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繁華的城市,寧可忽然間覺得自己像是做了個夢。夢裡她跑去了一個不知名的小島,跟嚴肅短暫的帶了一天一夜,夢醒後又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繼續過着平淡而繁瑣的日子。
寧可把身上的海洋迷彩脫下來,認真的手洗。洗到一半忽然擡頭,看見自己鎖骨上鮮豔的吻痕,忍不住伸出手去輕輕地撫摸。
難道這就是自己將來的生活方式?十幾天或者幾十天上百天的分別和不定期相逢繾綣的春夢?
寧可洗澡的時候,寧和的奪命連環call就追到了,等她收拾利索歡好睡衣從洗浴間裡出來拿到手機是,發現已經有十六個未接來電全部來自寧和。
“這傢伙,真是催命鬼。”寧可扁了扁嘴巴把電話撥回去,幾乎是鈴聲一響寧和便接了電話,可見是手機一直沒離手的。
“喂?可可!你這兩天跑哪裡去了,手機都打不通?!”
“我出去玩了啊。”寧可把空調的溫度調高一點,拉了個抱枕靠在沙發上。
“去哪裡玩兒手機都打不通啊?”
“我跟一個朋友出海了。”
“出海?!”寧和嗷的叫了一聲,“這麼好玩兒的事情爲什麼不叫我!放暑假了,我無聊死了無聊死了!”
“你不去j市找大哥?”
“大哥去香港了,根本不在j市。”
“那正好啊,你追去香港。”
“爸爸不准我去。”
“噢——”寧可開心的笑,“舅舅英明啊。
”
“可可,你先別急着說我啊。你電話打不通的事情我爸爸也知道了,好好想想該怎麼解釋吧。”
“……”寧可一怔,心裡暗暗地想着嚴肅的事情該不該跟舅舅說呢?
“怎麼,心虛了吧?”寧和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得意。
“我有什麼好心虛的。”
“是不是去找你那個男朋友去了?那傢伙自從那天你出了事兒到現在也沒現身。那天事情緊急我也沒問他,後來還是聽凌墨說是個上校?我說他有三十歲嗎就上校了?什麼來頭?這個年紀這個軍銜,在軍隊裡應該是搞研究的吧?”
“你都問凌墨了,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凌墨沒跟我多說什麼呀。你這話的意思,合着凌墨都知道?”
“這個我也不好說。反正他跟嚴肅也算是認識。”
“行,合着就我一個人矇在鼓裡啊?爸爸那邊我可不替你瞞着啦!”
“別。”寧可心裡一慌,忙說:“你先別多嘴,這事兒我回頭自己跟他說。”
“行,那今晚爸爸在家裡安排了一次聚會,目的呢,當然是給我選女朋友。你回來陪我,我就替你保守秘密。”
“這種狀況下,我回去也替你擋不了妹子吧?舅舅會不介紹我們的關係?”
“不會,寧二爺安排完聚會的事情就帶着他老婆孩子出國度假去了。虎叔代表他老人家招待那些亂七八糟的妹子們。不管怎麼樣你都得回來,我一個人很煩。”
“……”寧可無語。
這傢伙是個純gy,對妹子一律無感,偏生又長得人模狗樣的招蜂引蝶。
雖然寧可不喜歡那些亂七八糟的聚會,但爲寧和擋妹子這樣的事情還是必須去做的。因爲寧和的性向迄今爲止只有兩個人知道,一個是現在在香港的寧宇,身爲被渴慕的對象,又是當哥的,寧宇對寧和既關心疼愛又無奈無措。大多數選擇的方式還是躲着這位少爺。
所以寧少在緊急情況下,一般都會拉着他姐出馬。
寧和的電話剛講完,凌墨的電話又打進來。
寧可窩都沒挪一下,繼續接電話。
“你這兩天跑哪裡去了?手機都不在服務區?”凌墨的聲音很着急,顯然對寧可的憑空消失很擔心。
“我去了一趟海島。”
“海島?哪個海島連手機信號都沒有?”
