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客棧內自己的房間。
天放腦海裡將這幾日得到的消息梳理了一遍。
從在船上想到的那些蛛絲馬跡到他查看地圖的時候偶有靈感。
對於天放來說,目前爲止最重要的事就是要找出小師妹的下落,畢竟西蘭南那邊的攤子已經告一段落了。
那個人再也不能用西蘭南的事情讓他分心,儘管想起來的時候天放的心裡覺得有些鬱悶。
手真是伸得太長了點!
不是那把火,天放壓根不用千里迢迢撂下肅州的事情趕去西蘭南的。
這筆帳,哪怕不跟他算,到時候也得去小師妹那裡說道說道。
殊不知小師妹最不喜歡旁人干涉她的事情,可自己明明跟她約定在先,要去北地的。
天放舒了口氣,這會兒跟隨他到了南華鎮的兩名護衛被他派去了巷子裡刺探。
天放相信他們不會無功而返的。
說起來,南華鎮停留,包括去鎮北市集,都不過是一時興起。
但若是機緣巧合,能得到些新的線索......特別是跟小師妹相關的線索,那就再好不過了!
天放說不清心裡的那絲預感從何而來。
反正在集市上瞧見那幾個巷子口的人,覺得有些說不出的詭異,那些異族人在鎮上活動的不少,但是他在集市逛了一大圈給他這種感覺的只有那一次。
小師妹常說,她是個憑着自己感覺在做事的人。有時候心裡的預感會左右她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既然是這樣,天放心道像小師妹那樣,自個兒難得任性一回又有何妨呢!
懷疑的事情還不止以上提到的。包括在大街上偶遇的。
他總覺得南華鎮上一面之緣,瞧見的那些匆忙離開的王師的人......似乎在鎮上調查着什麼事情!
王師的行軍速度的確是很難想象的慢。
其緩慢的程度給人的印象好像是刻意放慢了步子的,一點兒也不着急的模樣。
北地災害過後,兩邊兒都忙着安撫災民,但這不足以構成他們行軍速度壓着的理由。
天放眉間動了動,女帝心裡在盤算什麼呢?
難道就是客棧小夥計口中提到的關於王師先鋒營有人失蹤逃離的事?
問題在於,那些人不可能不清楚後果。
在知道後果的前提下。他們會甘願冒着如此巨大的風險在行軍路上逃走,情願冒着被追捕的風險麼?
想起來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當中似乎另有文章呢!
北地戰事在即。用腳趾頭想都曉得女帝如何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一定會徹查的,查清楚那些失蹤的逃走的人究底去了哪邊?!
天放仔細想着,心裡閃過一個個疑問。
過了一會兒。天放轉過身。將帶來的包袱放在屋內的桌上解開。
當務之急,他要先將自己的容貌做一點變化。
其實起先他沒想那麼多,但是萬一晚上還得出去,他總不能一直戴着帷帽。
被同住客棧的人瞧見了,顯得太彆扭,會讓人心生疑惑的。
天放動手,動作極快,沒花多少功夫他就完成了任務。
拿過包袱中替小丫頭備下的鏡子一看。鏡中是一張修飾過的面龐。
天放放下鏡子,看看包袱中被他裝進去的東西。
臨走前。他去了肅州東宅替小師妹預備下的房間一趟,順手替她取了些東西。
天放未雨綢繆,想着若是在去北地的途中找到他家小師妹,得帶上些她需要的東西。
視線掠過包中的物品,天放忽然間想起師傅讓他交給小菱的寶貝。
他嘴裡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句:“小丫頭拿着東西,也不知道用得上用不上。”
大約是用得上的吧!
