年過節,平時不怎麼去。”
“爲什麼?”
“俺爹孃不讓去。”到底是年輕人,說話口沒遮攔。
在回黑河寨的路上,李雲帆和卞一鳴、王萍達成了共識:重點應該放在榮家大院,但突破口應該放在夏清泉夫『婦』的身上。夏家和榮家的關係如此微妙,夏清泉夫『婦』反對女兒夏曉筠和榮子豪的婚事,其原因恐怕不僅是兩家血緣太近那麼簡單,也不會是榮家曾經反對過夏清泉和大姑娘的婚事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