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上次在林中繞行許久,這回行走的時候,護衛甚至在途中留了點隱秘的印記。
外人察覺不到,那些印記都留在相對隱蔽的位置。
哪怕被人真的看到了,也看不明白。
但是海國的護衛能看得懂。
這屬於他們在外出做任務的時候爲了便於互相聯絡而留下的獨有的暗號!
護衛之所以留下印記,爲的自然是確認三人行進的方向沒有錯。
不再跟之前的局面,他們仨在林中迷陣反覆繞行,一次次結果都是在原地般的徒勞無益!
聽了護衛的問話,同伴低頭思慮後纔回應道:“先前的陣法應該是他們原來打算困住追蹤者的,倒也未必是爲了咱們。”
“應該只是防禦的手段而已。”
同伴語氣中帶着一絲不確定的:“眼下咱們已經走到了這裡,想來......不再需要了吧!”
天放轉回頭看了一眼跟隨的兩名護衛。
後頭倆人見主上打量,立刻精神一振,馬上加快了腳步,將自己同主上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些。
山林中的夜晚,外頭的月光照進來,能大致看清楚前方的路。
......下一處阻隔出現之際,並未相隔太久的時間。
天放是走在三人隊伍中的第一個,因此他首先看清楚了前方路上阻擋的山石,乍一眼望去似乎沒有通路了。
暗夜裡光線跟白天不能比。
這一片雖說不比密林,行走途中遮蔽的枝葉稀疏了些,然光線還是被阻擋住了一部分。
是以,天放及時停下了腳步,打算看看清楚再行動。
後頭的倆人立即做出同樣的反應!
於是,他們仨因爲攔住通路的山石再次停在了半道上。
護衛連忙湊上前看向天放道:“主上,前方山石莫不也是個陣法在阻擋着咱們?”
天放搖搖頭,嘴角輕輕扯了扯,帶了點漫不經心語氣壓回應道:“看樣子得過了這片山石,攀爬過去才行。”
他打量前方道路,沉吟了下繼續道:“目前來說,看不出陣法的痕跡。”
聽言,護衛猶豫之後接話道:“主上,有件事我們都覺得十分奇怪。”
天放微微一愣,看向他問:“什麼事?”
“主上,是這樣的......因爲當時追蹤的過程中,暗衛也跟我們一樣是騎着馬到達這片區域的
。”
護衛語氣一轉,又道:“但是咱們沿途走來的路,看着路況並不適合騎馬。”
“不曉得當初暗衛深入山中的那些時候,馬兒究竟留在了何處?!”
天放眼神一動,看向他皺了皺眉道:“剛纔那片阻擋的林子,陣法破解後未必只有一條路。”
護衛詫異地看向天放,聽他繼續道:“我只不過是選了我覺得最有可能的。”
護衛心中一咯噔,暗暗叫苦,心道如今前面看着都是一堆山石阻擋的,都說了要攀爬過去了,可是主上他就那麼確定是跟暗衛走的同一條麼?
這話,護衛只敢在心內想想,尚且沒到說出來的地步。
同伴及時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子。
因爲聽懂了護衛剛纔跟主上的對話,同伴是擔心他說出什麼不中聽的不合適的話來,因此上前用動作提醒一聲。
天放自然覺察到他倆的動作,沉默了片刻,擡起頭看着他倆隨後正色道:“說過這裡不是迷陣,若是走錯,折返回去至多費些時候。”
“我有分寸的。”
天放話雖然這麼說,但是一多半都是爲了安慰人的,要是真的折返回去,也是件費時費力的事情。
好吧,這就是主上給出的解釋了!
護衛連忙點頭道:“行,主上,咱們這就過了前方的山石,再看看前路究竟是何種樣子。”
天放擡起頭看向面前的阻隔。
這類山中的天然障礙並不是他們第一回瞧見,攀爬會費些力氣,目前看上去不至於有危險。
不過,趕路到了現在,三人也有些疲乏,尤其之前在迷陣中耗費的功夫多了些,需要休息。
天放心中轉過念頭,看向身後跟着的兩名護衛道:“先停在這裡半個時辰,再接着往前走好了。”
他們入得山中,趕夜路直到現在,也該是花點時間休憩的時候的。
若是不停,萬一後頭沒有合適停留的機會對他們來說也不太好,適當節省體力是明智之選!
