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墨客爲了宣揚文名,參加文會再正常不過。
在臨縣,詩社文社有不少,基本上一個月都會聚在一起舉辦文會。
但一縣之尊親自主持文會,在李長安的印象裡,並不多見。
可誰曾想,就在今日,李長安竟然親眼目睹了從書院發出去的一封文書,直言命令正七品縣令親自主持文會。
而這僅僅只是數十封文書中的一封罷了。
看似輕飄飄的一張紙,實則要動用多少人力物力!?
可以想見東嶽郡下屬各縣,又將會是一派怎樣熱鬧景象?
就算是縣學學子都會發瘋吧?
可卻僅僅只因爲一封文書罷了。
那些拿着文書離開的人,也都能因此有機會登臨各縣文昌碑。
雖然沒有直接看到,但東嶽郡的文昌碑,恐怕也會被安排在內。
的確如安南所說,是一場不見血的戰爭。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些文書就是先行糧草。
李長安無意識地摩挲着手裡的身份玉牌,心裡念頭紛起。
衝擊文聖榜的方式很簡單,直接利用自身文籙,即可溝通文聖榜。
書院的學子文士,還可以用身份玉牌註明所屬書院,除了獲得文聖榜匯聚的名望文氣之外,還能獲得書院獎勵。
如果是書院主推的詩文,千年以來的規矩便是每月初五,前四天既是爲了充足的準備時間,同樣也是爲了給其他詩文留一條活路。
哪怕只是短暫登臨文聖榜,都能獲得極爲可觀的文氣。
“目前想要衝擊文聖榜,只能靠自己了。”李長安神色放空,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孔聖論語》,
“昨日已經試過,只有出現在羊脂玉書上的詩文,纔可以對文籙產生影響。”
“所以只有那首《登鸛雀樓》能用,名字倒可以改一下,鸛雀樓這裡好像沒有……”
就在李長安放空的時候,一隻秀氣修長肌膚白皙的手在面前晃悠,“太白兄?太白兄?”
“啊?啊,安兄……”李長安回過神來。
“嘖嘖嘖,太白兄這出神的功夫也是一流,我還說着話呢,你都能走神。”安南收回手,輕笑道。
李長安下意識盯了盯安南的手,趕忙撇開目光道,“實在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的話,太白兄可得請我喝酒。”安南坐回自己的桌案,根本不給李長安迴旋的餘地。
……
李長安萬萬沒想到,這頓酒很快就成了現實。
這兩天,李長安依然是第九樓臺唯一一個準時散值的人。
儼然成爲了一層樓衆學徒眼中的神人。
徐副掌樓還特意下來看過一次,發現李長安不見蹤影后,鐵青着臉拂袖而去。
丙區那幫走後門的關係戶都驚呆了。
大家都是來鬼混的,你爲什麼能混的這麼理直氣壯?
還被徐副掌樓逮個正着,簡直是學渣中的學渣。
可李長安依舊我行我素,天地院沒有修身院那麼嚴苛,畢竟成就高低全看自己。
所以李長安的這個行爲,落在衆人眼中,就成了自暴自棄混日子的典型代表。
在丙區都是獨樹一幟。
李長安心裡大呼冤枉,這兩天一散值就跟着嫂嫂小妹一起出去找住處,哪有功夫留在書院白白浪費時間?
詩已經有了,只等大年初一便能衝擊文聖榜了。
與其白白浪費時間,還不如趕緊找到房子來的實在。
好在牙人(古代中介)給力,在來到郡城的第三天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住處。
位置不錯,四周沒有臨街,僻靜,但和鬧市也沒隔着太遠,生活也很方便。
距離書院兩刻鐘的路程,一個獨立小院,三間房,對李長安一家三口而言,綽綽有餘。
找到房子之後,李長安不得不請丙區十七週子瑜和丙區三十二安南喝酒。
三個人走在路上,引來了周圍人紛紛側目。
穿着彰顯書院身份的衣衫不說,光是相貌就足以讓人多看幾眼。
一個俊秀如玉,一個俊朗不凡,最後一個雖然個頭稍稍矮了些許,但是那副長相,冠絕三人,路邊小娘看的眼睛裡直冒桃花。
三人進了酒樓雅間,
“太白兄這幾天可算出盡了風頭,真是讓我等羨慕。”周子瑜隨意往裡找了處座位坐下,笑着說道。
李長安哭笑不得,“這算什麼風頭?估計是惡名累累,說我不學無術的佔大多數。”
安南顧盼之間便是風姿綽約,“徐副掌樓看了一眼你桌上的《孔聖論語》,當時眼睛裡都在噴火。”
一說起這事,李長安臉上火辣辣的,趕緊轉移話題,“快別提這事兒了,在下是羞愧難當。這兩天書院的氣氛一天比一天緊張,安兄和周兄可有什麼準備?”
“要是被掌樓大人選中,一飛沖天也不過是朝夕之間。”
周子瑜擺了擺手,“這事兒你可別跟我談,我來書院就是爲了應付家裡人的,衝擊文聖榜,跟我沒什麼關係。”
安南擺弄着手裡的摺扇,“周兄對讀書人的事不敢興趣,我倒是想試一試,不過想要被掌樓選中,應該不可能。”
“咱們只是學徒,天地院最底層的人,能被選中的基本都在三層樓往上走。”
“太白兄恐怕已經勝券在握了吧?”
安南和周子瑜全都看向李長安。
這個新來的李太白行事無拘無束,不僅和甲乙兩區的文士學子格格不入,就算在丙區都算是特立獨行。
當然也正是因爲此,他們兩人才會對李長安另眼相看。
試問整個第九樓臺,在衝擊文聖榜的時候,誰敢準時散值?
就算是丙區的關係戶們也不敢,生怕在這種事關第九樓臺大局的緊要關頭,觸了黴頭,要是被掌樓告知家裡,非得扒掉一層皮不可。
可李長安就敢。
雖然被評價爲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不學無術的典型,但他們二人也是不得不佩服。
最起碼這膽氣,在第九樓臺數得上獨一份。
李長安被二人看的心裡直打鼓,“我哪來的勝券在握?反正剛來,先跟着試試水罷了。”
“太白兄實在太謙虛了。”周子瑜笑着點了點李長安,“我可等着太白兄狠狠打甲乙兩區那幫傢伙的臉呢。”
“就算沒被挑中,只要能登上文聖榜,你在一層樓的學徒裡可就牛大發了。”
酒菜上齊,三人吃喝正興。
安南看起來娘們唧唧的,但喝起酒來簡直和張富貴有的一拼。
李長安都看傻眼了。
“哈哈哈,安兄你可是把太白兄嚇到了。”周子瑜爽朗笑道。
安南打了個酒嗝,雙頰飛起紅霞,柳葉眸子裡水光瀲灩,“是嗎?這算什麼?等除夕夜,我請二位兄弟去教坊司,那裡有真正的好酒。”
哪怕一直在心裡對自己說安南是男人,可李長安還是可恥的心跳加快了幾分,這分醉態,是個人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錯開安南的目光,李長安詫異道,“除夕夜二位兄臺不在家過嗎?好歹要守歲吧?”
“家?”周子瑜和安南嗤笑一聲,不禁搖了搖頭,“喝酒喝酒,別提這掃興的事。”
李長安聳聳肩,相識不算久,最忌交淺言深,這種事自己還是不摻和的好,遂笑道,
“喝酒喝酒,不過這家的酒一般般,等過段時間,我給二位兄臺帶真正的好酒來。”
“好,一言爲定!”周子瑜和安南對視一眼,哈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