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肅的那顆心總算是放回了肚子裡:“頭兒,謝謝你了。Www..Com?燃文書レ”
“媽的,跟老子說這個?”嚴肅皺着眉頭拍了拍嚴肅的肩膀,“結婚的事情,還得想想辦法。小姑娘真的挺好,況且你們兩個是兩情相悅,這是最難得的事情。”
郭政委皺着眉頭看了一眼聶偉箴,有些話到了嘴邊還是嚥了下去。
“我知道。”嚴肅點點頭,又轉頭跟郭政委道別後,出了聶偉箴的辦公室,冒着大雨回了宿舍。
郭政委的手指敲敲桌子,把聶大校的注意力從門口拉回來,問:“我聽說那個小姑娘的父親二十多年前是縱橫s省的黑道老大?連當今的寧仲翔都尊他爲一聲大哥。這樣政治背景的姑娘是真的不適合做軍嫂啊。這事兒還得三思而行。”
聶偉箴輕聲冷笑:“你也說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個人早就死了二十多年了,小姑娘一出生就沒見過父親。根本就沒見過她父親的面!再說,你我心裡都明白,所謂的黑社會如果沒有某些政府官員的暗許,怎麼可能做到那麼大?當初那事兒也是一筆糊塗賬!現在我們卻拿一個死去二十多年的人來說事兒,是不是有點缺德啊?”
郭政委皺眉:“你這話也只能跟我這裡隨便說說,這若是傳到上面去,會叫人怎麼想?!”
“媽的,老子心裡就是不痛快。”聶偉箴冷哼了一聲,一口把酒悶了。
“按說,嚴肅這小子若不是一根筋非要在這裡呆着,上面早就把他要走了。嚴首長雖然還有個兒子,可也不願看着自家的兒子一直呆在我們這裡。”
“所以說呢?”聶偉箴冷笑,“看不上人家小姑娘並不是因爲她是黑道老大的女兒吧?”
“那是因爲什麼?”
“這年頭,人人都求錦上添花。”聶偉箴冷笑着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再也不說什麼。
郭政委也悶聲喝酒,不再羅嗦。終究是別人的家事,而且那個別人還是高出自己許多級別的首長的家事,做下屬的總是多說多錯。
嚴肅冒雨跑回宿舍,一路上想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寧可自己在外邊無人照顧。
他一萬個心思想要去照顧她,卻無奈身不由己。
自己不能去,可以找別人去。
嚴肅想到的第一個人是凌墨,但又覺得凌墨這個人雖然能力極強,但照顧人的話定然不如寧和心細,況且寧二少無所事事,總比凌墨有時間。於是立刻給寧和打電話。
寧和接到嚴肅的電話後立刻行動起來,先訂了機票,然後給寧仲翔打了個電話,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便去收拾行李。
他不知道寧可受傷的程度,嚴肅也說寧可的電話打不通,那邊營救的軍方傳來的消息不一定準。那些人說的輕傷對寧可來說不一定是輕傷。
所以寧和很想弄一架直升機飛過去把寧可運回Q市來。但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寧二少只好定了機票準備去L縣城,準備把寧可帶回Q市來治療。
寧和臨走時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就想着給凌墨打個電話說一聲。
熟料凌墨聽說這事兒後立刻定跟寧和同一班的機票,兩個人一起飛去了X市。
寧可當時被救出來的時候,已經幾近昏厥。
傷的確不重,擦傷什麼的基本可以忽略,只是她被冷雨冷風又澆又吹,高燒直到四十度。
考古團的人除了之前被送走的那三個老傢伙之外,誰都不好受。
大兵們用擔架擡着人往外走,山間公路面目全非,有的路段被衝爛了,有的地方堆了碎石泥沙,這種狀況,能開進來的恐怕除了坦克就是全地形越野車。可這兩種都不能載人。
幸好後來許師長派了直升飛機來,十幾個人很快被送進了L縣醫院進行救治。
寧可一上擔架就昏睡過去了,醒來時看着潔白的屋頂牆壁,半天沒回過神來。
口渴的很,嗓子像是被劃了幾刀,想說話卻發不出聲來。
幸好有護士進來查房,看見她醒了,忙上前來詢問:“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有水嗎?”寧可的嘴巴張張合合,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小護士皺了皺眉頭,出去拿了一個一次性的紙杯來,裡面是半杯溫涼的水。
寧可素來討厭一次性紙杯,總覺得上面帶着印刷的油墨味。
然而這種時候,她再討厭也沒用,護士小姐能給她倒半杯水已經很不容易了。
這裡是縣級醫院,他們是被當兵的給救回來的,考古團不是大商團,當地政府給的招待條件有限,能保證他們在這裡有吃有喝,病了傷了能住院,算是很不錯了。難道還想要VIP病房的服務不成?
