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謝謝你的喜歡……”
陳越話未說完,就被肖添打斷:“不要給我發好人卡!”
陳越無奈地笑了一下:“好。只是大地,我可能沒辦法答應你。”
“您是不是不喜歡我啊。”肖添的五官都耷了下來,就連頭頂的呆毛也寫上了不開心。但很快,他就打起了精神:“沒關係啊,那我可以追您的!”
陳越苦笑了一下,眼神中也滿是傷感和痛苦,他說道:“大地你真的真的很好,只是我不值得你這樣做。”
肖添搖了搖頭:“不是的,如果您不值得,世界上還有值得呢?”
陳越將手搭在肖添的頭頂,似乎這樣就能給彼此帶來力量,他語氣十分疲憊,說道:“可是我真的沒有那麼好啊。”
“爲什麼啊?”肖添急了,“您爲什麼總要妄自菲薄啊?”
陳越思索了許久,直到肖添的心已經在熱鍋上煎了幾個來回,他才終於開口:
“大地,我的人生已經一眼望到頭了,可你的人生還有無限可能。我早晚會拖慢你的腳步。”
***
肖添在衝動之下衝出房門後,就徹底傻眼了,他渾身上下僅剩的財產就只有大衣兜裡的手機。
摸到手機還在,肖添稍微鬆了一口氣,有手機就能付錢,應該是餓不死了。
肖添心裡難過的很,不是因爲表白被拒絕,而是因爲陳越的態度。陳越就是非暴力不合作的典型,哪怕拒絕別人的時候都是那樣溫潤,卻又遊刃有餘。彷彿整場都是肖添的獨角戲,他自己站在舞臺中間,又哭又笑,觀衆卻只給了一點敷衍的掌聲。
肖添難過地走出了酒店,夜晚的j市天氣陰冷,風吹來時,簡直要把他吹得透心涼。
他一路小跑着躲進了賓館旁邊的商場裡,這才覺得緩過來點。
下個星期就要過春節,商場中已經裝點成一片通紅的樣子,幾乎要閃瞎肖添的狗眼。肖添混在兩兩成羣的情侶或者閨蜜之間,顯得格格不入。他看着櫥窗中各式各樣的奢侈品,再一看價錢,感覺失戀的傷感少了一些,轉而被沒錢的傷感取代了。
一個包就要兩三萬塊錢,肖添不禁發出了窮的聲音。
他一路上樓,來到了男裝區皮具區,發現了一家店鋪格格不入,鋪面小小的,硬冷的金屬風和四周的皮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肖添走近一看,才發現這家店買的是電子煙。
“這個,”肖添指着一個灰色的電子煙桿,問道:“這個怎麼賣啊?”
櫃檯小哥哥難得見到一個顧客,滿面春風地給他灌輸電子煙如何如何好,比傳統煙健康多少,又不含這個又不含那個。最終肖添乖乖地點開支付寶付了款,拎走了一套電子煙桿加煙彈。
想着卡里驟減的餘額,肖添心裡一抽一抽地疼。他纔不是爲了陳越的身體着想,是售貨員小哥哥口若懸河舌燦蓮花,他纔不幸中招的。
既然買了禮物,那肖添也有回去的藉口了。哎不對啊?明明自己是表白失敗的一方,怎麼氣鼓鼓跑出來的是自己,灰溜溜回去的也是自己。
肖添在心裡嫌棄自己不爭氣,身體卻很誠實,一步不停地往賓館走去。似乎手裡提着禮物,心裡也變得特別有底氣。
他突然想到了陳越最後說的話,“我的人生已經一眼望到頭了,你的人生還有無限可能”。後半句話他聽得懂,可是前半句話陳越是什麼意思。
他年紀輕輕已經站在行業頂尖了,眼看就能升職成真老闆。同是白手起家,陳越在職場的順風順水幾乎可以碾壓百分之九十的人。
肖添又想起來,陳越曾問他,是不是真的喜歡做審計。
所以大魔王在職場上有什麼苦衷嗎?
想着想着,肖添就走回了賓館。“經理!”肖添遠遠看見賓館的大門,陳越正從裡面衝出來。
陳越也看見了他,三步並做兩步衝過來,語氣中帶着些氣憤:“你跑去哪了?”
肖添把手中的禮品袋舉了起來:“送您的。”
陳越猛地被一個紙袋子懟到了眼前,他下意識地接過來,打開看到品牌logo的時候,就明白是什麼東西了。他同時有點震驚,這個牌子的電子煙是行業中的高端品牌,單價也比較高昂,沒成想肖添竟然給他買了一套。
“怎麼買這麼貴重的東西?”陳越問道。
“這個很好!”肖添拼命賣安利,“人家說了,這個沒有卡路里。”
陳越表情有點疑惑,電子煙不含卡路里,是個什麼賣點?