但是那傢伙一段時間下來,易容術也一直都在提升中。
目前看來,她能達到的境界,至少易容之後在人羣中行走,普通人是絕對看不出破綻的。
天放拋開這個念頭,走到窗外再次朝外看了一眼。
落腳南華鎮,訊號發出之後,山中找尋的人暫時還沒有消息送到。
天放在等待,但是相信消息隔不了多久就會傳來的。
只要有自家小師妹的消息,兩名護衛一定會及時傳信過來,這會兒他們在深山裡找尋呢。
天放在窗口站了一小會兒,隨後他折返回桌邊。
天放從包袱裡取出那張地圖,這也是他臨走前帶上的,其實對於那片區域,天放就算不看也差不多都曉得了。
他依然盯着專心地看了片刻,視線集中到了某處。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看完地圖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的天放瞬息睜開了眼睛。
“誰?”他對着敲門聲響起的方向沉聲問道。
一邊兒動作極快地將地圖合攏收起重新塞到了包袱裡。
外頭馬上響起了小夥計歡快的聲音:“客人,是我,給您送點吃的。”
天放心中一動,走到門邊,將門緩緩打開了。
他朝外望去,瞧見門口站着的果然是跟自己聊了很久的小夥計。
此刻,他手上端着一個托盤,裡頭還有一小碗熱氣騰騰的食物。
小夥計瞧見天放的“真容”,愣住了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忽然回過神可能是覺得這樣的舉動太無禮了,連忙跟天放道歉。
“對不住啊,”小夥計有點尷尬地道,“我從您住下到剛纔瞧見您回來,看您一直都戴着帽子的。沒見過您的樣貌。”
“無妨,”天放語氣淡淡的對着小夥計迴應道。
“這是丁師傅做好了的,“小夥計對着天放滿面笑容地指了指盤子上平放的碗道。“我剛剛打出來,趁熱......給您也送一碗嚐嚐。”
天放的視線落到盤裡的碗中,嘴角輕輕一動。
“我還得去大堂給客人送,”小夥計頓了頓,對着天放解釋道,“您等我一會兒,等我送完後。我會來取空碗的。”
“丁師傅做得不錯,”小夥計頓了頓,看一眼手裡的托盤。對着天放道,“雖然比起那位客人差一點,但也過得去了......您慢慢吃啊!”
大廚房的吃食做好之後,小夥計是專程來一趟來送吃的。
他熱情周到的態度加上末尾他對客棧廚子的那句吐槽。讓天放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真會說話。果然是......聽着挺順耳啊!
天放接過碗跟他道了聲謝。
瞧見小夥計拿着盤子很快就穿過樓道,順着樓梯下去。
腳步聲漸漸遠去,去往後院了。
重新關上了門,天放轉過身去,很快坐到了桌邊。
冬夜寒冷,面對着眼前這碗冒着熱氣的食物......看上去格外誘人,他低下頭嚐了一口。
一口下去,湯鮮味美!
暖意緩緩升上來。腸胃更覺熨貼得舒服,天放不得不承認。對於美食而言,自家小師妹是很有想法的。
小夥計的褒獎出於真心。
小菱那丫頭,興趣愛好這一項,吃至少佔了一半。
天放搖搖頭,接着開吃第二口。
不知道這會兒,她人會在大山的哪個角落裡。
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機會在寒冷的冬夜裡喝上一碗熱湯!
......隔了一刻鐘之後,小夥計到了樓上,再次敲了敲天放房間的門。
這次,他是來取空碗的。
小夥計跟天放閒聊了幾句,隨意問道:“客人,跟您一塊兒來的兩位都不在麼?”
天放有些意外,想不到一天之內入住的客人還不少,小夥計居然記得這麼清楚。
想想他在客棧做事幾年了,興許早就練就了這點察言觀色的本領。
天放頓了頓,語氣溫和地道:“他們在鎮北那邊瞧見一家不錯的酒樓,去喝兩杯。”
他嘴角輕輕扯了扯,帶了點漫不經心的語氣道:“明兒我們打算離開南華鎮的,所以他們趁着今晚還有時間趕緊去了。”
小夥計露出恍然的神色,對着天放笑嘻嘻地道:“您倒沒去,鎮北一帶的確比咱們鎮南熱鬧啊!”