再說,看這醫院的條件,住院部有沒有VIP病房還不一定呢。
寧可小口喝水,溫涼的水從喉嚨裡滑下去,疼痛感減輕了不少。一時間心中忍不住感慨,人果然是沒有受不了的罪啊!這種低劣的一次性紙杯裝的水,混着濃濃的油墨味,我居然也能喝的如此幸福。
寧可本身還打着退熱的點滴,護士不讓她喝太多的水。她自己也明白,喝多了水會想去廁所,而現在身邊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瞧着護士這臉色,肯定是不耐煩的。
所幸喝了半杯,嗓子的疼痛減輕了些,而且全身痠痛,她也沒力氣再多說什麼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便看見牀前多了兩枚帥哥。
依然是以爲自己做夢了,寧可用力的炸了眨眼,輕聲哼了一下。
“醒了!”寧和原本在看病歷,聽見動靜立刻把手裡的病歷一丟,伸手握住寧可的手,“可可,你終於醒了,覺得怎麼樣?”
凌墨坐在牀另一邊打電話,聽見寧和說話忙回頭,看見寧可醒來,方跟對方說了一句:“可可醒了,回頭打給你”便掛了電話,溫熱的手掌敷在寧可的額頭上:“還好,沒那麼熱了。”
這一覺醒來,寧可覺得又好了許多。嗓子的疼痛減輕了不少,身上的痠痛也沒那麼厲害了。
“你們怎麼都來了?”寧可說這話想要坐起來。
寧和忙上前抱着她的肩膀讓她靠在牀頭上,凌墨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手裡的手機又響了。
“嚴肅。”凌墨說着,把手機遞到寧可的面前,“這傢伙快瘋了,你自己跟他說吧。”
寧和凌墨的飛機是凌晨四點在X市國際機場落地,兩個人出了機場叫了一輛出租車便直奔L縣。找到寧可的時候,她已經醒來又睡去了。
凌墨很是盡職盡責的給嚴肅打了個電話,說寧可在醫院呢,高熱,正在昏睡。然後嚴上校就暴躁了,晨訓都心不在焉,隊都是霍城帶的。上校先生就在操場上來回轉着圈兒跟凌墨打電話。
一個上午嚴上校打了三個電話給凌墨。這在嚴上校的人生中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事情。
等到中午時分,終於等到寧可醒來的消息,凌墨這混蛋居然第一時間掛了電話!
所以嚴上校立刻把電話打過去,並且暗暗發誓,如果這小子膽敢晚接電話,老子就收拾他!
