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來到大殿上,蕭若進門之前留意了一下,沒有見到刀斧手,微微鬆了一口氣,擡腳緩步而入。
甫一進門,就聽到了董胖子哈哈的大笑聲,帶着十足的傲氣和自負,邊笑邊說道:“盧植那小子太不識相,就他也想攔着我……現在誰要坐上龍椅,還得聽我一句話,連袁家的兩個小子也只有夾起尾巴逃跑的分,他算是個什麼東西!”
下面緊接着有人應和:“太師說得是,酸腐書生,不足爲懼。”
蕭若深深吸了一口氣,趁着這個空當,低頭行了一禮:“拜見太師。”
大殿上瞬間靜了下來,剛纔的絲竹絃樂此刻也近乎不聞。
“她是誰?”忽然有人問了一句:“看着面生。”
這一句話將方纔微微有些詭異的氣氛打消了,董卓呵呵笑道:“是旁人送來的妙人兒。”說完,面向了蕭若:“你,擡起頭來。”
蕭若依言擡頭,只見董胖子似乎心情大好,他下首邊上坐着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臉上線條利如刀削,濃眉虎目,鷹鉤鼻,手拿金爵,身披金甲,身邊站着一人,也穿着盔甲,手裡捧着一把長戟,此刻,那戟上還在滴血。
那人顯然是剛爭戰歸來,眉眼間還有未褪盡的煞氣,目光隱約赤紅,睥睨之間,威風凜凜,豪氣頓生。
只看一眼,就覺得血腥和殺戮之氣鋪天蓋地而來,逼得人不能喘息。
蕭若心裡突地一跳,只聽董卓道:“奉先前幾日爭戰未回,錯過了一場好戲,見不到曹操那廝對爲父卑躬屈膝,奴顏討饒的模樣。”說着哈哈一笑:“這就是那匹夫差人送來的美人。”
奉先,正是呂布的字。
原來這人就是董卓的義子,素來有三國第一猛將之稱的呂布。
“果真是美人。”呂布雖這麼說,眼睛卻不再看她,舉起金爵一口飲盡:“恭賀義父又添侍妾。”說罷,重重放下了酒杯。
“有奉先在左右,放眼天下,誰敢與我做對?”董卓言語之間,對呂布非常器重,臉上又浮現出了得意洋洋的神色。
呂布卻也不謙虛,隨着董卓笑了兩聲,又自斟酒,眉眼間分明有不將天下羣雄放在心上的傲氣。
此時任琬已經站到了董卓的身後,獨獨留下蕭若一個,突兀地站在大殿之中。
見到蕭若目露惶恐之色,董卓眼裡冷光一閃,微微笑道:“美人站着做什麼,還不上來我和奉先斟酒。”
“是……”蕭若滿臉怯色,恭順地答應了一聲,慢慢走了上去。
從呂布身邊走過的時候,她不由得微微斜眼多看了兩眼——三國第一猛將哪有不仔細看看的道理,況且一想到董卓最終會死在這人的手上,蕭若就覺得這剛纔還看起來煞氣逼人的殺神無比地順眼,恨不得他立馬就發難,把董胖子那顆腦袋砍下來。
只可惜這是兩年以後的事情,蕭若在心裡出了口悶氣,卻還得打起精神應付,目光閃爍地看了再看了董卓一眼,立馬深深地埋下頭,學着別人的樣子輕輕跪矮桌邊,持起酒壺往董卓面前的金爵裡倒酒。
一絲一毫也不敢大意,慢慢地替董卓斟好,又轉過頭,站起身緩步走到呂布桌邊,跪下,斟酒。
她至始至終都恭順地低着頭,但是也清楚地知道,現在有兩道目光都跟在她身上,一道冰冷犀利,一道帶着些微的探究之意。
絲竹樂聲又響了起來,舞伎翩翩起舞,滿堂都是輕輕的樂聲,腳步聲,和董卓的間或一兩聲得意的笑聲,看來此人得掌大權,得意得很。
蕭若侍立在一邊,不敢輕易擡頭。
這時只聽董卓笑道:“貂蟬舞姿天下一絕,還不快去舞一曲助興。”
聽到這句話,蕭若再也按捺不住,擡起頭來。
小說裡寫的,這女人是後來司徒王允爲了連環計送給董卓的,這麼現在就在董卓的身邊?!
卻看見紫衣紫裳的任琬蓮步輕移,走下臺階,在衆舞伎面前站定了。
貂蟬就是她?!