“嗯,是部隊訓練新兵的地方,我也不知道叫什麼島,反正是比較遠。”
“你去找嚴肅了?”凌墨立刻抓住了重點,“你們現在怎麼樣?”
在醫院的時候,嚴肅跟凌墨一起抽了一支菸,蒼然離去的背影凌墨一直記得。凌墨從心底裡敬佩嚴肅這樣的男人,可又捨不得寧可受委屈,所以這段時間在寧可面前他對嚴肅隻字不提,生怕小姑娘心裡難過。
“他執行任務去了。”寧可答非所問,因爲嚴肅在她的心裡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說愛他,好像還不是那麼深愛,但卻是真的喜歡他,捨不得他,不管什麼時候只要閒了便會想起他。可是又覺得很慌張,好像這個人會隨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像從來沒出現過的樣子。所以對於自己跟他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寧可還不知道怎麼定義。
這也是她一直不願意跟母親和舅舅明說的原因。
“可可,跟一個軍人,尤其是嚴肅這樣的軍官談戀愛,是要隨時做好無私奉獻的準備的。他身不由己,一切聽命於國家,不能在你需要的時候守在你身邊。雖然你還有我們這些親人,可丈夫的職責不是別人能代替的,這些你都想過了嗎?”
寧可有些茫然,半晌才說:“我還沒多想。就是跟他處着挺開心的。來不及想那麼多,還是走一步說一步吧。”
他忽然間就出現了,闖進了我的生活,哪有時間去深思熟慮?生活不就是一個接一個的意外嗎?如果知道下一刻會遇見什麼人,發生什麼事,那漢語詞典裡還會有‘驚喜’這個詞嗎?
凌墨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在他的心裡,寧可是個乖巧懂事的女孩,她不像蘇羽那樣天真直白,遇到事情只知道躲到沒人的地方偷偷的哭,拼命地吃東西,吃到吐。
寧可從小見多識廣,讀的書也多,寧遠昔把她教導的很好。只是她從小缺少安全感,柔弱的心外邊包着一層堅硬的殼。那個叫嚴肅的兵痞不知是什麼機緣巧合,居然一下子就扎進了她的心裡。
兩個人抱着手機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寧可先打破了沉寂:“蘇陸軒那邊有消息嗎?”
凌墨回神,聲音帶着些許疲倦:“沒有。我找你是有別的事情。”
“什麼事?”
“n&b娛樂公司的韓曜安和姚睿你還記得吧?那天一起吃飯,他們說看中了你寫的一本小說,就是跟武則天有關的那本什麼什麼女相的?”
“嗯,記得。”寧可笑了笑,心想大哥你的記憶還真是令人無語,“是《巾幗首相》。”
“對。就你那本書,他們要改編成電視劇。姚睿給我打電話,問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如果同意改編的話,你心底的價格是什麼,多少錢可以授權。”
寧可淡淡的笑了笑,說道:“花貓,這不是錢的問題。我這個人對生活的要求不高,我要那麼多錢也沒什麼用。”
“當然,大小姐你手裡握着寧氏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怎麼可能缺錢。要不我替你回絕了?”
“你知道嗎,那些電視劇的編劇——怎麼說呢,我信不過。我不想讓他們把我的書改的亂七八糟的。”寧可不着急,靠在沙發上慢慢地跟凌墨講道理:“娛樂圈我雖然不熟悉,但我知道有時候投資方會拿錢來砸,比如要捧哪個配角什麼的,就要把劇本一遍遍的改,改到面目全非。所以我不想授權。他們如果真心想把這本書拍成電視劇,那也只能由我自己來改。”
“行,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會如實轉告給姚睿。要不要拍讓他們自己去商議。”
寧可又補充了一句:“反正關於上官婉兒的歷史資料很豐富,他們如果想拍這個人的電視劇的話,完全可以叫編劇重新寫。”
“他們就是看上了你寫的這本。能查閱的歷史資料有什麼意思。現在這些人,還不都是喜歡看野史。再說,你一個歷史系的高材生寫的東西,不比那些二流子編劇更具有歷史感?”