凌墨還算有良心,等電話打過來便第一時間接聽,並把手機遞給了寧可。
“可可?!”嚴肅聽見了凌墨的那句‘你自己跟他說吧’,便知道手機遞到了寧可的手裡。
“嚴肅……”寧可的聲音依然沙啞的不像話,“我沒事。”
“可可,你先回來。”嚴肅眉頭緊鎖。
“我現在不能確定能不能回去,我得等宋教授的意思。”寧可其實也很想回去,但做事情都要有始有終,她不能把事情做到一半兒就一個人先回去,總要等宋書琴一起。
“寶貝兒……”嚴肅耐着性子勸:“你得聽話。”
“我現在也不好回去,還是等病好了再回去吧?”寧可知道嚴肅的狗脾氣,他能這樣跟自己說話,心裡肯定壓着怒火呢。忽然間又想起他說的,感冒了回去大屁股的話,寧可更加堅定了先不回去的想法。
“那好吧,你要聽寧和的話。”嚴肅十分的挫敗,終於領教了什麼是鞭長莫及。
“我知道了。”寧可朝着寧和做了個鬼臉,“你不用擔心了。”
掛掉電話,寧和立刻遞上水杯:“喝口水吧,你嗓子啞的厲害。”
水杯是寧和新買的,熱水裡泡了胖大海,加了蜂蜜。
寧可喝了半杯水,又摸着肚子說:“餓了。”
凌墨輕笑:“早就想到你會餓。”
“二十四小時沒吃東西了,不餓纔怪。”寧和轉身從牀頭櫃上拿過一個盒子,裡面是凌墨跑了大半個縣城才找到的愛裡蛋糕店裡的白巧克力蛋糕。
寧可這才發現整個病房裡只有自己一個病號,於是忙問:“宋教授他們呢?怎麼這病房就我一個人?”
寧和笑道:“我們交了三倍的錢,把另外兩個病牀的牀鋪也給訂下了。不然你以爲這裡會有VIP啊?”
“宋教授和林副教授都沒事,現在應該在病房裡打吊針呢,早晨的時候他們兩個都過來看過你了,這些人裡面,就數着你年輕,可就數着你的身體最弱。”凌墨擡手彈了一下寧可的腦門,嘆道:“快吃吧,補充點體力。”
“哦。”寧可笑了笑,大口的吃東西。來這裡十幾天了,這還是頭一次吃東西這麼香。
護士進來給寧可測量了體溫,寧可的高熱已經退下來了,體溫37°5。
“那就不用打針了吧?”寧可把最後一塊蛋糕放到嘴裡,含糊的問。
被眼前兩大帥哥閃瞎了眼的小護士笑得比花兒還燦爛:“最好還是再打一天,這個季節感冒容易反覆,如果再燒起來,就不好了。”
寧可轉頭看着凌墨,可憐兮兮的小眼神特別無辜。
凌墨輕笑:“別看我,我現在只能聽醫生的。”
寧和也勸:“還是打一天吧,我們都在這裡陪着你。”
“我不想打了,你看我的手。”寧可的手攥成拳頭伸到寧可的眼前。雪白的手背上一塊青紫觸目驚心。
“我靠,這針是怎麼打的?”寧和握住寧可的手,心疼的叫嚷。
凌墨皺着眉頭掃了一眼小護士。小護士被凌少冰冷的目光嚇得往後退了兩步:“這個……應該是拔了針頭沒有多按一會兒的緣故。沒什麼大礙的。”
“所以,這不是你們的責任咯?”寧和似笑非笑的看着小護士。
“這……我昨天也是白班,這位小姐的針是夜班的同事負責的……”
“行了行了,你可以走了。”凌墨皺着眉頭擺手,這若是在Q市……唉!這裡怎麼能跟Q市比呢。凌大爺挫敗的攥了攥拳,跟寧和商議:“我覺得還是把可可帶回去治療比較好。”
寧和看了一眼抱着手機發信息的大小姐,無奈的嘆了口氣。
可可不願意做的事情,他們幾個誰也沒辦法勉強。
當天寧可還是又打了吊針,三瓶藥液,退熱加消炎,針對她的感冒,也避免腿上和手上的擦傷感染。
凌墨事情多,坐在病房裡平均十分鐘一個電話。寧可嫌煩,便催着他先回Q市,只留下寧和一個人在身邊照顧。
看寧可的精神恢復了不少,凌墨也算是放了心,況且他的確事多,與其坐在這裡打電話讓寧可心煩,還不如飛回去好好地工作呢。
