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安突然被驚醒。
有殺意!
猛然睜開眼,一腳把身邊的楊二梆踹醒。
“出事了!”
就在這時,淒厲的慘叫聲響徹夜空。
老黃一咕嚕爬起來,大聲高喊,“敵襲!”
“敵襲!”
……
大徐幹脆點起火把,直接朝人羣扔了過去。
搖晃的火光下,廝殺已然混亂不堪。
白天還哥倆好的兄弟隊伍,突然之間就翻臉下死手,拔出刀對着脖子就是一頓狂砍。
喝了酒的百夫長,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另一個隊伍的百夫長砍掉了半邊腦袋,死的不能再死。
有十個另一支隊伍的士兵,朝斥候小隊圍了過來。
沒等老黃他們動手,李長安瞬間衝了過去。
“疾風殺陣!”
漆黑的夜色下,四道微弱的刀光懸浮四方,將五個士兵籠罩其中,下一刻四道刀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劃過夜空。
李長安腳下用力,身形如龍遊,竄入剩下的五名士兵當中。
又是四道刀光懸停四周。
刀光如清風拂過。
直到這時,纔開始有第一顆腦袋滾落。
等到李長安已經衝進了人羣當中,剩下的腦袋陸續砸在地上,咕嚕咕嚕滾了好幾圈。
還準備迎敵的老黃、王二麻等人,全都停下了腳步,緊張地嚥了咽喉嚨,看着眼前人頭分家的屍體,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對方好像全部都是八品吧?
就,這麼……死了?
“老……老黃,我現在相信……是他救了咱們了……”王二麻磕磕絆絆說道。
“這……真特孃的……嚇人。”楊二梆揉了揉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殺的太快了。
這麼刷刷兩下,十個人就沒了?
要是換成他們幾個,估計也是一樣。
完全不是一個層次啊。
真的是殺人如殺雞,隨手就把腦袋砍了。
李長安身如游龍,《龍象玄功》雖然還沒到融合招式的程度,但拆分開來的一百零八式早已爐火純青。
尤其身法,更是在王天罡特製內衫的重壓下,突飛猛進。
衝到另一支隊伍的百夫長面前。
那七品百夫長眼見有人朝他衝來,當即獰笑着迎了上去,一刀斬下。
可是不知爲何,腳下突然一滑。
緊接着刀光掠過。
七品百夫長好像看到了一具沒有腦袋的身體,這個身體異常熟悉……
下一刻,眼前便被無邊的黑暗籠罩。
李長安拎着百夫長的腦袋,運轉真氣,高聲喝道,“全都給老子住手!”
彷彿一聲雷霆在耳畔炸響,震得人渾身一顫。
廝殺頓時緩了下來。
還有人想朝李長安揮刀,卻被李長安一巴掌拍碎了腦袋,
“再不停手,所有人都得死!”
李長安身上殺意升騰,惡狠狠地盯向在場揮刀的士兵。
老黃等人也適時舉着火把,來到李長安身邊。
“把刀全都扔了。”李長安目光森冷,
“三息之後,誰手裡還有刀,殺!”
話音未落,
“咣噹。”
“鏘。”
……
一柄柄長刀落地。
“王哥,麻煩把火堆點起來。”李長安朝王二麻說道。
火光逐漸將附近的夜色驅散。
所有士兵都戰戰兢兢看向李長安。
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年輕人,此時就好似徹底齜開獠牙的猛虎,但凡有人敢忤逆他,就會被幹掉。
他現在手上還滴落的鮮血腦漿,以及腳邊的屍體,無不展示着他的兇殘。
“楊哥、大徐麻煩把兩邊人分開清點一下。”李長安把兩個七品武夫的屍體疊在一起,然後坐了上去。
還活着的士兵,一個個噤若寒蟬,甚至連目光都不敢看過去。
生怕被盯上,然後被一刀砍死。
七品百夫長說死就死了,在場誰能擋得住這個殺星一刀?
“咱們這裡還剩三十七,他們那裡還剩五十二。”
人數清點完畢。
李長安朝另一支後備軍看去,隨手指了一個人,“出來說話。”
那人身體猛地一顫,腳下發軟,眼看就要急的哭出來,被楊二梆拎出來,一個踉蹌直接一屁股癱倒在地。
“說說你們的計劃。”李長安看過去,面色平靜,“放心,老老實實說,我不會殺你。”
那人戰戰兢兢,哆哆嗦嗦,“百……百夫長,想,想帶着我們……一起逃。”
“多殺人……能冒充自己人,假扮成……全,全軍覆沒。”
“剩下的人頭……拿去領賞錢。”
磕磕絆絆的話,讓李長安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這幫動手的人,心都黑了。
和山匪沒有任何區別。
自己想要叛逃,卻把屠刀伸向了同袍。
僞造自己隊伍的全軍覆沒,還要拿着同袍的腦袋領賞錢。
夜色寂寥,只剩下木頭不時迸濺出火星子,發出的“噼啪”的聲音。
良久,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李長安終於開口了,
“我知道你們有很多怨氣。”
“該抱怨的,老子一樣會抱怨,那幫畜生官、黑心匪,根本不值得老子拿命去守。”
“但至少有一點,決不能把妖族放進來。”
“就算狗日的大晉亡了,我們腳下也應該是人族的土地。”
“我把這片地,當成家,當成根。”
“所以,這片地,老子守定了。”
“老子不守大晉,也要守家。”
李長安把目光投向在場所有人,
“現在沒了兩個百夫長壓在頭頂。”
“是繼續北上抗妖,還是叛逃離軍,接下來的路由你們自己選!”