寧可聽了這話笑起來:“別說,這話在你的嘴裡說出來,我怎麼覺得這麼有違和感呢。”
“幹嘛?”凌墨也笑,“瞧不起我一介武夫啊?”
“不敢不敢。”寧可索性笑得更開心,“就算您是一介武夫,那也是七殺下凡的主兒,誰敢瞧不起你啊?直接滅了他。”
電話裡傳來凌墨張狂的笑聲,寧可卻聽着有點心酸。
等他笑夠了,才小心的問:“花貓,你後悔嗎?”
凌墨的聲音帶了點沙啞,聽起來有些疲倦:“有什麼好後悔的。龍有龍道,鼠有鼠窩。我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你讓我去學樑飛揚?我沒那個才識,也受不了十年寒窗苦;讓我去學嚴肅?我沒那個機遇,也受不了那些束縛。人生短暫不過幾十年,我只不過圖一個瀟灑自在。我現在這個樣子,有什麼不好?我不後悔。”
“那就好。”寧可仰頭靠在沙發上,幽幽的嘆了口氣。
“喂,小丫頭。幹嘛嘆氣?到晚飯的時間了,哥請你吃好的去?”
“晚上寧家有個聚會,和和非讓我回去一趟。”
“什麼聚會?”
“還不是舅媽替和和約的那些妹子們。舅舅想讓和和早些成熟,早些長大,早些接手寧氏的生意,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個好兒媳進門給寧和當賢內助。”
“那可真夠慘的。就夫人認識的那幾個小姑娘,可沒一個能稱得上是賢內助的。”
“這話說的。”寧可無奈的笑。
“行了,你也該打扮打扮了。要不要我去接你?”
“行啊。我都累死了,真不想去。”
“爲了和和,再累也得露個面啊。”
“嗯。半小時後來接我。”
“好。”
……
收起電話,寧可靠在沙發上休息了幾分鐘,然後起身去更衣室換衣服。
下樓的時候手機又響,寧可無奈的皺眉,從包裡拿出手機來,見是蘇陸軒的電話,還以爲是他聯繫到了蘇羽,於是不敢怠慢,忙接起來:“喂,六哥?”
“可可,你沒事吧?電話打不通?”
“哦,我跟朋友出了一趟海,海上沒信號。怎麼了六哥,小羽毛給你打電話了嗎?”
“是啊。今天早上她給我打了個電話,當時她在米蘭,要上飛機飛往倫敦,說是入學手續辦得差不多了。那邊正好也是暑假,不用上學,五嬸安排她在私募會做一些雜事。”
“她挺好的吧?沒跟阿姨鬧彆扭吧?”寧可聽着蘇陸軒的電話下了樓,便看見樓門口停了一輛邁巴赫,凌墨一身黑衣,帶着墨鏡,坐在駕駛座上抽菸。
“怎麼沒鬧。”蘇陸軒嘆了口氣,又問:“你在哪裡呢?要不我們約個地方一起吃飯,見面談?”
“我要回寧家。家裡有個小型的聚會……”寧可有些猶豫。
“寧家有聚會啊?都是生意圈裡的人嗎?”
“是啊。六哥你如果有空的話,也一起來坐一坐吧。舅舅和舅媽不在家,這是我表弟的私人聚會。”
“那很好啊,今晚我正好沒事幹呢。”
“需不需要過去接你?”
“不用了,你把地址發短信息給我,我自己開車過去好了。”
“好。”寧可掛了電話,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對凌墨笑道:“小羽毛早晨給蘇陸軒打過電話了。他一會兒也去寧家,你跟他好好地聊聊。”
凌墨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便把手裡的菸蒂彈出去,發動車子,開路。
寧家花園果然熱鬧。
草坪上支起了燒烤架,五六個姑娘圍着兩個男孩子嘰嘰喳喳的說話。
跟寧和並肩坐在燒烤架跟前的是一個穿着一身白色休閒服的男生。不用想,這人應該是寧少的新歡,寧可很知道寧二少的品味,就是喜歡這樣乾乾淨淨的高個子男生,必須清秀,必須不娘c。
下車後寧可認真數了數,六個女孩對兩個男孩,那兩個男孩還是一對兒。
嘖嘖,滿桌子都是杯具啊!