兩個帥哥走了一個,寧可覺得身邊的壓力小了不少,便悄悄地跟寧和吐槽:“凌大少走了,那些小護士們還不知有多傷心。”
“嘖嘖,寧可小姐,你怎麼能忘了還有我呢?我比凌大少帥多了好吧。”
“可是——你對女人不來電嘛。”寧可秀眉一挑,笑嘻嘻的戳別人的心窩子。
“可可!”寧和做怪獸狀撲向寧可,“小心我收拾你。”
“哎呦!我好害怕。”寧可輕鬆的笑了笑,抱着手機繼續給某人發短信。
寧和很是嫌棄病房的條件,想着辦法要把病房收拾成他寧二少的私人臥室,還說要找個好護工。
寧可雖然也不喜歡病房的條件,但也不希望寧和如此折騰,便勸他出去找個賓館住。順便幫她買個手機回來,她之前的手機泡了水,已經不能用了。
況且,自己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應該也不用住院了。
打完針之後,寧和出去定酒店。寧可就去看望了宋書琴。
考古團的人十有八九都在醫院,縣文物局的領導過來探望衆人,又專門跟宋書琴三個人說了些客氣話。詢問她們還有什麼其他需要等。
宋書琴笑着說這沒什麼,天氣惡劣是誰也想不到的事情。考古工作本身就存在很多隱形的危險,做這行就不能怕危險。
寧可身爲宋教授的學生這會兒只是個小助理,是跟來學習來了,所以大家都沒怎麼在意她。她只安靜的坐在角落裡聽着這些人說話,默默地給宋教授剝桔子。
病房門又被敲響,宋書琴叫寧可去開門。
寧可手裡握着半剝開的橘子走到門口拉開房門,被門外那個一身軍裝的年輕人給嚇了一跳。
年輕的軍官穿了一身松枝綠的陸軍常服,熨燙的一絲不苟,高而直的身板如修竹一樣直立挺拔。肩膀上的金星閃着耀眼的光芒。寧可跟嚴肅呆在一起久了也知道了軍官的級別,這一位應該是陸軍少校。
“你好,你是?”寧可疑惑的問。
“您好,請問寧可寧小姐在這個病房嗎?”
“呃,我就是。”寧可更加疑惑,原本還以爲這位陸軍少校是來探望宋教授的,不想卻是來找自己的。
“你好,寧小姐。我是第十七集團軍偵察營副營長顧易鐫,嚴肅大哥讓我來看看你。”
“呃?”寧可心想,嚴肅到底是什麼神啊?居然無處不在?!
“寧可,怎麼不請人進來?”宋書琴在病牀上問了一句。
“啊,知道了。”寧可側身,說道:“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我去了你的病房,沒有人啊。護士說你在這邊。”顧易鐫微笑着進了病房,看着裡面坐着的兩個領導模樣的人,微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喲,這位是?”宋書琴看見顧易鐫後很是奇怪。
顧易銘把手裡的水果放到牀頭櫃上,禮貌的說道:“您就是宋教授吧?”
“是。你是?”
“我是寧小姐男朋友的兄弟。”
“哦!”宋書琴笑着看寧可:“原來是來探望你的,你帶人家回你病房說話吧。這邊人多,也不方便你們年輕人聊天。”
“不用了,我是有事跟宋教授說。”顧易鐫看了一眼寧可,繼續說道:“我想給寧小姐轉院。”
“轉院?”文物局的領導皺了皺眉頭:“這個沒必要了吧?”轉了醫院,住院費用怎麼處理?文物局的費用有限,着實鋪張浪費不得。
顧易鐫微笑道:“我接到的命令是給把寧可小姐轉到軍區醫院接受全面檢查。兩位,這件事情只需要寧小姐同意就好了。”
寧可不是多事的性子,但也不希望嚴肅的兄弟在這兩個文物局的領導面前失了面子。於是笑道:“去就去吧,這幾天我的腳腕子疼的厲害,之前扭傷過,不知道是不是舊傷復發,聽說軍區醫院的外科大夫是很是強大,我這算是佔個便宜?”