肖添自己意識到不對:“不對,是卡洛因。”
卡洛因?這回陳越都沒聽說過了。
“我猜你要說□□。”
“對對對對對對!”肖添激動地差點要跳起來,“就是這個東西沒錯。”
陳越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接過袋子,說道:“多謝大地,我收下了,等回去之後給你還禮。”
“您不要還禮啊!”肖添跟着陳越身後喊道,“這是我送您的……”
“什麼?”肖添的後半句話消散在風裡,陳越沒聽清,回頭問了一句。
肖添果斷搖頭:“沒什麼沒什麼。”說着他將後面的定情信物四個字嚥了下去。
***
經歷過一晚肖添自認爲苦不堪言的精神折磨後,幾人再次踏上了返程的飛機。
一組人一起回帝都,公司自然沒有那麼大方,給小組成員買了廉航的機票。除了Irene和陳越是商務艙之外,其餘人都是經濟艙。
去機場的路上,Irene就拉過肖添小聲說:“我和你換一下,你去做商務艙。”
肖添連連拒絕:“這怎麼行啊,本來就是經理纔有商務艙,我一個實習生哪能坐。”
Irene非要和肖添換:“David,這幾天我對你也算不錯吧。”
肖添:驚恐.jpg
Irene說道:“你去跟York坐啊,和他坐一排我壓力很大,還想在飛機上好好休息一下。”
“你們在說什麼?”陳越像是幽靈一樣從他們背後出現。
“啊!”肖添嚇得大喝一聲,原本沒被嚇到的Irene反而被他嚇得夠嗆。
“沒在說您壞話!”肖添下意識就喊出來了。
陳越哈哈大笑,當然是被傻小子一樣的肖添逗樂的。像是晚上在陽臺抽悶煙的另有其人一樣,陳越看上去心情甚好,尤其被肖添的犯傻一逗,更是連笑容都止不住。
他紳士地拍了拍組裡senior的肩膀:“你和我換一下,你去做頭等艙。”說完他給了Irene一個眼神,像是在說,這不就解決了。
不知道坐慣了頭等艙和商務艙的陳越對於經濟艙有着什麼樣的看法,反正肖添是睡得挺好的。
經濟艙的座位比較狹小,他和陳越之間就隔着一個扶手,連衣襟都是貼在一起的。前半小時,肖添如坐鍼氈,但飛機進入平穩飛行階段,他實在是困得不行,歪頭就睡了過去。
和來時正好相反,返程時,睡着的人是肖添,清醒的人變成了陳越。但肖添睡起覺來可是六親不認的,原本晃晃悠悠馬上就要靠到陳越肩上了,突然又一個激靈坐直了,而人竟然沒醒過來。
再看肖添又慢悠悠地朝着窗子的方向倒去,隨着一個小小的顛簸,哐噹一聲撞到了頭。
這下肖添終於醒了,捂着撞疼的頭委委屈屈地將自己縮進角落裡,眼神中充滿了對陳越的控訴。
陳越十分惡趣味,毫無誠意地攤手道:“抱歉,我也沒反應過來。”
肖添抽抽鼻子,怎麼辦,追人計劃才進行一天就要宣告流產了。
***
原本在j市的小組成員放了半天的假,但週末要全部加班補回工作進度,肖添直接跟着陳越去了公司。
肖添原本也想今天放假,想着週末能兩天都和陳越在一起聽上去挺不錯的,但陳越一句話讓他放棄了:“我週末不加班。”
“走走走,”肖添熟練掌握了川劇變臉技能,“去工作啊,我熱愛工作的。”
陳越看着肖添的背影,眼中帶上了一點羨慕。明明他表白被拒絕,卻還能毫無芥蒂地和陳越說笑,甚至能完全不退縮地繼續追求他,這需要多麼大的勇氣。
至少三十三歲的陳越,已經不記得上次自己這樣勇敢是什麼時候了。
因爲回來的太過倉促,肖添還沒能被安排進別的組,只能想前期那樣,坐在陳越身後的工位上,和大魔王背靠背。
回到公司後,陳越也換上了另一幅面孔,又變回了那個八面玲瓏的老狐狸,積威尤甚的大魔王。
這一個下午,本來就沒什麼活的肖添,基本上是什麼都沒做。因爲陳越回公司的消息剛一傳出來,各路人馬聞風而動,紛紛前來“問候”。
陳越在公司的人際關係十分奇妙,上司緣和下屬緣都好的爆表,只有同一級別的人往往對他又愛又恨。
肖添坐在陳越身後,感覺自己像是被一堆蒼蠅圍住了,嗡嗡吵着,讓他心煩意亂,也不知道陳越現在得煩成什麼樣。
突然,肖添身後的人羣像是炸開了鍋般,議論聲此起彼伏。
肖添豎着耳朵聽了一會兒,發現出事的竟然是戴茹清,戴妃娘娘。而且幾乎一瞬間就刷爆了朋友圈和同事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