天放的顧慮跟兩名護衛此刻的心思差不多,聽言他們欣然點頭同意。
於是三人就在這一片停下來,打算先休息,順帶商議接下來的步驟。
天放坐在石頭上,轉頭再次看向兩名護衛。
跟出發前一樣,他回想了一遍他倆提到的一些細節。
之前去過附近的村落,天放打聽到了一些訊息,特別是關於這一帶的地形
。
這片區域當地人居然視之爲禁地,說起來奇怪,爲何那人手下的暗衛偏偏會跑到這片地方來。
天放心中的懷疑從來都沒有消失過。
稍待片刻後,護衛看向天放開口問道:“主上,咱們出發前接到的情報說是女帝大約會在兩天後啓程親赴北地前線......咱們時間上應該來得及吧?”
護衛有此一問,是因爲跟隨天放此行比他們想象中的耗去的時間要多一些,心中難免有點不確定的意思。
從南邊兒一路北上,視北地爲停留地點,也是小師妹最有可能到達的地方。
護衛又想到天放派人四處打探她的訊息,心內推測總該是趕着北地戰事開啓前再設法尋找一遍的。
如今主上在山中,派出去的人還在北地小鎮及其周邊活動......依照主上的個性,難道不該是留在小鎮尋找或者等待消息麼?
護衛跟同伴心裡都有過疑惑,何以找尋山中暗衛痕跡這件事會重於尋找小師妹的事情呢?
怎麼到了北地之後,彷彿主次顛倒......被置換了一樣呢?
他看向自家主上,眼中的疑問明明白白的。
天放轉過頭跟他倆對上了目光,沉吟後低聲道:“小師妹真要到北地,肯定會設法跟那人見面,他們總不會將見面的地點直接定在北地戰場的......”
“主上,您是說,可能會在這一帶山中,暗衛負責先行安排?”
護衛一瞬間露出恍然的神色,立刻意識到怪不得主上一定要親自走這一趟,原來心中有這等考量?
不過,這地方真的適合他們見面麼?難道不是在北地小鎮更加容易些?
真心覺得這些上位者都是很奇怪的人啊,想法都跟尋常人不一樣,護衛心中的疑問仍舊沒有消除。
天放頓了頓,從懷中取出一封信,接着遞給護衛道:“看看上頭寫的,你們就知道了!”
“異族?”護衛迅速看完了信,倆人面色一變,對視後一齊將視線對準了天放。
“沒錯,此行也爲了異族的動向而來,”天放停頓了一下,繼續道,“你們還記得在深山那一次,沿途碰見的異族營地麼?”
天放話音剛落,護衛立刻點頭道:“記得,設置在深山中,看着還挺隱蔽的,不曉得在搗鼓些什麼!”
“北地戰事籌備期間,異族人數次進出這一帶的山中。”
“事情實在有些奇怪,所以無論是不是爲了尋找小師妹的事情,我也得走這一趟。”
“既然到了北地,哪有不來看看的道理
!”
天放目光掠過遠處的山林,落在更遠一些的高山,片刻後方才收回眼神道:“這裡離北地戰場很近。”
“如果山中真的有貓膩,到時候出現意外情況也有可能,甚至會影響到北地的局勢。”
天放尋思了片刻,脣邊掠過一抹淺淡的笑道:“難道你倆沒想過,爲何戰事偏偏要選在北地這一帶,不覺得同樣有點古怪麼?”
......我提着裝得滿滿的水桶,不緊不慢地走到了營地的位置。
擡眼掃過前方,瞧見營地中央的煙火,知道這會兒馬上就要開始供應營地內新兵們的早飯了。
照這麼說的話,熊少爺總要去忙他的正經事了,總不會一直纏着陳響吵架了吧!
