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了崔家一萬貫,這還要坑人家一個女兒,李逍這手段太粗暴了,甚至讓殿上不少人有股子顫抖的感覺。
狠,不是一般的狠。
李逍在衆人的目光裡,掏出了那張婚契。
李治無奈的輕輕一聲嘆息,讓內侍把那張婚契遞上來。看了幾遍,確認和剛纔那張契約一樣,都有李逍和崔知悌的簽名,“確實是崔知悌給李逍寫的婚契。”
底下一片驚歎之聲響起。
崔家二娘子啊,滿長安有名的。多少勳戚貴族,多少王侯公卿都想與崔家聯姻,爲自家兒子求娶這位崔二娘子,可是直到現在,崔二娘子都年芳二八了,崔家都沒瞧上一家能配上自家女兒的。
不管是宗室親王之子,還是勳臣國公之子,統統都不入崔知悌的法眼。
越是如此,大家越是把崔二娘子捧的跟長安第一名花一樣,甚至有人把崔二娘子稱爲長安之花。
這樣一朵長安之花,如今居然要插在李逍這牛糞上?
不敢相信!
崔知悌悠悠的醒了過來。
他目光空洞,然後漸漸聚焦回神。
“不!”
崔知悌高聲嘶喊。
“不,不是這樣。”
李治揚了揚手裡的婚契,“崔知悌,這可是你親筆所寫並親筆簽名的婚契,怎麼能說不是這樣的呢?你這上面寫的明明白白要將崔二娘子嫁給李逍爲媵妾的!”
“不,不是這樣的。”崔知悌搖頭,被坑一萬貫就認了,但他絕不會把女兒送給那個人渣爲妾。
“陛下,這契上寫的是崔氏二女月奴。”崔知悌咬着嘴脣道。
殿中有人驚訝道,“崔家二娘子不是聽說叫瓔珞嗎?”
“對啊,長安之花,誰不知道呢,怎麼卻又冒出個月奴來?”
有人道,“莫不是崔知悌根本無意把女兒嫁給李逍,故意李代桃僵啊?”
“估計是,這月奴還不知道哪冒出來的呢。”
“崔員外這就不太地道了啊,擺明了是想要坑李少監的。”
下面議論紛紛,可崔知悌顧不得這麼多了。
“是這樣嗎?”李治問李逍。
這個事情鬧成這樣,也確實太不像話了。李治也無意再繼續深究,今天這事,狠狠的扇打了崔氏幾個耳光,同樣也給那些舊士族的臉狠扇了幾下。李治見好就收,這樣已經不錯了。
可李逍是那種人嗎?
崔知悌要是投降認輸,他還能認他一馬。
可既然崔知悌要提起這茬來,那李逍就不能讓他如意了。
“陛下,當時崔員外跟臣所約定的可不是如他現在所說的,當時他說的是把二娘子許給臣爲媵妾,並讓二娘子的貼身丫環月奴做陪嫁,因此契上寫的是崔二娘子及月奴,不信陛下且看那契約上,崔氏二女和月奴中間是不是還有一個空隙?”
契書上,崔氏二女幾個字後,確實與月奴二字間空了一點。但不太明顯,要是李逍不說,還真看不出來。
“不,李逍就謊,臣當時寫的就是二女月奴!”崔知悌矢口否認。
李逍哼了一聲,既然要玩,那就玩到底。
“請問崔員外,你家二女兒叫什麼名字?”
“月奴!”崔知悌一口咬定。
底下一片譁然。
李逍轉身問崔知溫,“崔御史,你是崔員外的同胞兄弟,想必對你兄弟的家中兒女情況定當十分了解了,請問,崔二娘子叫什麼名字?”
崔知溫被李逍逼問,脹紅了臉。
做爲御史,他不能當衆說謊,而且說謊也沒用,這種事情一查就水落石出。可他也不甘心,吱唔了半天才道,“我侄女還待字閨中,名字豈能公之於衆?”
李逍呵呵一笑,轉向皇帝。
“陛下!”
李治對崔知溫道,“朕讓你說。”
崔知溫無奈,嘆息一聲只得說出侄女叫瓔珞。
“那這個月奴是誰?”
“是我大兄與家中奴婢生女。”
“哦!~~”
殿中再是一片驚歎之聲響起。
李逍拱手,“陛下,一切已經水落石出,崔家二孃名叫瓔珞,而月奴不過是崔家婢生女,崔家從沒認過月奴爲女,誰說真話誰說假話,一切明瞭,還請陛下爲臣主持公道。”
李治看着崔知悌一副狂怒的姿態,心裡幾分厭惡,這些舊士族,太過貪的無厭。若嫌李逍賣的價高,完全可以不買。卻非要用這種手段算計李逍,結果反被李逍算計一把後,又輸不起。
“諸位愛卿,事情已經水落石出,崔知悌罔顧國法,金殿毆打上官,御前欺君,罪大惡極。着即將崔知悌除爲民籍,永不得再爲官,籍沒崔知悌全部家產充公,發回原籍看管,崔氏二女瓔珞以及婢生女月奴皆按婚契入李家爲妾!”
