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整個公司的人都進入了準備放假的狀態, 所以誰也沒有了加班的心思。一到六點半,戴茹清就打了個響指:“下班了下班了,各回各家, 各找各媽。”
三個人默契地朝肖添擠眼睛:“大地要去過二人世界啦。”
肖添忍受了他們一整天的壓迫, 立志奮起反抗:“你倆不也是要過二人世界嗎?”
王和平和戴茹清不以爲恥反以爲榮:“是啊, 我們不僅要去二人世界, 我們春節還要去見家長, 你有什麼意見嗎?”
肖添氣鼓鼓:“我纔沒意見,就是錢哥還是單身,你們這樣合適嗎?”
錢至騷氣滿滿地一笑:“我沒有意見, 我的夜生活比你豐富多了。”
在其他三人的暴擊之下,肖添迫不及待地坐上了陳越的車, 準備回到他們幸福的小公寓。
肖添上車就和陳越瘋狂吐槽:“你都不知道, 他們真的好凶殘啊, 都欺負我。”
陳越不僅毫無同情心,還哈哈大笑:“Diana她們就這樣, 你可以反懟回去,他們說你,你就說他們。”
肖添默默黑線,這還真是個好辦法,說的像他敢反抗戴妃娘娘的淫威一樣:“我是不敢了, 要不你去?”肖添慫恿陳越。
陳越發出了一個拐着音調的嗯, 說道:“我也不敢, 那咱倆還是忍着吧。”
肖添哼哼唧唧兩聲, 隨手刷起了手機。刷着刷着, 肖添突然發出了一聲打鳴似的尖叫:“完了完了完了。”
陳越嚇得握着方向盤的手一抖:“怎麼了?”
只見肖添面色青白,握着手機的手也微微顫抖, 活脫脫像是見了鬼一樣:“我……我忘了買回家的車票……”
陳越:……
肖添懊悔地捶了捶自己的腦袋:“我莫不是個傻子啊,怎麼連買票的事都能忘啊。”都怪大魔王美色誤人,他沉迷追夫完全無心想別的事啊。
陳越也無奈得很,春運堪稱一年之中最難買票的時間,況且現在離過節還有兩天,他們又是從帝都往別的省市走,上哪裡能買到回家的火車票,就算飛機票都不見得能剩下。“我幫你問問吧。”陳越嘆了口氣。
肖添幫陳越把耳機帶上,撥通了電話號碼。陳越顯然跟電話對面的人很熟悉。只聽他簡單說明了一下,然後又嗯嗯啊啊了一番。掛電話時,肖添一看他的臉色就知道沒搞定:“是不是沒有票啊。”
陳越臉上有點歉意:“只有回去的票,但是買不到回來的票。要不我批你幾天假,你過了十五再回來。”
肖添第一反應就是感動,但剛要謝謝陳越時,他突然想到,自己要是回去了,陳越怎麼辦啊?
陳越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過年還是要回家的,我也不會跑,就在家裡等你。”
肖添支吾了一會兒,然後下定了決心,拿起手機給肖媽媽打電話。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肖媽媽的大嗓門從電話那端傳過來。肖媽媽說着一口標準的瀋陽話:“添兒吶,咋想起來給媽打電話了捏?”
肖添也自動切換回東北話,甚至還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音:“咋地,沒事兒就不能打了唄?”
肖媽媽說:“你可別整那沒用的,有事說事。我跟你爸正要去看電影呢,別耽誤俺倆看電影。”
肖添醞釀了一下情緒,試探着說道:“媽呀,我要跟你說我沒買着回家的票,我爸能打死我不?”
只聽肖媽媽在電話那端高喊:“添兒他爸,你兒子說他沒買着回家的車票。”
陳越將兩個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簡直要笑瘋了,但他還不敢笑出聲,憋笑憋得尤其辛苦。肖添拼命給他打手勢,讓他別出聲,陳越一邊點頭一邊緊緊抿着嘴,臉頰笑得一抖一抖。
“你爸說了,俺倆去北京看你,擱咱這邊往你那邊買票賊方便,你就等着吧。”
“媽——別掛——別——”聽着電話那端傳來的嘟嘟聲,肖添無助地捂住了臉,“完了,這回一切都完了。”
然而陳越那邊已經徹底笑抽了,藉着等紅燈的機會趴在方向盤上放聲大笑,和肖添的煩惱對比鮮明。
肖添要徹底崩潰了:“你不要笑了,我爸媽要來,怎麼辦啊?”