凌墨的到來一下子吸引了那幾個女孩子的眼球兒,其中一個穿黑色蓬蓬紗羣的女孩子居然大大方方的上前打招呼,玉白小手一伸,嫣然笑道:“我是孫小小,請問帥哥你怎麼稱呼?”
寧可詫然的回頭看了一眼凌墨,心想小羽毛走了,把凌墨身上的凌厲霸氣也帶走了,這傢伙好像是一隻拔了牙的豹子,懶洋洋的,一點脾氣都沒有了。往常這樣的女孩子見了他一個個噤若寒蟬,哪裡有人敢這樣的?
“凌墨。”凌墨淡淡的笑了笑,看都沒看孫小小的手,徑自找了個椅子坐下來,長腿一伸翹起二郎腿,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來上網刷微博。
這是小羽毛走了之後凌大爺唯一的娛樂。因爲蘇羽的微博之前一直更新活躍,把他們之間的雞毛蒜皮都記錄下來,現在沒有她的消息,看看以前那些瑣事,也能排揎一下心裡的鬱悶。
孫小小在凌墨這裡碰了個軟釘子,心裡自然不痛快。但她也不是個沒見識的人,凌墨的名頭也偶爾聽說過,知道這位是混黑道的,輕易不能得罪,所以只扁了扁嘴巴,跟轉身去跟寧和說話。
寧和卻攬着寧可的肩膀親密的說話,兩個人相視一笑,說不出的般配。
孫小小握着同伴的手緊了緊,臉色很難看。
孫家也是q市本土家族,以土建工程起家,漸漸地躋身建築業,孫老闆也是個能鑽營的人,有人給他一根棍子,也能翹起一快大石頭的。去年接了寧氏的一處房產工程,靠着寧二爺這棵大樹發了財,所以才一心要跟寧家綁在一起,圖謀更大的發展。
“小小,我們去那邊。”孫小小的同伴趙雅若是個有眼色的姑娘,她拉了孫小小一把往那邊那位白衣小帥哥身邊走去。
穆青是寧和在酒吧裡認識的朋友,交往了有一個多禮拜了,今天是第一次帶回家裡來。當然,這必須是趁着寧二爺不在家的時候。
沒多會兒的功夫,蘇陸軒也到了。蘇六少一出現便吸引了姑娘們驚豔的眼神,尤其是孫小小,一雙眼睛盯在蘇六少身上,片刻都捨不得挪開。
寒暄過後,蘇陸軒便坐在凌墨身邊同他說話。
孫小小一會兒端着烤肉送過來,一會兒又送酒,來來回回折騰了好幾趟,凌墨煩了。
“這位小姐,你是在餐廳服務的嗎?”
“……”孫小小的臉頓時白了。
蘇陸軒從小接受大家族的教育,輕易不會給人下不來臺,見狀忙笑道:“這位……孫小姐是吧?凌少心情不好,你多多包涵。我們這邊不需要什麼了,你跟你朋友去玩兒吧。”
“啊,好的。”孫小小到底不敢得罪凌墨,只得尷尬的笑了笑,轉身走開。
寧可吃了點東西便說累了,寧和忙給穆青使了個眼色,跟孫小小客氣的笑了笑,說要帶可可進去休息,便拉着寧可的手走了。
孫小小在凌墨那邊受了氣,原本想着能在寧二少這裡得到些安慰,不料一樣是冷眼。
寧二少帶着那個漂亮的姑娘走了,看都不看她一眼,孫小小一時火氣沒壓住,手裡燒烤用的鐵籤子啪的一聲摔到桌子上。卻不想一下子沒摔好,鐵籤子一下彈起來打到了穆青的臉上。
倒是沒有受傷,只是有辣椒油濺到了眼睛裡,穆青痛苦的哼了一聲,擡手捂住眼睛。
“哎呀,沒事兒吧?”趙雅若嚇了一跳,還以爲鐵籤子戳到了穆青的眼睛。
“好痛。”穆青痛苦的捂着左眼,“給我弄點水來……”
一直坐在旁邊的凌墨和蘇陸軒聽見的動靜看過來,也不免緊張,還以爲孫小小用鐵籤子戳到了那個少年的眼睛。
“怎麼回事兒?”凌墨站起身走過來,看着孫小小。很明顯,這小姑娘就是一事兒媽,有她在誰也別想消停。
“我不知道。”孫小小又生氣又憤怒,這個穆青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q市都沒有姓穆的這號人家,憑什麼能坐在這裡,還跟半個主人一樣把持着燒烤架子。
“先給他端盆水來,是不是眼睛裡弄進去了什麼。”蘇陸軒微微皺着眉頭,對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顯然有些不耐煩。年輕人在一起開心就玩,不開心就散了,如此明爭暗鬥的爲哪般?