在我看來,這倆爭吵的主因應該是在熊少爺的身上。
早上陳響過來找我的時候,不是好好地在跟我說話麼?
後來熊少爺忽然間冒出來,結果局面又跟昨晚一樣,他倆相見就吵上了!
我停下腳步,注意到遠處有些人移動的方向,正是往營地中央走的,心道我的猜測應該沒錯。
不過,眼下我得先回去自己住的帳篷,但願跟我猜測的一樣,那倆已經散了。
不對!最好陳響還在,我得問問他早上沒說完的話。
他話語間給我透露了訊息,昨晚,他跟韓將軍談到那麼晚,今兒天微亮就來跟我說關於安置的話,那麼昨晚,他們談論的話題其中肯定也涉及到了我!
更準確地說,應該是涉及到營地內調撥人手的事情。
陳響他們之前是顧大將軍的手下,都能調撥到營地來,作爲先鋒營的成員,那麼從這裡調集人手,同樣會顯得很正常。
不在先鋒營,應該會去別的營地,這北地附近,到底有幾個營地呢?
我垂下眼瞼思慮,心中不禁掠過念頭。
一邊走一邊想着,等我到達自己住的帳篷外的時候,一片寂靜。
當然也沒看見吵架的倆人的身影。
想來被我猜對了,他們都去忙各自要做的事情了!
在營地內都有任務,一個是替新兵分發早飯,另一個大約又是去廢柴組成員最多的地方了,他不是臨時擔當負責了麼?
......走進帳篷,我迅速打量一遍,發現一切照舊,沒有旁人來過的痕跡。
我稍稍整理後,走出來沿着小道繞開帳篷往營地中央的位置前行。
走在半途中,忽然瞧見遠處有幾個人跑得很快,從山間小道上一路跑來,好像有什麼急事的樣子
。
這條路我之前曾經走過,就是去山崖下打水的道路。
我站定了一看,其中有一個人背上還揹着一名同伴。
難道是爲了打水的事情爭搶所以打傷了人?
我想到自個兒打水那會兒就是看着山崖底下人太多,才特意多走點路,寧願辛苦點也不願意跟人打照面的事......心中馬上浮現這個念頭。
這種事情,怎麼聽上去是我所在的廢柴組成員會做的事情呢?
他們那幾個人比較容易跟人起衝突,技不如人嘴上還不肯吃虧,說的就是那樣的人。
我沒忘記從到達營地開始我就被他們議論過數次了,可沒顧忌過一點我跟他們其實是一樣落魄的“同伴之誼”啊!
走得越近,越能看清營地中央聚集的人羣。
然而眼下他們圍聚的焦點換了,並不是分發東西吃的帳外,而是在相隔不遠的另一處營帳門口。
山道上跑過來的人貌似就去了那邊!
我皺了皺眉,看樣子似乎有點麻煩,看剛剛被人揹來無法行走的模樣,難道是傷到腿了?
我忽然想到另一件事,從我們到達營地開始,這裡人數到目前爲止大約一百人不到。
因爲是封閉在山中的營地,這裡肯定跟行軍打仗的時候不同,如果真是受傷了,誰出面醫治?
......天微微亮的時候,北地鎮上的宅院內,顧綺梅早就已經起來了。
算起來,昨晚她入睡的時間很短,先是在女帝的書房耗去了不少時間,下棋是件費神的事情啊!
再加之後來那兩名到達宅院的軍官來打聽消息的事。
前前後後加起來花費的功夫......顧綺梅自然只能自己犧牲一部分的睡眠時間。
但是她心中記掛着女帝書房內的一堆信件。
昨晚詢問的時候,陛下親口說了打算等天一亮便將信送去後院閣樓內交於國師大人親閱的。
顧綺梅站在屋前吹着冷風的檔口心中不由得思量,既然是有言在先,說不定跑腿的任務會交託到她這裡。
因爲女帝先後去過幾次,可惜國師大人他......都沒有機會親眼見到。
顧綺梅朝着女帝書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女帝書房內的燈火是徹夜不熄的,一如既往地亮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