感覺再笑下去肖添就要徹底炸毛了,陳越勉強憋住笑:“那你正好帶他們在北京好好玩玩啊,過年期間外來遊客還會少一點。”
肖添一手抓着一把頭髮:“我也想啊,但是我留下就是爲了陪你,結果現在還是你自己過啊。”
“真的沒關係,”陳越捏了一把肖添軟軟的臉蛋,“你開開心心的,我就開心了。”
“哎。”肖添炸起來一半的毛瞬間被陳越的一句話順平了,他發出了一聲委屈的嘆息,“好想帶你見我爸媽。”
這回輪到陳越不淡定了,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提心吊膽地盯着前方的路,就怕肖添突然想到什麼。但肖添還的確認真想了一下,喃喃自語着:“現在見家長有點太早了,我爸媽估計也要擔心,還是等等吧。”
陳越提到嗓子眼的一顆心咕咚就掉了回去。
***
肖添打算常住在陳越家裡,因此兩個人去採買了一些日常的用品,當然還有很多的食材。畢竟兩人一個愛做一個愛吃,默契十足。
昨天晚上做菜剩的食材還放在冰箱裡,肖添將剩下的茭白拿出來炒了,隨手做了道土豆蛋花湯,想了想又把剩下的肉做了回鍋肉。
陳越從昨天起,就開始沉迷起了給肖添打下手這項工作,洗菜削皮遞水熱鍋,僅僅過了一天架勢就已經能糊弄不少人了。
吃完了飯陳越又去刷碗,肖添心滿意足地在沙發上癱着,挺着有一點點贅肉的小肚腩,陷入了深刻的懷疑——
爲什麼纔在一起第二天,兩個人就變成老夫老夫的相處模式了。
陳越刷碗回來捏了捏肖添肚皮上的肉,然後也一秒癱在了沙發上,和肖添的姿勢一模一樣,順手打開了電視,調到了肖添喜歡的一個英劇。
肖添將自己的墮落歸結於陳越家的沙發太舒服,陳越家的電視頻道足夠多,陳越本人也足夠好。好到讓他只想墮落,其他什麼也不想幹。
連驚帶怕地看完了兩集驚悚英劇,肖添拉着陳越去洗漱了。
“一起洗澡?”陳越在忍了一天之後,老狐狸本性終於暴露,看着肖添一步一回頭,差點沒忍住衝上去。
肖添握緊衣襟瑟瑟發抖:“不用不用,我不洗澡,就洗臉刷牙。就是你能陪着我嗎……”
陳越想起來剛纔劇中的在衛生間發生的恐怖場景,露出了一個微笑:“好啊,那我陪着你。”
肖添不禁哆嗦了一下,爲什麼陳越的笑容和劇裡的變態殺人魔這麼像。
要說慫,肖添說第二,沒人敢稱第一。看着牀上涇渭分明的兩個被窩,他一咬牙一跺腳,大聲嚷嚷:“申請一牀雙人被。”
肖添管不得這麼多了,他是真的害怕,特別怕鬼怕一切的靈異懸疑事件。還在宿舍裡的時候,他和沈從容一個比一個怕,兩個人還非要自虐看恐怖電影。看完了誰也不敢睡覺,就擠在一個被窩裡,蓋着一牀被子瑟瑟發抖,早上起來後腰酸背痛。
然而現在,他有一米五的雙人牀,有一個完美的男朋友,只需要一個雙人被,就能完全治癒了。而陳越覺得自己簡直是在帶孩子,因爲肖添一句話,就翻箱倒櫃,將唯一的一牀雙人被,還是買牀上四件套時順手買的,找了出來。
肖添心滿意足地和陳越躺進了一個被窩,這回是真正的腿腳相依。陳越的腿上,肖添的腿也不算短,兩個人有誰隨便一伸腿,都能肌膚相貼。
“你是不是覺得我……挺幼稚的啊?”肖添側躺着,聲音落在陳越的耳邊。
陳越也側了過來,面對着他:“嗯?這麼會這麼想?”
肖添咬着嘴脣:“就是我確實挺幼稚的,不夠成熟,尤其你的前任們,也都挺成熟的。”
“等等,你先等一下。”陳越打斷了他,“我的前任,們?我自己怎麼都不知道我有這麼多前任。”
“哦。所以你有幾個?”
陳越輕笑了一下,伸出手來捏着肖添臉頰的肉:“只有那一個,你上次見過的,等有機會跟你解釋。現在我們先聊你的問題。”
肖添有點不好意思,他小聲說道:“就是我覺得你太成熟了,會不會覺得跟我在一起很不習慣啊。”
“會啊,”陳越說道,“確實會不習慣,但是怎麼辦呢?我就是喜歡你啊。所以只能我適應一下了。”
肖添被陳越撩得甚至想發出嚶嚶嚶,他將頭埋在被子裡:“你不要說這些沒用的,我在問你問題。”
“好了,”陳越將肖添從被子裡拔出來,“我承認我有時會覺得你幼稚,但是我不覺得這是缺點。”陳越頓了一下,“你明白嗎?”
“所以就是,你有時候還挺喜歡我的幼稚唄?”
陳越絲毫沒有猶豫,他點點頭:“沒錯,你也不是總在幼稚,偶爾一下的幼稚,只會讓我覺得我也還年輕,生活還有很長。”
“你本來就是啊。”肖添小聲嘀咕了一句。
“我其實很不喜歡社交,更不喜歡和人交流,是個特別無趣的人。”陳越說,“而和你在一起之後,真的變得有趣了很多。”
肖添問:“爲什麼我覺得你沒有啊?你還主動加我的微信,還主動和我說晚安什麼的。”
“因爲和你說話不算社交啊。”
“那算什麼啊?”肖添圓溜溜的眼睛在黑夜中尤其明亮。
陳越笑着說:“因爲這是生存必需。只有吸你的可愛,我才能活下去。”
這下肖添清楚地聽到自己發出了嚶的一聲,然後感覺到陳越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個真正的晚安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