有傭人端了盆清水來,穆青用清水洗過眼睛,雖然辣椒油的餘威尚在,眼睛還睜不開,但好過不那麼疼了。
“二少爺呢?”凌墨皺着眉頭問傭人。
傭人從來不敢多嘴,只含糊的回了一句:“送可可小姐回房休息去了。”便躬身離開。
凌墨看了看孫小小,又看穆青,最後還是得息事寧人:“把這位少爺送去客房休息,再把家庭醫生找來給他看看眼睛。”
穆青是個聰明人,他知道這件事情只有寧和能爲他做主,於是起身朝着凌墨點點頭,跟着傭人走了。
凌墨看了看留下來的四個女孩子,淡淡的說道:“你們要回家的話叫司機送,不想回家就繼續留下來玩兒。我還有事,不奉陪了。”說着,轉身對蘇陸軒說:“蘇總,跟我一起去?”
寧可躲去休息,蘇陸軒自然不會留下來,當即便笑着同凌墨一起離開。
一場精心安排的聚會就這麼無疾而終。
孫小小氣的咬牙,起身便要走,卻被趙雅若拉了一把:“小小。”
“?”孫小小回頭看趙雅若,憤怒中帶着不解。
趙雅若輕輕地搖了搖頭,沒說話。
孫小小看了一眼另外兩個姑娘,淡淡的笑了笑,又施施然坐了下來。
寧家花園的傭人自然不敢多嘴送客,管家叫了一個廚子來親自給四位姑娘燒烤。
孫小小之外的那兩個女孩子也是跟寧家有生意往來的人,和孫小小趙雅若不一樣的是,她們兩個並不是由杜心靈打電話邀請來的,而是自己上趕着來的,氣勢上未免弱了些。這種時候,她們也坐不下去了,便跟管家告辭,說改天再來拜訪。
管家叫人備車,但人家兩位姑娘再弱家裡也給她們買了車,她們是自己開車來的,根本不用送。
四個姑娘剩下了兩個,花園裡頓時安靜了不少。
趙雅若忽然捂着心口痛苦的哎呦了一聲,拉着孫小小說:“小小,我好難受。”
“怎麼了?”孫小小緊張的拉着她轉頭喊人,“快,雅若不舒服,能不能扶她去休息一下?”
寧家的傭人不敢怠慢,忙把趙雅若扶到客房裡去休息,又要叫家庭醫生。
趙雅若卻說躺一會兒就沒事了,不用麻煩醫生。
寧管家也不多嘴,帶着兩個女傭出去了。
孫小小跟到門口看着管家走了,忙關上房門匆匆回來,拉着趙雅若問:“雅若,你什麼意思啊?”
趙雅若笑道:“小小你好笨啊。就你這腦子,將來就算是嫁給了寧二少,也是被踩着的主兒。”
“切!”孫小小生氣的抱起雙臂,冷笑道:“嫁什麼嫁?你當寧家是咱們的後花園,想進就進啊。二少根本都不看我,我怎麼能嫁的進來嘛。”
“不想想辦法,怎麼能嫁的進來呢?你不是一直都喜歡寧二少的嗎?”