蕭若驚歎之下,忍不住微微偏過頭去看呂布的反應,果然在他眼裡捕捉到了一絲異色。
耳邊響起了婉轉的樂聲,任琬輕揚紫袖,絕美的臉上浮現出了淡淡的笑意,滿堂皆是驚歎之聲……動作隨着節奏的加快,動作也越發靈動,衣袂飄飄,翩然恍若驚鴻,別的舞伎都成了陪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一襲紫衣上。
一曲畢,任琬的動作剛好停留在斂裾一禮上,舞袖從臉上收走,擡起頭來,臉上綻開一抹笑意,這一笑簡直驚豔絕倫,就連蕭若都驚呆了……平時看任琬美則美矣,也還美得正常,今晚是怎麼回事?
能看到著名的四大美女之一的貂蟬的舞姿,蕭若忘了自己的處境,目光一動不動地定在她身上……心裡竟還有些微微的激動。
任琬行完禮,站起身來,目光有意無意地,輕輕在呂布臉上停了一下,很快轉開,緩步走回了董胖子身邊。
蕭若再看呂布,只見他還愣愣地盯着剛纔貂蟬站的地方,似乎還沉浸在剛纔的驚鴻一瞥裡。
雖然小說裡編的時間有出入,但是兩人之間確實有微妙感情這點倒是不假,蕭若收回目光低下頭,心裡卻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有些雀躍,心想看來董胖子也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囂張,至少身邊也是暗流涌動,第一個薄弱環節露出來了。
她仔細想着,看看從這個薄弱環節裡能不能找到自己脫身的方法,正出神,忽聽見耳邊董卓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蕭若一怔,忙答應。
心裡卻疑惑——董卓並沒有問過她的名字,現下卻叫得無比自然,看來比她想的要在她身上留心。
“你擅歌還是擅舞?”
這一問,把蕭若徹底問得懵了……說歌吧,她是音癡,一唱必跑……說舞吧,身體柔韌性她沒問題,散打格鬥倒是會,跳舞倒真沒跳過,估計一跳,跟前面一比就徹底成跳樑小醜了……
也不是丟不起這人,怕的是萬一董卓看着太難看了,殺了圖個眼不見爲淨就慘了。
這叫她以後墓誌銘怎麼寫?
此人難看而死?
這麼一想,於是你她就開口了:“我都不會……”
什麼都不會,至少要會裝老實人。
董卓臉色一沉,皺眉冷哼道:“那曹操送你來作甚?”
看樣子董胖子要生氣,蕭若低頭思索了片刻,怯怯擡起頭來,望着他輕聲問道:“你有壎麼?我會吹壎,但是吹得不好。”
“拿壎來。”董卓似乎頗感興趣,淡淡吩咐。
……
壎還是蕭若小時候跟着奶奶學的,雖然不好,也算勉強能拿得出手的才藝了。
那會兒媽媽一定要逼她學鋼琴,但是蕭若就是奮起反抗,死也不學,後來軟磨硬磨,跟着奶奶學了這個十分冷僻的樂器交差了事。
壎的聲音蒼涼古樸,帶着一絲讓蕭若貪戀的蕭瑟美感,但是卻成了媽媽嘴裡“恐怖的聲音,像招魂一樣。”
還記得當初老媽一聽她吹就抓狂,整天沒一個好眼色,只說:“鋼琴能陶冶一個人優雅的氣質,你怎麼就學這麼個不倫不類的樂器給我學的性格也奇奇怪怪的?!早知道當初我就生個兒子了,你看你,哪有一點女兒的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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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這事,媽媽還沒少跟奶奶吵架。
爲了平息這場“戰爭”,蕭若開始學得在媽媽面前裝乖巧討喜歡,成就了她現在一身不進中戲簡直是浪費的演技。
不知爲何,這麼危險的時候,提起一個壎,家裡的事卻像流水一樣歷歷在目,不由得蕭若不傷感,從她到這裡開始,親情這一種在任何時候都可以選擇相信的情感已經不存在了,原因很簡單——
沒親人了。
……
不一會兒,就有人捧着一個托盤從門外走了進來。
“去吹一曲助助酒興。”董胖子吩咐。
蕭若答應着走下去,拿起放在托盤上橢圓形的陶壎,壎上勾勒着古樸的圖案,正面兩排四個孔,加上頂上一個吹的孔,和背面容納大拇指的孔,比蕭若在現代學的壎少了兩個孔。
她試了試音調,指法還是大致是一樣的,只是少了兩個音,排開那兩個音,她開始思索這個壎能吹的,又能討董卓歡心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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