“我不會強迫你們做任何事。”
“你們的命由你們自己定,後果也由你們一力承擔。”
“接下來,想北上的站左,想叛逃的站右。”
“一炷香時間,你們自己選。”
話音落下,在場所有人卻一個都不敢動,全都小心翼翼地看向李長安。
生怕選錯了,李長安會再次揮下屠刀。
李長安看到這些人的反應,也懶得廢話,“不選的人,斬。”
這幫人,尤其是剛剛把刀砍向同袍的人,就算是被百夫長逼着動手,也是個黑心雜碎。
能忍着不把他們砍死,已經算他很剋制了。
果不其然,李長安用死威脅之後。
在場所有人都開始有了動靜。
有人很快就選定了位置,也有人左右搖擺不定。
最終選擇繼續北上的只有三十人,這裡面還包括老黃他們。
剩下的全部選擇了叛逃。
軍心潰散至此,李長安除了冷笑之外,已經無話可說。
“既然諸位選擇了叛逃,那就各自上路吧。”李長安擺擺手,示意叛逃的人先行離開。
那五十九個士兵面面相覷,而後遲疑地看向李長安。
“還不快滾?再不滾,我可就動手了。”李長安不耐煩地說道。
這下子叛逃的人趕緊四下散去,跑進了黑暗裡。
“還有沒有想走的?”李長安看向剩下的人,“放心,我不會因爲你們的選擇下殺手。”
又有兩個人離開隊伍,匆忙跑進了黑夜裡。
過百人的隊伍,除了地上的死屍,剩下來的也就只有寥寥二十八人。
李長安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發笑。
這狗日的徵兵,完全就是個笑話。
“各位無論因爲何種原因,既然能選擇北上,都算是一條好漢。”李長安起身從懷中的須彌寶囊裡摸出一小瓶水行靈液,
“黃老哥,這些水行靈液麻煩你分給大家,每人兩滴,直接吞服即可。”
待這些人都吞下水行靈液,就地打坐時,
李長安把老黃遞過來的玉瓶,又偷偷塞進老黃懷裡,“剩下的也就只剩十滴了,黃老哥留着以備不時之需。”
老黃聽出了李長安話中的去意,“你要走了?”
李長安點點頭,“我的路和大家不一樣,是時候告辭了。”
“去哪兒?”
“奉川三千里戰場。”
王二麻瞪圓了眼睛,“你小子真去那裡啊?”
“要不然我北上幹什麼?”李長安笑着說。
斥候小隊沉默了片刻,然後全都看向李長安,鄭重其事地說,
“一定要贏啊。”
“要不然我北上幹什麼?”
相同的一句話,卻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意思。
李長安從百夫長懷裡,摸出了一張地圖,而後朝五人抱拳行禮,轉身走進夜色。
“能不能告訴我們,你的真名。”老黃衝着李長安的背影喊了一聲。
“白鹿書院李長安!”李長安的聲音悠悠傳來,最後消散在夜空。
火堆旁,
大徐小徐聽了,差點沒蹦起來,“我的老天爺啊,四哥竟然是白鹿書院的學子!”
“李長安……這名字咋這麼熟悉呢?”老黃摸着下巴。
王二麻一拍大腿,“可不熟悉嗎?那個……那個,龍門大比拿了兩個第一的李長安!”
一時間驚呼聲四起。
周圍那些士兵也都想起了那個大名鼎鼎的李長安。
楊二梆眨了眨眼,“狗日的,這種大人物怎麼會親自北上?”
“聽說他還是書院的教諭……”
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不止是學子,竟然還是教諭?
在他們眼裡,簡直就是站在雲端的大人物!
“這樣的大人物跟咱們一起屙屎放·尿,啃窩頭?我咋感覺跟做夢似的?”大徐覺得腦袋都有些迷糊。
“這纔是真正的書院教諭……”老黃說道,“雖然是大人物,但從不高高在上。”
王二麻幽幽開口,“你們說,他能活着回來不?”
老黃直接一巴掌扇在王二麻的腦瓜子上,“廢話,要不然他北上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