有機會不用白不用,李治藉着這大好機會,馬上狠狠的把崔知悌按到地上摩擦。
除籍爲民,這輩子都不能再當官了,再籍沒全部財產充公,崔知悌算是徹底完了。雖然沒有牽連到他其它五個兄弟,但以後他也只能回老家在兄弟們的幫助下過過鄉下日子了。
有人爲崔知悌求情,可李治根本不理會。
金殿之上毆打上司,還打的人滿臉是血,不但如此,還在君前說謊,這都是大罪了。
原本有望一二十年後能進入中樞當宰相的五姓子崔知悌,結果被一擼到底,官職沒了,家業也沒了,甚至連女兒都沒了。
這是誰都沒有想到的結果。
藍溪李逍跟許州崔氏的鬥爭,原本是一場不對稱的鬥爭,但最後的結果卻驚呆衆人。
崔知悌這位清河崔氏分支的許州崔當家人,完敗。
敗的一敗塗地。
而那個還被許多人視爲倖進的田舍漢兒李逍,卻頭一次鋒芒必露,展露崢嶸。這個小子並不僅僅是個鄉下田舍兒,這還是頭噬人的猛虎,一不小心,就被他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下了。
“把崔知悌拉下去!”皇帝厭惡的擺手,立即有侍衛入殿,架起崔知悌往外就走,任他如何呼喊,都不理會。
崔知溫兔死狐悲,看着自己的兄長就那樣被架了出去。
他目光如兩把刀子般射在李逍臉上,李逍轉過來,目光直視崔知溫,兩人目光相對,他對崔知溫微微一笑。
崔李兩家已經結成死仇,但李逍根本不在乎。早在崔知悌算計李逍的時候,李逍就沒想過退讓。
今天,就拿崔知悌祭刀,也讓天下人知道,藍溪李逍不是軟蛋慫貨,不是誰都可以欺負的,想要對付他,先自己惦量惦量一下,是不是願意被李逍先撕下幾塊皮肉來?
散朝。
皇帝讓李逍跟着回宮。
甘露殿。
李治跟武氏述說着剛纔金殿之上發生的事情,李逍老實的坐在下面。
武氏聽完,呵呵笑道,“那些舊士族太過貪婪,今日之事皆因貪婪起,否則也不會有這些事情了。”
李治目光瞪了李逍一眼,“這小子現在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膽子越來越大。一萬貫,他還真敢訛,訛完人家一萬貫,還要訛人家一個女兒,最後還要再搭他個婢生子。”
李逍辨解,“臣老老實實做官,清清白白做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那崔知悌先欺辱我在先,先是讓個僕婦來我家登堂入室,欺我妻子在先,又讓個管事堵我大門,讓我花費百萬陪門財納他崔家婢生女爲妾,還要我把印刷術贈給。你說這世上,哪有這樣欺負人的?”
“臣雖只是個鄉下人,可也蒙陛下賜予子爵,授給官階,是堂堂朝中官員,跟他崔知悌也算是同殿爲臣。他不念及半分同僚情誼,卻處處如何欺壓我?我豈能退讓?”
李治不滿的瞪李逍,“你也收斂點吧!”
還是武氏幫李逍說話,“陛下,五姓七家慣來行事囂張,他們以爲祥瑞好欺,卻不料一腳踢到個硬石頭上了,活該他們倒黴。這些人,就該有祥瑞這樣忠心耿耿的臣子收拾下他們。”
李治苦笑。
“愛妃啊,今日朕在金殿上還沒幫他嗎?可是今日過後,崔知悌雖說除籍爲民了,但崔知悌還有五兄弟呢,一個在御史臺爲御史,還有三個在地方爲刺史,崔家幾兄弟後面還有清河崔,還有五姓七家,這些舊士族門閥,盤根錯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李逍這次往死裡得罪了崔家,以後只怕日子也不好過。”
李逍忙道,“臣從沒想過要跟那些五姓子做朋友,他們看不起我這個鄉下田舍漢,我又何嘗瞧的起這些人。”
有武氏相幫,李治倒沒有怎麼訓斥李逍。
武氏主動轉移話題,問起李逍妻子還有多久生產。
“回娘娘話,大概還有三個月吧。”
武氏笑着道,“那倒跟我也差不多呢。”
李治在旁邊跟着開玩笑,“如果兩家到時所生一兒一女,那倒可以結個親家。”
武氏道,“好啊,如果臣妾生的是兒子,趙氏生的是女兒,那就讓李逍女兒做我兒的王妃,如果臣妾生的是女兒,趙氏生的是兒子,那到時就讓李逍兒子尚臣妾公主!”
李逍問,“萬一生的都是兒子或都是女兒呢?”
“都是兒子,那以後就讓你兒子入宮給皇子做伴讀隨侍,若都是女兒,也進宮來給公主做伴。”
李逍心想,憑什麼啊?
結果李治卻還不太願意呢。
“陛下,君無戲言呢。”武氏笑着對李治道。
“好吧,那就按愛妃所言。”
娘希匹,你們有問過我的意見嗎?李逍罵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