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的這一戰自然是徐長夜輸了,只是畫未招招避讓,他並未受傷,最終方是精疲力竭又惱羞成怒的質問:“我打不過你,你不用讓我,殺了我好了!”
畫未收起短劍笑笑,“我家小姐連畜生都不捨得殺,何況是人呢,我是段不能爲他徒增殺孽的!”
徐長夜怒吼:“你若不殺我,終有一日我還是要殺了她的!”
“嘖嘖嘖……”畫未無奈而好笑的搖搖頭,“道長啊,你怎麼還不明白呢,你連我這麼個小丫頭都動不了,又何來殺我家小姐一說,道長你也不是壞人,畫未便奉勸一句,道長該對付的人不是我家小姐,執着也不見得是件好事啊!”
一時無話,林間清風拂過,落葉撒地,唯有蟲鳴。雖已春末初夏,夜間仍是絲絲涼意,徐長夜精疲力竭的躺在草地上,皓月當空,而他卻尋不見一顆明星,誰能告訴他,他究竟是對了還是錯了!
許久過後,青草間的男子薄脣輕啓,堅決道:狐妖,我不會被你的僞善矇蔽,從今日起,我會寸步不離的看着你,倘若,你有任何殺生之舉,我一定會殺了你,臉皮都不剩。
閣樓,輕紗妖嬈,紫衣女子含笑吟笛,紫檀几案上,薰香瀰漫,幻得似夢似鏡。
“小姐,我看那道士,怕是沒那麼容易收手,他的道行雖是不高,但整日纏着我們也不是辦法,這可如何是好呢?”畫未偏着頭,看着蒼穹破曉,紅日露出魚肚,絲絲雲繞。
笛鳴最後一個尾音冗長而纏綿。
紫衣女子若有所思,許久後方道:“畫未,準備一下吧,我們。走。”
畫未瞳孔急劇一縮,驚詫溢於言表,頷首想了想,“小姐,不必如此吧?”
“嗯?”紫素眉頭微皺,頗有些不耐煩,柔荑微擡,妖媚的眼睛斜睨了畫未一眼。
只一眼,畫未滿腹的疑問便緘默不言了,輕輕欠了欠身子,然後,轉身離開。
次日,春城。
一反往常清冷之景,整個村莊上上下下幾百號人,個個朝酒閣奔去,面上是激動,還有濃濃的不捨。
徐長夜被吵醒,起身推開軒窗,見着這般宏大的場面,眉頭緊緊皺起,莫不是出了什麼事?酒閣?男子心下一緊,慌忙執起放於茶案上的劍,大步下樓。
在街邊,隨意拉過一位小哥疑惑問道:“小哥,爲何如此行色匆匆?”
小哥被拉住頗爲不滿,急急道:“你還不知道麼,紫素姑娘要離開春城了,今天開門宴客,酒窖的酒全部留給我們春城的百姓,素姑娘還特意坐診,爲我們春城的百姓看病,紫素姑娘待我們春城太好了,她要走,我們都捨不得,這才發動整個村子去挽留呢,你也快些跟過來吧。”
小哥說完,又急急的跟着前行的隊伍而去,徒留下一襲白衣,清雅俊逸的長夜,怔怔出神,要走?狐妖,你是想要逃麼?沒那麼容易?!
徐長夜跟着百姓們趕到酒閣時,酒閣已經被悲痛的百姓們圍得水泄不通。酒閣外悲慼之氣令人動容,而籬笆小院裡卻是格外寧和。竹樓左側,紫衣女子仍是面紗遮臉,面前擺了几案,安靜的替面前的病人號脈,眉目時而輕蹙,時而展顏,柔荑微擡,輕盈一劃,面前的病號便拿了那藥方開心起身。另一側,酒閣小廝們,正將一罈一罈聞之醉人的酒散發給排成長隊的百姓們。
這個世間,真有這樣的女子?但是,她是妖啊,難道,真的有善良的妖?!不,不會的。都是假象,都是假象。
徐長夜緊緊的握住長劍,心下一陣悸動,身旁的百姓們無一不動容的抹着眼淚,讚譽之聲不絕於耳,裡面的女子,在他們的心中已然是個活菩薩了,而自己呢,是否也有一絲的動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