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六年時間過去,似乎也不過是彈指之間的事情。
再有一個月,便是雪兒的十歲生辰,原來那個可愛的小娃娃早已有了亭亭玉立之勢,站在佟映柔身旁,已經快要平肩,五官容顏與佟映柔相比,簡直就像是從一個模子裡刻來的,極爲相似。
性情方面,雪兒也不自覺地一點點向母親靠攏,原本有些軟弱膽小的性情被沉靜淡然代替,或許仍顯稚嫩,卻已經有幾分母親的雅緻風範。
這日,雪兒天剛亮便已經起身,洗漱完畢之後,便如同往常那般,去給父母問安,母親居住的院子,還叫“映雪苑”,關於父母的愛情故事,她早從綠姨那邊聽了個完全,就連母親的一些小心思也無所遺漏,對於父親迫不得已的背叛和母親情非得已的堅持,她心中頗爲感嘆,卻不得不慶幸,他們終於得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
在這樣的渲染之下,她自然而然地憧憬着獨屬於自己的甜美愛情,就算年紀尚小,也無法阻止她對愛情的期待。
才踏入映雪苑,便見一個小身影朝自己撲來,習以爲常地伸手接過,將來人抱在懷裡,“寒兒,今日怎地起這麼早?不貪睡了麼?”雪兒溫柔地撫摸着弟弟烏黑的發頂,看着他可愛地皺起了鼻子。
“姐姐,人家是因爲肚子餓纔不得不起牀的啦!”小傢伙怨念十足地掛在姐姐脖子上,不自覺地撒着嬌,小嘴也噘了起來。
“報應!誰讓你昨晚不乖乖吃飯來着?光盯着甜糕去了,甜糕能不能飽肚子,現在你知道了嗎?”所謂的甜糕,不過是一個小麪糰蒸制而成,成品比原本的麪糰要大上五倍,哪裡經得住餓?
更何況,弟弟總在玩鬧,根本停不下來,吃再多的東西都感覺不夠呢!
看着身前的小人兒小嘴嘟得越來越高,她不由得輕笑出聲,伸出一隻手颳了他的小鼻子一下,“下次可不準這樣了,知道麼?”
“知道了啦,姐姐比孃親還羅嗦呢!”說傢伙嘴一順便把這句話說了出來,話音剛落就在心裡大叫不好,趕緊趁着姐姐怔愣之際逃下地去,“我什麼都沒有說哦!姐姐你聽錯了!”說罷,他飛也似地逃回了屋裡,預備躲到孃親身後去,幸好爹爹不在,不然,準得拎着他扔出屋外去。
小傢伙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的姐姐生氣,對於剛剛的一時口快,他真想抽自己兩下呢!
冷傲雪無奈地搖了搖頭,心裡卻沒怎麼計較,弟弟那點小心思,她早就知道了個通透,若真生氣,只怕早氣得嘴都歪掉了。
不再傻站在原地,她也走進屋裡,看到母親剛好從梳妝檯前起身,弟弟則緊張地躲在母親身後,不時朝她這邊張望一個又縮回去。
佟映柔不由得發笑,“寒兒,又惹你姐姐生氣了?還不趕緊認錯去,小心姐姐不理你哦!”兒子的性情,比雪兒小時候更加可愛,莊園裡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被他迷得分不清方向,根本就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幸好還有雪兒可以壓制住他,若不然,真要成混世魔王了。
“啊!姐姐不要生氣,不要不理我啦!寒兒認錯嘛,剛剛……真的不是有心的嘛……”姐姐確實是比孃親更羅嗦呀,同時……姐姐也比任何人都疼愛自己呀!這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實,根本不必解釋的啦!
“就你皮,若姐姐管不住你,你還不鬧上天去了?趕緊的,去看看孃親的早飯準備好了沒,姐姐有話要跟孃親說,去吧!”看着弟弟開心地跑出門去了,雪兒這才正色看着母親。
“孃親,再有一個月便是雪兒十歲的生辰了,當年的十年之約……終於要到踐行的時候了呢!”雪兒將自己思慮了幾天的話說了出來,靜靜地看着母親,等她的迴應。
“是呀,雪兒長大了,都有自己的主見了,孃親真的很欣慰!”佟映柔微微笑着,拉過女兒的手一起坐到牀沿,她是在三年前才告訴雪兒與任其之間的“十年之約”,一來七歲也懂一些事了,二來她還是想給女兒一個自己選擇的機會。
如果女兒願意那自然是皆大歡喜,若然不願,她也只好厚着臉皮去跟任其說抱歉了,畢竟,將來的人生是女兒自己的,就算是身爲孃親,也不能左右她的生命。
好在,雪兒並沒有拒絕,反倒是從那時開始,有意識地翻看些醫書,如今已經是沉迷其中,恨不得任其早些來接她,也正因爲這樣,她兩年前便搬去了一個獨立的小院居住,爲了滿足她的需求,冷昊軒專門爲她佈置了一間書房,蒐集了滿滿三大書架的醫藥相關書籍,三年時間過去了
,她不但沒有膩煩,反倒是有了更進一步的願望。
她想行醫救人!
“孃親,女兒離開之後,您和爹爹一定要保重身體,但凡是有機會,女兒一定經常來看你們。還有弟弟……若是知道我要走了,還不定要鬧成什麼樣子……”剛講到這裡,門口便傳來一陣哽咽聲,擡頭一看,小傢伙不正在那裡扁嘴欲哭麼?
“寒兒……”雖然她也不準一直瞞到離開的時候,可是,這樣無意間讓他聽去,更傷他的心呢!
“姐姐,是寒兒太調皮了,姐姐纔想要離開這裡的麼?那……那……那寒兒不調皮了,以後都不鬧了,姐姐不走好不好?”冷嘯寒還不滿六歲,他不知道何謂約定,一聽到姐姐即將離開的消息,他便完全慌了手腳。
“傻寒兒,姐姐是要出去學本領,將來呀,好行醫救人,也可以保護寒兒呀!你也知道的,姐姐喜歡學醫,而且,姐姐又不是一去不回,等學成了,一定會回來的!”雪兒的聲音,溫柔得不能再溫柔,對弟弟自然是心疼得不行,卻也不會因此而動搖心裡的決定。
“可是,姐姐走了,寒兒就看不到姐姐了……”一想到莊園裡再也找不到姐姐的身影,再也聽不到姐姐輕聲罵他太鬧,他便難過得要命,下意識地想要留住姐姐,不讓她離開。
“真是傻寒兒呀,姐姐有自己的路要走,將來寒兒長大了,也要走自己的路呢!我們都不能永遠地活在父母的庇佑之下呀!乖,聽姐姐的話,姐姐不在家的時候,寒兒一定要代替姐姐,好好照顧父母,不能讓他們太操心哦!”
長長一番話說下來,寒兒覺得自己都聽得糊塗了,心裡卻已經明白,他再如何哭鬧,姐姐也一定會要離開,心中萬般委屈,卻也只能如此了。
“那……那姐姐一定常回來看寒兒,寒兒……會很想……很想很想姐姐的……”說到這裡,冷嘯寒再也隱忍不住地放聲大哭起來,大有山崩地裂之勢,可是,卻沒有人阻止他。
有傷心便要發泄出來,憋在心裡,只會讓自己更難受,大人尚且如此,更何況寒兒還只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呢?
雪兒將弟弟摟在懷裡,輕拍着他的後背安慰着,心裡卻開始對那個模糊的身影,有了莫名的期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