宋書琴也說:“換個醫院看看也好,小姑娘年紀輕輕的,別落下什麼病根兒。”
顧易鐫側身微笑:“那我去幫寧小姐辦轉院手續。”
寧可跟宋教授說了兩句話後,便回自己的病房去收拾東西,順便給寧和打電話,讓他趕緊回來。
寧和聽寧可說要轉院去軍區醫院,立刻叫出租車調轉方向回來。回到醫院時,顧易鐫已經給寧可辦好了出院手續,並幫寧可收拾了簡單的行李。
“要去軍區醫院?”寧和看了一眼顧易銘,心想又是個當兵的,莫不是嚴肅安排來的人?
“嗯。他說他是嚴肅的兄弟。我剛給嚴肅發過信息了,可他沒有回。”寧可把手機抵在下巴上,輕輕地嘆了口氣,心想關鍵時候永遠找不到人,這就是有個軍人做男朋友的後果了。
寧和眨了眨眼睛,遲疑的問:“嚴肅不是海軍陸戰隊的人嘛?怎麼跟陸軍的人也這麼熟?”
“不知道。”寧可搖了搖頭,又想,當兵的應該不會騙人吧?
顧易鐫看着兩個人眼睛裡疑惑的目光,拉開車門,笑道:“不相信我啊?好吧,我交代一下我的老底。顧易鐫,顧易銘的堂弟。我堂哥顧易銘跟嚴肅大哥還有張碩大哥三個人是從穿開襠褲起就在一起的兄弟。寧小姐或許沒聽說過顧易銘,但一定聽說過張碩吧?”
“嗯。”寧可點點頭,張碩之前是嚴肅的管家嘛,還幫着張碩賺了不少錢。
“那就行了,走吧?”顧易鐫笑着做了個請的手勢。
寧可笑了笑,對寧和說:“走吧,上車。”
二人上了那輛軍綠色的越野車,顧易鐫坐進了駕駛室,驅車離開。
軍區醫院在X市,跟L縣距離二百多公里。顧易鐫飛車一個半小時,進了軍區醫院的停車場。
寧和連聲讚歎顧易鐫的開車技術,笑着說有機會一定要跟他飆一把。
顧易鐫笑着說隨時奉陪,然後拎着寧可的行李帶兩個人直接去住院部辦手續。
“哎!我實在沒必要住院啊!”寧可坐在潔淨無塵的病房裡,仰天長嘆。
“我覺得你根本沒必要再留下來,咱們還是回Q市好。家裡什麼都有,比這兒舒服一百倍。”寧和靠在另一張病牀上,枕着胳膊嘟囔。
“這個嚴肅,真是的。”寧可覺得自己就這麼離開了L縣住進了軍區醫院,有些對不起宋教授。
“行了,他這也是爲你好。”寧和倒是覺得嚴肅這麼做挺好。
最起碼這邊的醫療條件要比縣醫院強多了,病房條件也好。除了病牀之外還有一組小沙發,電視,小冰箱也有,獨立的衛生間也有,還有個寬敞的陽臺。
兩個人閒聊了一會兒,顧易鐫便帶着外科醫生過來給寧可檢查腳踝和擦傷,然後有護士過來推寧可去做各項檢查。
寧和雖然覺得有點小題大做了,但寧可經過這次,他也希望能夠做一次全面的身體檢查。
驗血驗尿,心電圖,測血壓,最後連腦磁共振都做了。
寧可被裡裡外外折騰了一遍才被送回病房。
“哎呦我的老天!”寧可躺在病牀上,伸手揉着眉心,“嚴肅,你要折騰死我啊!”
“這話很有歧義啊!”寧和往另一張病牀上一躺,善意的提醒。
寧可一個愣神,之後反應過來,順手拿了枕頭往寧和身上砸去。
兩個人鬧了一會兒,寧和說:“聽說這醫院的食堂賣的包子不錯,不如我們去嚐嚐?”
“好啊。我也餓了。”寧可站起身來,攏了攏頭髮,拿了錢包準備出去。
病房門被人從外邊推開,顧易鐫微笑着站在門口:“二位,餓了吧?”
寧和笑道:“喲,少校先生還在啊。”
寧可舉了舉錢包,笑道:“今天多謝你,我請你吃晚飯吧。”
顧易鐫微笑着擺擺手,說道:“謝謝寧小姐,晚飯都安排好了,二位請隨我來。”
“啊?這多不好啊。”寧可很是不好意思,就算是兄弟,已經如此照顧了,又怎麼好再讓人家請吃飯?