“我喜歡?可人家不喜歡啊。唉!我老爹還說,只要我能想辦法跟寧二少搞好了關係,就算是不能夠順利的嫁給他,只要弄出點風聲來也好。那樣我們家今年的工程就不愁了。可是……你也看到了,寧二少的眼裡只有那個可可姑娘嘛。她一來,人家看都不看我們一眼了。”
“這事兒不能急,得一步一步的來。”趙雅若拉着孫小小走到窗戶跟前,掀開窗簾往外看了看。
外邊草坪上,寧家的傭人正在收拾燒烤器具,時候不早了,他們收拾完也該休息了。
趙雅若沉思良久,方在孫小小的耳邊悄聲嘀咕了幾句。
孫小小遲疑的看着她:“這樣行嗎?”
“試試吧。總比干等着強。”
“好吧。”孫小小點了點頭,整理了一下心情出了房門。
外邊有值班的傭人,見了孫小小出來你忙迎上去:“孫小姐,請問有什麼吩咐嗎?”
“有熱牛奶嗎?我想要一杯。”
“好的,請稍等。”傭人去了廚房,不多時端了一杯熱牛奶來給孫小小。
孫小小端着熱牛奶卻不喝,只問傭人:“你能告訴我可可小姐住在哪個房間嗎?剛聽她說不舒服,我去送杯牛奶給她。”
“孫小姐不必客氣了,可可小姐已經喝過牛奶了。”
“哦?那我去找她說說話啊。天色還早,她應該還沒睡吧?”
“不,可可小姐應該已經睡了。”
“不是吧?這才幾點。”孫小小說着,從自己手腕上的小手包裡拿出兩張粉紅票子來塞到傭人的手裡。
“呃……這不好。”傭人想要拒絕。
“哎,你瞧不起我啊?”孫小小立刻推回去。
“是這樣的孫小姐,可可小姐的房間不在這一層。所以——您還是不要去了。”
“不在這一層?那在哪裡?”
“在三層。”
“哦,謝謝啦。”孫小小嫣然一笑推開傭人,往樓梯上走去。
寧家別墅主樓三層東西兩頭和正面朝陽正好三個套間。寧可一間在東邊,寧果一間在西邊,寧和一間在正中。東西兩邊的屋子格局一樣,中間這套倒是小一些,所以杜心靈叫人把北向的一套小房間收拾出來你給寧和做了書房。
寧可這會兒的確沒睡着,而是抱着自己的筆電碼字呢。
寧家花園難得的安靜,外邊那幾個客人跟自己無關,寧可索性沉浸在自己的小說世界裡,盡情的潑灑狗血佈置天雷,蹂躪自己的男主女主和那些炮灰們。
屋門被敲響,寧可根本沒在意。這種時候除了寧和和凌墨應該沒有誰會來。所以她任由房門被敲了三遍,依然聽而不聞。
孫小小自然不知道寧可住在哪個房間裡,她是憑着感覺找過來的。敲了幾下門沒反應,便想着這或許不是寧和的臥室,而那個可可小姐也應該沒在裡面。於是她轉身走到中間那個套間的門口繼續敲。
寧和的臥室裡,穆青正被寧和壓在沙發上吻的熱切。
房門忽然被敲響,穆青倒是無所謂,反正這裡不是他家,被發現了也沒什麼了不起。寧和卻嚇了一跳。他還沒出櫃呢,若是自己喜歡男人的事情被父親知道了,後果可想而知。
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壓制着胸口的邪火,寧和從穆青的身上下來,整理了一下衣服方冷聲問:“誰?”
原以爲敲門的會是凌墨。畢竟這個家裡敢不請自來的人不多,可可不會來,爸爸和寧果不在家。
孫小小沒有回話,繼續敲門。
寧和煩躁的走過去,忽的一下拉開門,把外邊的孫小小嚇了一跳,手裡的杯子一晃,牛奶灑了,濺在她裙子上還有胸口上。
“有事?”寧和口氣相當不好。好事被打擾,任誰的心情也好不了。
“寧少,我給可可小姐送了杯牛奶上來。她剛剛沒怎麼吃東西……”孫小小無辜的看了一眼寧和,眼神往房間裡面瞄。恰好看見了衣衫不整的穆青,頓時驚訝的長大了嘴巴,“你……你跟他?”