“看多了都差不多,我們在肅州也停過,那邊更加熱鬧些。”
天放說完,小夥計立刻笑道:“那是,那是,小鎮怎麼比得上肅州熱鬧。”
倆個人接着說了幾句話。
小夥計臨走前忽然折返回來,看着想要關門的天放遲疑了一下後道:”客人,有件事我想跟您說一下。“
“什麼事?”天放停下動作,望着站在門邊的小夥計道。
“哦,咱們客棧啊,前些日子有賊來過的。”
他話音剛落,天放馬上盯着他看。
小夥計撓撓頭皮道:“不過您也不用太擔心,因爲這些日子,那個賊好像又離開鎮上了。”
聽言,天放皺了皺眉,視線還是落在小夥計的臉上。
“話雖這麼說,該小心些的時候還是得小心啊!”
小夥計對着天放語氣認真地道:“您也曉得,快到年關了,鎮上南來北往的人多。”
“咱們客棧呢又是緊鄰着大街的,”小夥計對着天放誠懇地道,“您晚上可得將門窗都關嚴實了。“
小夥計說着說着,看見對面的天放露出了詫異的神情。
天放思量後乾脆將門打開了一點,看着小夥計問:“你現在得空麼?”
“若是有時間,”天放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道,“你不妨跟我說說前因後果。”
......天放盯着小夥計道:“怎麼聽你說話的口氣,客棧鬧過賊,那個賊的身份......你們卻是知情的?”
小夥計連忙點頭:“嗯,是啊,客人,您說對了。”
“是鎮上的一個人,住在離咱們客棧不遠的地方,那人遊手好閒的。”
小夥計停頓了一下,對着天放壓低了聲音道:“若是掌櫃的在,肯定不讓我說那麼多的。”
“有什麼忌諱不成?”天放好奇地問。
“那倒沒有,”小夥計猶豫了一下後,還是跟天放說了,“只是這個人跟以前咱們鎮上的一位有名的大夫是親兄弟。”
小夥計說到這裡想了想,接着補充了一句道:“那位大夫救死扶傷的,咱們鎮上的人都很尊敬他。”
“偏偏有個這麼不成器的兄弟,”他語氣一轉,無奈地道,“實在讓人想不明白啊!”
天放聽着小夥計講述,一時間有些愣怔,隨後心中轉過幾個念頭。
小夥計耐心說着......口中提到了小鎮上曾經的大夫,一名姓武的當地郎中。
據說那人在鎮上挺有名的,什麼疑難雜症都去他那裡看。
關鍵是這位大夫的人品還很好,每回南華鎮附近的山民來找他看病,有時候抓藥的錢都沒帶夠,還是武大夫墊付的。
小夥計對着天放,接連說了一篇關於武大夫的話。
可能這會兒夜深了,在客棧做事的人又習慣了晚睡。
憑小夥計這麼開朗的個性,碰上天放這樣偶然停留又對他的話感興趣的客人,似乎是很好的聽衆呢!
“咱們鎮上的人對武大夫的印象很好的。”
小夥計跟天放解釋道,“武大夫他們其實也不是南華鎮的本地人,多年前到咱們小鎮上來的。”
“武大夫在南華鎮上行醫,每年救治的病人很多。”
“他來之前鎮上的人常去的是另一位大夫那裡,”小夥計語氣頓了頓,接續道,“他來之後大家幾乎都去他那邊。”
小夥計說話間語氣一轉,連表情都變了,他壓低聲音對着天放道:“可是他的哥哥啊,實在是一言難盡......”
“那個人在鎮上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情,前一陣子還到咱們的客棧來。”
“您懂的......”
天放點了點頭道:“既然是賊偷,還妨礙到了客人跟客棧的聲譽,你們......就沒點應對的措施?”
“有啊,當然有的,“小夥計對上天放的視線道,“掌櫃的吩咐咱們,要咱們夜裡巡邏提防着點兒唄,就爲了防止他溜進來。”
“掌櫃的還讓咱們提醒那些住店的客人要當心自己的財物。”
“夜裡得把門窗關嚴實了。”
天放垂下眼瞼思慮了好一會兒,這樣一個人......聽上去劣跡斑斑的,爲鎮上的人所不齒,但是卻有個熱心助人被鎮上人敬重的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