“沒什麼,應該的。”顧易銘笑着搖着手裡的車鑰匙,“寧二少,走吧。”
寧和挑了挑眉,這件事情他自然以寧可的意願爲主。
二人上了顧易鐫的車,顧易鐫帶兩個人出了醫院,直奔X市繁華的商業區,然後在X市的一家五星級酒店停了下來。
寧和微微皺眉,心想這個姓顧的小子這是什麼意思?一個少校居然擺這大的排場?
寧可知道嚴肅的身家,他們那個圈子裡,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跟嚴肅一樣低調,他們這樣的人,不擺排場纔不正常,像嚴肅,應該就是他們那個圈兒裡的異類。於是她朝着寧和悄悄地笑了笑,示意他不用奇怪。
顧易鐫帶着二人進了酒店,乘電梯上六層,穿過鋪着長毛地毯的走廊,進了一個雅間。
進門後寧可愣住了。
房間裡原來還有人,而且是一個很有魅力的女人。
她有一雙很美麗的眼睛,只要跟她對視一眼,所有的人便被她的眼睛所吸引。甚至不自覺的忽略了她的長相、衣着、配飾、還有年齡,她的身上那種高貴典雅的氣質撲面而來,雍容,唯美。
一雙秋眸仿若天上落下來的星辰,凝眸淺笑,百媚橫生。
“尚姨,我們來了。”顧易鐫走到那女人跟前,微笑着欠了欠身。
“易鐫,辛苦你了,坐。”女人的聲音空靈遠,似聽到崑崙山玉石破碎和鳳凰的鳴聲,又彷彿蓮花上的露珠滴落,幽蘭發出的淺語低笑。
寧可心裡閃過一句詩:崑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
這個女人真是美人中的美人。
“尚姨,這位就是寧可小姐,這位是寧二少。”顧易鐫並沒有坐,而是站在女人的身邊,做介紹,“寧小姐,這位是嚴大哥的母親。”
母親?寧可的第一反應是自己聽錯了。
然而轉瞬之後,立刻明白過來。這位就是嚴肅的繼母。
看來蘇羽說的一點也沒錯,這個女人好看的不像人,而事實上,她應該也的確不是人。
寧和不知道嚴家的事情,但他看見寧可的臉色不好看,便沒動聲色,只衝着尚雅慧點了點頭,淡淡的笑了笑。
“寧小姐,寧先生,坐。”尚雅慧優雅的笑着,擺了擺手。
顧易鐫便把她左手邊的椅子拉開,轉頭對寧可笑道:“寧小姐,請坐吧。”
寧可欠了欠身,走過去在尚雅慧左手邊,微笑着叫了一聲:“嚴夫人,你好。”然後款款的坐了下來。
她是從縣醫院轉到軍區醫院的,身上穿的是一件牛仔褲和白色純棉T恤衫。穿着這樣的衣服進五星級酒店本身就是一種錯誤,況且還要坐在二十年前京城第一美人尚雅慧女士的身邊。
寧和暗暗地罵自己大意了,剛剛從病房裡出來的時候應該提醒寧可換身衣服的,就算不穿旗袍禮服什麼的,也該穿件裙子纔像話。
只是寧可就那麼大大方方的坐下了,好像她穿着的是最華貴的禮服,她則是一位尊貴的公主,而好像坐在她身邊的那個美麗到極致的女人只是一尊蠟像一樣,再光彩照人,也只是供人觀賞而已。
顧易鐫又微笑着請寧和坐在尚雅慧女士的右手。
寧二少自小就不知道什麼是怯場,尤其是飯桌酒場上。更何況,這是在嚴家人面前,作爲寧可的孃家人,他怎麼樣也要撐足了場子。
兩個人都淡然自若的落座,尚雅慧心裡也暗暗地佩服,這一對姐弟離家在外,又是這種情況,還能如此泰然,還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寧小姐,我聽說你在跟我兒子談戀愛?”