寧和臉色鐵青,冷笑道:“你又不是我們家的傭人,送牛奶這樣的事情,用不着你來吧?”
“寧少……我……”孫小小臉色變了又變,她不是不諳世事的白蓮花,裡面那個叫穆青的男人這幅樣子不難猜出剛剛發生了什麼。只是——兩個男人?
寧和冷笑一聲,後發制人:“你什麼?在我家做客卻弄傷了我朋友的眼睛?還端着杯牛奶四處亂走,孫小姐的教養有待提高啊。”
此時,穆青已經穿好了衣服慢慢地走了過來,靠在寧和的肩頭,微微的笑着問孫小小:“孫小姐,牛奶弄到衣服上可不好洗啊。你這身裙子挺貴的吧?”
“啊!”孫小小這纔想起自己這件香奈兒的裙子是父親專門爲今晚的聚會買給她的,現在事情沒辦成,心愛的裙子卻要毀了!
寧和回頭看了一眼穆青,穆青感覺到寧和冰冷的目光,心裡一陣怯意,便慢慢地站直了身子,跟寧和保持了一點距離。
僵持中,寧可的房門打開,露出一張睡意迷離的俏臉:“二少,還不睡嗎?”
“嗯,來了。”寧和看着寧可溫柔一笑,然後繞過孫小小的時候又淡淡的丟下一句話:“孫小姐費心了,可可喝的牛奶是每天空運來的新鮮牛奶。”
說完,他懶懶散散的走到寧可的房門口,伸手攬過人進門,並特意在房門關上之前,側臉吻了吻寧可的臉頰。
砰地一聲,房門關上。
走廊裡孫小小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最終還是恨恨的瞪了穆青一眼,轉身下樓去了。
穆青恨恨的瞪了一眼孫小小的背影,沒好氣的推上房門自去生氣。
寧可的房間裡,頂燈開着,屋子裡明亮整潔,一絲不苟。
“你說你真是越來越出息了!在自己家裡弄出這樣的事情來,我看你不如找塊豆腐撞死算了。”寧可沒好氣的遞過一杯水。
“可可,我煩死了。”寧和接過水杯來喝了一口,啪的一聲把水杯放在茶几上。
“煩什麼?”
“杜心靈弄了這些女人來,分明是想噁心我。”寧和擡手扯開睡衣的扣子,煩躁的靠在沙發上嘆氣,“偏偏爸爸又肯聽她的。”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寧和皺着眉頭坐在寧和對面的沙發上,手裡捏着水杯輕輕地轉。
“誰知道呢,那女人整天玩兒心機,恨不得把家裡攪得雞飛狗跳。”
“她還是有所顧忌的。”寧可耐心的勸道:“家裡還是舅舅說了算。”
寧和冷笑搖頭:“可可你看着吧,爸爸的一世英名都會毀在這個女人的手裡。”
“不會的。”寧可輕輕地嘆了口氣,這三個字她說的一點底氣也沒有。
寧氏集團的股權一點也不復雜。寧仲翔手裡握着百分之五十二的股份,百分之二十五給了妹妹寧遠昔,寧遠昔在寧可十八歲的生日那天,便把這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轉讓給了寧可。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三的股份有百分之十五是凌墨的,還有百分之八是散股,可以忽略不計。
大權握在寧仲翔手裡,而寧仲翔只有寧和這一個兒子。雖然現在這個社會女兒和兒子一樣都是家族繼承人了,但那也是在沒有兒子的家庭裡。
像寧仲翔這樣有個大兒子的人,是絕對不會把一半的產業給小女兒的。
之前寧仲翔偶然說了一句,等寧果將來長大了嫁人時,會給她一部分寧氏的股份作爲陪嫁。
但顯然,這份陪嫁絕對不會太多,寧果將來在寧氏不可能佔據重要的地位。
然而杜心靈的也是有野心的,她想的不僅僅是給女兒一份嫁妝,她想要讓女兒跟寧和平分秋色。
這也不怪杜心靈,連寧可這個外甥女都擁有寧氏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而寧果作爲董事長的親女兒卻只有當小股東的份兒,這讓她這個做母親的情何以堪?
