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李長安從書房出來,揉了揉眉心。
昨晚,感應《石虎圖》終於有了重大突破,那支洞穿石虎的箭矢,彷彿直直刺入了自己的雙眼。
如果不是這兩個月,一有時間就感應《石虎圖》,承受了數百上千次殺意的侵襲。
恐怕昨晚他就要被那股瘋狂的殺意,瞬間泯滅心神了。
所以整整一個晚上,他都在書房裡修煉《龍象功》,直到清晨,纔好不容易將那股陡然暴漲的殺意,強行納入龍象內息中。
然而即便如此,這股殺意依然超出了他的想象。
哪怕情緒稍微激動一些,就好像要溢出來一般。
所以李長安無時無刻都在壓制,生怕一不小心激發出殺意。
萬一傷到柳知音和柳玲瓏,那就真的百死難辭其咎了。
吃完早飯,李長安像往常一樣離開家,卻發現附近又多了一些生面孔。
又是諜子。
李長安無奈搖搖頭,龍象內息中的殺意再次有了一絲波動。
國子監把所有參戰學子的名單公佈之後,這幫諜子,就像是聞着血腥氣的豺狼,很快便圍了上來。
這幾天,郡城的天氣燥熱難耐,知了的嗓子都快喊啞了。
老聽人說快要下雨,但除了空氣越發沉悶,偶爾有幾片雲從天上飄過之外,一滴雨都沒出現過。
見李長安出了門,周圍幾個人隱秘地對視一眼,而後裝作普通行人,遠遠地吊在後面。
“他就是賀大人說的李長安李龍象?”
“看樣子沒什麼特別。”
“家中還有兩個美嬌娘……要不?”
“小心你的狗腦袋,上面說了,禍不及家人,要不然你我都要掉腦袋。”
“繼續盯着吧,等國子監的大人親自決斷。”
李長安走進書院大門之後,這批人才紛紛散開,但也並未遠去。
這一次三大書院和國子監聯手,只需要盯着白鹿書院的參戰學子即可。
然而這些人並未察覺,在他們周圍不時出聲吆喝的小攤位老闆,目光同樣落在他們身上。
李長安來到修身院,
錢坐莊拉着李長安,“李兄,發現那些盯梢的人了嗎?”
李長安點點頭,“今早出門就看到了。”
“參戰名單一公佈,那幫傢伙就不再廣撒網了,恐怕很快就要有新動作了。”錢坐莊神色有些嚴肅,
“李兄真的不參加術數大比?”
李長安搖搖頭,“還不確定,天元法錢兄學的怎麼樣?”
錢坐莊靠在椅背上,有些擔憂又有些無奈,“差不多掌握大半,再困難些的就有些棘手了。”
“若是李兄參戰,至少術數大比上,白鹿無憂。”
李長安拍了拍錢坐莊的肩膀,沒有再多說什麼。
他心中同樣掙扎。
一方面,有個聲音告訴他,僅僅射術大比就讓他被盯上,如果再參加術數大比,那就真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上了。
可還有另一道聲音告訴他,此次龍門大比,不僅僅只是一次簡單的切磋。
事關書院大計,自己得到書院如此多的關照與保護,早已和書院緊緊綁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兩道聲音爭執不下,李長安遲遲無法做出決定。
距離六月十五,還有兩天時間,還能再想想。
……
錢坐莊所說的新動作,比預想中的還要快。
六月十三中午,
白鹿書院參加聖禮大比的一百五十三名學子中,有五十六人遭遇挑戰,皆敗。
寅時(下午三點到五點),國子監十名學子挑戰六樂,連敗白鹿書院四十八人。
卯時(下午五點到七點),國子監又派出十三名學子,四下散開,分別向白鹿學子挑戰書法,白鹿書院再敗六十九人。
……
恐怖而又連綿不絕的連敗,讓東嶽郡城陷入一片死寂當中。
白鹿書院九大分院,以及京城總院,共計一千三百七十七名參戰學子,如喪考妣。
一家客棧包間內,
“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都是各分院選出來的學子,爲何會有如此大的差距!?”
有白鹿學子怒不可赦,憤怒地拍碎了桌子。
“之前我們還沒過來,東嶽分院稍微厲害些的學子,都被挑了個遍。”
“現在乾脆直接拿着畫像登門挑戰!他們憑什麼這麼強?”
憤怒,不解,還有隱隱的擔憂。
“這一次,嵩嶽、象山、萬鬆,還有國子監已經聯手了。”
“看起來每一家都派出了不少學子參戰,但實際上每一家只着重某一項。”
“我們白鹿書院是在以一家之力,抗衡另外四家的強勢之處……”
話音未落,房間門被敲響。
“叩叩叩。”
“誰!?”
房間內的衆人立刻收聲,同時厲聲問道。
“國子監宋治,特來請教射術。”
門外傳來了一道聲音,有禮有節,但卻讓房間內衆人紛紛色變。
“該死!終於還是找上門來了。”
“怎麼辦?”
衆人面面相覷。
“戰!”
“難不成還怕了他不成?真當我們是吃素的?”
房門打開,門外只有那名自稱宋治的國子監學子。
宋治抱拳行禮,“諸位白鹿同窗,宋治有禮了。”
半個時辰後,
國子監宋治,一人連敗白鹿書院十三人,揚長而去。
……
整座郡城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國子監四處出擊,嵩嶽、象山還有萬鬆三家書院也不甘人後。
一時間白鹿書院學子,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終於有人忍受不了,也開始衝出去挑戰,但勝少敗多,而且好不容易戰勝一人後,對方就會派出更強的學子。
白鹿書院陷入全面潰敗。
……
書院散值,
李長安剛走進桐廬衚衕,就被人攔住了。
“兄臺有禮了,在下國子監宋治。”
李長安上下打量此人,看起來也算是一表人才,看似在笑,但一雙眼睛,卻透露着讓人渾身不痛快的陰鷙之意。
殺意又有點涌動的跡象。
李長安沒有搭理,腳步未停,直接越過宋治,繼續往家走。
“兄臺是怕了?”宋治面色一滯,這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不搭理他的。
之前的挑戰,白鹿學子可全都應戰了。
此番景象還真是第一次。
李長安腳步未停,“別來煩我,想切磋比試,等大比當天。”
宋治嘴角微微抽搐,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怒氣,這個傢伙……
“白鹿書院也有這般膽怯懦弱之人?”
宋治豁然轉身,看向逐漸走遠的李長安。
李長安腳下一停,但是並未轉身,“說到膽怯懦弱,好像你們國子監還有那三家書院更甚。”
“擔心一家勝不了白鹿,所以四家聯手?”
說到這裡,李長安不屑地嗤笑一聲。
“這樣的國子監,有何顏面跟我說這些?”
宋治雙眼眯起,好似瞬間變作了一條毒蛇,盯着李長安的後背,透露着危險之意。
“相比起其他白鹿同窗,兄臺怕也稱不上勇敢無畏吧。”
李長安腦海中掠過錢坐莊的身影,聳聳肩繼續往前走,“不錯,比起我的那些同窗,我的確稱不上。”
“回吧,我沒閒工夫陪你在這兒過家家。”
“既然如此,兄臺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宋治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殺意。
自己貴爲國子監學子,而且連敗白鹿書院數十名學子。
這個傢伙,竟敢如此輕慢自己,甚至還出言不遜。
當真找死!
宋治的眼中殺意陡然暴漲,腳下用力踏地,整個人好似一隻展翅鷹隼,朝李長安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