“不知道夫人這話是聽誰說的?”寧可笑了笑,心想你的兒子?嚴肅是你的兒子嗎?
尚雅慧先示意顧易鐫叫人上菜,然後又回頭看了一眼寧可,笑得極其優雅:“嚴肅的結婚報告都遞交到他父親那裡了,我怎麼會不知道呢。”
寧可微微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寧和端着茶杯微笑道:“原來嚴上校已經把結婚報告交上去了,速度挺快啊。”
尚雅慧看了寧和一眼,輕笑着點頭:“是啊,是夠快的。所以說,我那個傻兒子就是衝動。你看看,人家這麼好的姑娘,還在上學是吧?還這麼小,都不到結婚年齡吧?”
寧可依然輕笑,沒有說話。並悄悄地給寧和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也不要說話。
寧和從小沒有母親,在繼母的手下長大,心理比較敏感,尚雅慧一說**他就感覺到不對勁兒了,寧可示意他不要說話,他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麼,臉上的笑依然還在,但目光卻漸漸地冰冷。
顧易鐫見場面有些冷,便拿了茶壺給幾個人倒茶。
尚雅慧看着姐弟不說話,又繼續微笑道:“嚴肅是個特種兵,雖然立了不少軍功,但那都是他那鮮血換來的。寧小姐跟他談戀愛,應該知道他身上有不少的傷疤。寧小姐這麼年輕,這麼漂亮,又這麼有才情,應該嫁給一個世家公子哥兒過郎情妾意的幸福日子。嫁給一個把命懸在槍口刀尖上的男人,怕是不會幸福啊。”
寧可微微的笑着,不動聲色:“多謝夫人忠告。”
尚雅慧看着寧可的目光頓了頓,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悅之色,嘴角掛着微笑,繼續說道:“我們家裡的事情呢,有些複雜。畢竟身份不同,一些事情也不能草率行事。我那兒子是個倔強的性子,他十幾歲就下了部隊基層,身上兵痞氣嚴重。之前我沒見過寧小姐,不知道具體的情形。今天見了寧小姐,纔算有些明白。你們兩個的事情,應該是嚴肅犯渾吧?”
寧可微微蹙眉,搖頭說道:“夫人這話,我不明白。”
“呵呵!”尚雅慧笑了笑,搖了搖頭,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茶,方道:“你們兩個的戀愛經過,嚴肅都在結婚報告上寫的明明白白。當初是他先看上了你——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像寧小姐這樣貌美多才的姑娘,任誰見了都會動心。”
寧可笑了笑,說道:“我跟他是兩情相悅。”
“兩情相悅?”尚雅慧笑出了聲,“兩情相悅好啊。既然是兩情相悅,那我就放心了。”
“夫人,你有話不妨明說。”寧和說着,把手中的茶杯往桌子上一放,桃花眼裡冷冷的目光從尚雅慧那張妝容精緻的臉上掃過。這女人裝模作樣陰陽怪氣的說了又說,倒出這一車皮的話,寧和心裡早就炸毛了,若不是寧可用眼神示意他安靜,他該掀桌子走人了。
“好。”尚雅慧斂了笑,把手中的茶杯一放,說道:“寧少是痛快人,我就明人不說暗話。我們嚴家的長子要娶媳婦,肯定是要娶門當戶對的人家的女兒。才情不重要,容貌也不重要,是不是兩情相悅也不重要。寧小姐跟嚴肅的婚事不合適,嚴肅的父親也不同意。寧小姐是個明白人,既然你跟嚴肅是兩情相悅,那麼你應該不希望他們父子兩個因爲你反目成仇吧?”
寧可笑了笑,說道:“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這件事情還要看嚴肅是什麼意思。畢竟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情,你說對吧?”