也正是因爲這些事情,寧可平時不願回寧家花園來,甚至連吃一頓飯都不願意。
寧氏那百分之二十五每年的分紅她也一直都沒動,平時寧仲翔給她的錢她也都存到了一張卡上,寧家定期送來的衣服她也都留着沒穿。
她寧願自己寫東西賺生活費,寧願開十來萬的國產小車,寧願自己租一間小公寓。
寧宇也勸過她,說她這種方式完全是跟自己過不去,讓自己受這些沒必要的委屈。那些錢是她母親給她的,至於二叔爲什麼會給姑媽那些股份是他們兄妹之間的事情,作爲女兒她根本用不着管那麼多。
姐弟兩個坐在沙發裡各自沉默。
良久寧和才嘆了口氣坐直了身子,問寧可:“你跟嚴肅的事情怎麼樣了?”
說道嚴肅,寧可的臉上有了溫和的笑容:“我們在談戀愛。等他下次再來,請你一起吃飯。”
“真的啊?”寧和輕笑,“你出事那天,我還揍了他一拳。那傢伙躲都沒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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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爲什麼打他啊?”這事兒寧可還真不知道。
“我看見他抱着你從那棟爛尾樓裡出來,你一頭一臉的血,還以爲你……”寧和笑了笑,說:“我當時不是急了嘛。那傢伙進去營救之前那麼鎮定自若,我以爲他有百分百的把握呢,結果你出來的時候那個樣子,我沒給他一槍算是便宜他了。”
“你呀。”寧可無奈的笑,心裡某根梗着的刺似乎也沒那麼尖銳了,“來,跟我說說當時你們都是什麼情況。事情過去這麼久了,我還矇在鼓裡呢。”
“當時我們都急死了啊,能什麼情況?”寧和笑着捏起下巴,眯着眼睛說起那天的事情。
說完之後,寧和嘆了口氣,說:“嚴肅是個不錯的男人,有擔當,能頂起一片天。可可,這樣的人不可多得,你能把握住,我替你高興。”
“你這樣想他?”寧可很意外,她以爲寧和回勸她放手。畢竟嫁給一個軍人將來是什麼日子,可想而知。
“是啊。”寧和自嘲的笑:“我這輩子,看女人是看不透了,看男人嘛,一般情況下是不會錯的。”
“你這人,能不能有點正行?”寧可很是無奈。
“我很正行啊。還是那句話,不管家裡其他人怎麼想,我一直都站在你這邊。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放心。”
“嗯。”寧可點點頭,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和和,謝謝你。”
“說這些!”寧和笑着搖頭,“說這些你還不如請我吃飯呢。”
“好啊。”寧可開心的笑:“在我去加拿大之前,請你海吃一頓。”
“去加拿大?你機票定了嗎?”
“還沒來得及。”
“我幫你定,你要哪天的?”
“後天吧。我明天要去一下宋教授那裡,回來請你吃飯。”
“好。”寧和從沙發上站起來:“那就這樣說定了。你早點睡吧。”
一夜好睡,第二天下去吃早餐的時候才發現孫小小和趙雅若兩個姑娘已經走了。
那個叫穆青的少年還在,很安靜的坐在寧可身邊喝着牛奶。
寧可跟兩個人點頭打招呼,吃了個三明治喝了杯牛奶就走了。
兩天後,寧姑娘拎着行李箱坐在機場候機大廳的時候才知道,寧二少買了兩張去加拿大的機票。
“你要跟我一起去啊?”
“嗯,不行啊?”
“舅舅知道嗎?”
“不知道,現在他應該陪他的老婆孩子在某個海島上度假呢,哪有功夫管我?”
“……”寧可無奈的笑了笑,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