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詢強忍着悲痛,拿起皇后剛纔遞給他的繡春刀,喚出皇上清心殿的六個影衛道:“剛纔皇上的話,你們都聽到了。現在能否保存朝中的臣子性命等太子迴歸,就看你們最後的忠誠了。你們現在都離開崗位,潛到大殿去保護百官,見機行事。”
說完,他先朝自己的手臂砍了一刀。然後恭恭敬敬地向*榻上的鳳鳴皇和華嫣皇后磕了三個響頭,嗚咽道:“皇上、皇后,微臣對不起了!”
鳳厲秣在京城城牆上頭跟鳳厲靖交戰的第一回合就輸了,氣急敗壞地騎馬往皇宮裡趕。邁進皇宮的正東門,就看到廣場柱子上被綁着的鳳厲哲,快步走上前去,用馬鞭托起鳳厲哲的下巴,冷笑道:“幾個時辰已過去了,三哥考慮得怎麼樣?是向四弟臣服呢?還是繼續向那個亂臣賊子鳳厲靖表忠?”
“我只忠於父皇。”被寒風吹了兩三個時辰的鳳厲哲,嘴脣都起皮了,又幹又渴。
“好一句只忠於父皇。如果四弟沒記錯的話,年前你跟你的岳父大人韓啓用可是一起叛/亂的,別以爲有鳳厲靖幫你掩蓋,這事就沒人知道。大家都心裡雪亮着呢!現在父皇是病重,無法治你。等父皇過逝,你以爲鳳厲靖就會放過你嗎?你在內懲院差點要了他命,你以爲日後他就不會取你性命了嗎?鳳厲靖是個怎樣的人?你比我還清楚。誰負過他,除了死路一條,再也休想有別的活路了。聽四弟的勸,跟我一起,勸父皇改詔書。鳳厲靖殘暴無良、殺伐無情,不配做皇位繼承人。”
“呸,你以爲你這樣就配嗎?想逼宮上位,弒父篡位,做這些事,難道你就配嗎?在衆多皇子當中,除了大哥,誰也不配。”鳳厲哲鄙夷地說。
“我配不配,馬上就有父皇的皇位繼承詔書來證明。”
“就算你挾天子以令諸侯,大家也不服你。”
聽到這話,鳳厲秣的眸底掠過狠毒的光,手中的馬鞭快如閃電地朝鳳厲哲抽去:“我讓你不服!我讓你不服!不服,就打到你服爲止!來人,拿鞭子來給我狠狠地抽。”本想將他勸服站在自己這一邊的,沒想到這個三王兄也不是個吃素的。
轉身朝大殿的文武百官走去,親信張千屁顛屁顛地將殿內文武百官已歸順的情況告訴了他。
“什麼?慕容詢殺了父皇和母后?”鳳厲秣疑惑地問,往大殿走的腳步也隨之停了下來。慕容詢在朝中雖然一直沒有往哪個幫派靠攏,但他卻是位忠臣啊!他怎麼可能膽敢殺父皇和母后?
“是的!皇上已病糊塗了,誰勸他寫詔書都被怒罵一頓,慕容詢進去勸的時候,也被罵了個狗血淋頭,還拿刀砍傷了慕容詢,情急之下,被慕容詢奪了過去,失手將皇上殺了,皇后見狀,驚叫欲逃,亦被一同殺了。慕容詢也真狠,乾脆帶着皇上、皇后的頭顱進大殿恐嚇百官,讓他們識時務都歸順殿下。有幾個情緒激動的都被慕容詢一一收服了。”張千聲情並茂地將慕容詢在大殿勸服百官的事說了一遍。
鳳厲秣半信半疑地走入大殿,只見他的身影一出現,慕容詢便率先迎上前跪倒在地高呼:“臣等恭迎新皇入殿,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後面的文武百官也全跟着高呼,呼聲震耳欲聾,響徹整個雄偉大殿。
鳳厲秣看到此情景,心懷大開,曾經夢想過千萬回的場景,終於實現了。他邁着腳步一步步地往上首九五之尊的龍椅走去。沒有詔書又怎麼樣?他同樣如願如償地坐上這把龍椅。剛纔回皇宮的時候,他就想過了。如果父皇不肯寫詔書,他便再也不存善念,準備將年邁的父皇和鳳厲靖的親生母親推到城牆頭去威脅鳳厲靖,如鳳厲靖不妥協,這滿朝的文武百官將一個個血濺京城牆頭。
要想穩,就必須狠。
哪一個王朝沒有這種血腥之事?
雖然有些遺憾父皇、母后被殺,令他失去了一個威脅的籌碼,文武百官的歸順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眼前這場景,卻又讓他感到滿足,不用揹負弒父的罪名,也不用手刃百官失去/民心。這一切,又何樂不爲?等局勢穩定下來,再把慕容詢推出來,定以弒君之罪砍頭,以堵天下人悠悠之口就可以了。
隨着天空一聲巨響,忽起狂風,下起了開春後的第一場暴雨。帶領着士兵正準備發號施令攻城的鳳厲靖,猛地擡頭望着烏雲壓頂的雨天,感覺到了天/怒的威力,震懾着天下蒼生。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個大將大呼着朝鳳厲靖奔來,臉上掛着豆大的雨珠。
“何事慌張?”鍾木修道。
大將走到鳳厲靖的跟前,跪倒在地,還沒開口便哇地嚎哭了起來:“皇上……皇后……已薨!”