尚雅慧的笑有些冷:“嚴肅這孩子從小就不聽話,難管教,跟他父親吵了一架,把他父親給氣病了。寧小姐從小沒有父親,可能不理解父子之情的重要。不過沒關係,只要寧小姐你開口,不管什麼樣的條件,我都答應你。只要你離開嚴肅。”
寧可心裡最深的傷疤就是從小沒有父親,這件事情在寧家幾乎是最大的禁忌,任誰都不能提。
尚雅慧這種時候說出這種話來,簡直是拿刀子往寧可的心上戳。
“呵呵!”寧可輕快地笑起來,“夫人這話說的很有意思。嚴肅難管教,不聽話,和他父親不和已經不是一年兩年了吧?而我跟嚴肅認識不過半年的時間,他們父子不和的原因應該不是我吧?”
尚雅慧的臉色白了白,但始終維持着應有的優雅。她笑了笑,精巧的下巴一揚,問顧易鐫:“菜怎麼還沒好?這家酒店的生意是做到頭了吧?”
“小地方就是這樣,夫人不要着急,我去催催。”顧易鐫說着,起身出去催菜。
寧和把手裡的茶杯再次放回去,緩緩地站起身來,說道:“今日多謝夫人招呼,可可還病着,身上還有傷,不能在外邊久呆。我們要回去休息了。”
尚雅慧看了一眼寧和,又轉頭看着寧可,說道:“寧小姐,這也是你的意思嗎?”
寧可笑了笑,說道:“我們家都是男人說了算的。”
尚雅慧神情一怔,臉色頓時變得難看,半晌才冷笑道:“好吧,那我知道了。”
寧可慢慢地站起身來,對着尚雅慧點點頭:“那先這樣,夫人,我們告辭了。”
尚雅慧沒說話。
寧和走過去拉着寧可轉身出了房間。
顧易鐫根本就沒走,服務生不上菜也是他們早就示意好的。
寧可二人一出門便看見顧易鐫站在門口,跟個警衛兵似的站的筆直。
看着二人出來顧易鐫有點詫異,他是沒想到會這麼快結束,就剛纔的情形看,夫人應該還會跟他們談一陣子的。
“顧少校。”寧和出了門後,又恢復了他翩翩濁公子的樣子,精緻的桃花眼裡波光瀲灩,眼角眉梢都帶着無限風情,“再見了啊,改天來Q市,我請你吃地道的海鮮。”說完,他長臂一伸攬着寧可的肩膀,兩個人親暱的離去。
這是……搞什麼明堂?
顧易鐫很是不解,看着寧家姐弟倆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才轉身回了雅間裡。
從酒店裡出來,寧和摟着寧可,額頭抵住她的額頭,低聲說道:“可可,心裡難受嗎?”
寧可笑了笑,伸手推開眼前的深情王子:“不難受,無所謂。”
寧和心裡很不痛快,拉着寧可在馬路上慢慢地走着:“想不到,嚴肅會有這樣的母親。”
“她不是嚴肅的母親。”寧可冷笑着,聲音清亮明淨,宛如美玉,不摻雜一絲的雜質。
“什麼?”寧和詫異的回頭,看着寧可,“你說什麼?”
“她不是嚴肅的母親。嚴肅的母親已經去世了。”寧可反手拉着寧和的手,繼續往前走,“嚴肅的母親去世三個月後,她登堂入室成了嚴夫人,同時帶進嚴家的還有一個兒子。”
寧和的眼神陡然冷冽,沒有被寧可握住的手緊緊地攥成拳頭,骨骼都被攥的嘎嘣響。寧和的母親死的早,不完美的家庭是他心口永遠的痛。想不到嚴肅比自己更悲慘,而這個女人居然如此可惡!
“所以,她說什麼都無所謂。嚴肅不在乎她,我也沒必要在乎她。”寧可搖了搖寧和的手臂,輕聲勸道:“你也別生氣了。”
“好,我們都不生氣。”寧和笑了笑,臉上的憤怒也減了幾分,“你餓了吧?X市以小吃聞名,說,想吃什麼?”
“嗯,我要吃——羊肉泡饃。”
“好啊,我們交出租車,問問出租車司機那家的羊肉泡饃做的地道。”
“這個主意好。”寧可呵呵笑着挽住寧和的手臂,兩個人站在馬路旁邊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瀟灑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