鳳厲靖聽到這消息,猶如霹靂在耳際炸響,愣怔半天才回過神來,問:“什麼時候的事?”嗓音嘶啞、暗沉得令人心疼。
“就在一個時辰前,殲臣慕容詢進去勸說皇上寫詔書……。”大將將宮裡傳了來的消息全報了上去,包括現在皇宮的百官已歸順鳳厲秣,並已稱新皇。
鳳厲靖萬沒想到第一個響應背叛父皇的居然是那個重臣慕容詢,他背過身仰起頭,將滿眼的悲痛、脆弱全逼了回去。半晌,纔回過頭平靜地問:“威王呢?”
“威王被鞭笞了一頓之後,扔進了天牢。朝上有幾個不服的,也被押進了天牢,還有幾個老臣,伍明、汪林、丁聚等當場撞大殿的柱子追隨皇上一起走了。”大將邊哭邊說。
“也好!也好啊!總算還有幾個忠心的。”鳳厲靖嘆道。
暴雨越下越大,大有把整個大地都淹沒的氣勢。
“停止攻城!待天晴再說!”就當是祭奠父母在天之靈吧!鳳厲靖大步回了軍帳,一進軍帳時,便捂着慟得受不了的胸口,一步步艱難地跌坐在椅子上。
“誰在外面?進來!”鳳厲靖忍着內心巨大的痛苦,低聲喝問。
“是卑職!”隨着聲音,馮遠走進了軍帳內。
看到是馮遠,鳳厲靖毫不掩飾內心的悲憤道:“雨停了就馬上攻城,本太子要親自手刃慕容詢老賊,要親自將劍捅進鳳厲秣的胸膛。”說完,朝馮遠看去,眼眸暗沉而陰狠,夾帶着悲憤有種狂風暴雨欲來之感,令人沒來由地生出絲絲寒意。
馮遠不由生出膽怯之意,猶豫着要不要將來京城郊外之前看到蘇媚兒的事告訴鳳厲靖?
“嗯?”鳳厲靖用單音發出詢問。
“太子爺,那個……太子/妃娘娘真的被四殿下捉去了?您在城下可有看清楚那個是不是太子/妃娘娘?”馮遠小心地問。
“你到底想說什麼?難道是想說城上面的媚兒是假冒的?”
“不是的!卑職覺得會不會是四殿下故意隨便找個女子來假/扮太子/妃娘娘?”
鳳厲靖想想那女子身材,非常熟悉,應該是媚兒。何況朱錦說了,那個是媚兒。鳳厲靖當然沒有想到,其實朱錦他們這些大將,並沒有幾個真正見過蘇媚兒的真實面目,人家四殿下說她是蘇媚兒,是太子/妃,他們自然而然也就認爲那是太子/妃娘娘了。
“如果沒有別的事,先退下吧!等攻破京城,自然就可以確認是不是媚兒了。”鳳厲靖心情悲痛地揮揮手,只想靜一靜。
馮遠走出軍帳,心裡猛地擦了一把汗。心想,也許自己在馬車上看到的並不是蘇媚兒,畢竟那女子只是眼眸神似而已。何況太子爺現在心情極差,如果萬一自己弄錯了,豈不是自討苦吃?還有一個更大的原因是,如果那女子真的是蘇媚兒,他馮遠卻在當時沒有將她救下來,太子爺知道後,還不把他生生劈了?但願那個不是蘇媚兒,但願城牆上頭被捕的那個纔是蘇媚兒。否則,他馮遠就真的死定了。
介於馮遠種種自私和求生、害怕被責、被罰的心態,他最後還是選擇了緘默。沒有將懷疑馬車上那個女子象蘇媚兒的事告訴鳳厲靖。就算是日後能證實她就是蘇媚兒,他也有理由推託,說自己當時沒有看出來。
“這時候下大雨,你更應該快速攻城,兵貴在神速!這場大雨不是祭奠你父母而一下的,而是助你攻城、爲父母報仇而下的。快聚合將士們,燃信號,跟城裡的人裡應外合一舉攻下京城。先救出琪琪再說,至於皇宮內的臣變,等拿下京城,擒住鳳厲秣和那些大臣就可以知道了。死者已逝,節哀順變吧!”莫梓龍感受到鳳厲靖大悲慟難以抑制的心情,勸道。
鳳厲靖聽了,便馬上離座快步走了出去,號令聚合。
京城城下,大雨磅礴,視線能見度低下。鳳厲靖拿出一壺酒在馬前,祭奠過父皇、母后在天之靈,便揮劍上馬,號令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