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安來到天地院,
頓時在第九樓臺引發了不小的動靜。
別人不知道太白是誰,可他們知道啊。
《相思二首》一出,所有人都在討論。
眼見正主來,衆人的目光紛紛落在李長安身上,欲言又止。
外界已經爭論不休了,第九樓臺也有在爭論。
李長安坐回桌案,周子瑜就走過來拍了拍李長安的肩膀,
“李兄,你這詩寫的……是不是有點那啥?”
“你懂什麼?”沒想到李長安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安南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李長安詫異看了過去,發現安南手裡正拿着今日新出來的《囈語》。
周子瑜被安南一把推開,安南湊近了過來,一股幽香撲鼻而來,“李兄,最後兩句詩你是怎麼想的?”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讀出這兩句詩的時候,安南的柳葉眸子裡竟然涌起一絲水光,就連眼眶都微微泛紅。
李長安都驚了,這還是自從上次教坊司靈犀院之後,安南和自己靠最近的一次。
而且大兄弟,你這表情有點不對吧?
“冷靜點,平常心對待。”李長安翻開桌上的《孔聖論語》。
這是縣試的重點,必須要爛熟於心才行。
“平常心?”周圍的同窗聽到李長安這麼說,一個個都忍不住瞪大眼睛。
周子瑜更是忍不住嚷嚷道,“李兄,你現在可是在爭榜啊,外面人都已經吵起來了。”
“好多人都在說你不思進取,說你流連花叢已經消磨了心志。”
“那個胸襟不凡的太白不見了。”
可是讓周子瑜還有衆多書院學子不可思議的是,太白竟然真的點頭了。
眼中有光的安南突然皺起了眉頭,“李兄……”
“啊?怎麼了?”李長安轉過頭問道。
“你……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安南的聲音裡帶着一絲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特殊情緒。
李長安嘴角的笑意微微綻放,“嗯。”
周子瑜不說話了,周圍的學子全都愣住了。
安南眸子裡光華流轉,不自覺地抿了抿嘴脣,盯向李長安,“你這兩句是爲她寫的?”
不僅僅是安南,一樓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了過來。
太白寫出《相思二首》,無論外面吵的如何,但也有大師的水準。
沒人不想知道這首詩寫出來的初衷是什麼。
研究詩文,這是極爲重要的一環。
李長安搖了搖頭,“這兩句不是。”
此話說出,衆人點點頭,這才正常嘛,哪有看上一個姑娘,就能爲她寫出兩句經典詩句的?
“我爲她寫了另一首。”
可是李長安緊隨其後的一句話,卻讓一樓的書院學子不禁張大了嘴巴。
敢情你是覺得兩句詩不夠?還要寫一首完整的詩才行是嗎?
安南剛剛舒緩的眉頭驟然蹙起。
周子瑜嚥了咽喉嚨,“李兄,那首詩呢?文聖榜上還沒看到。”
李長安邊說邊翻着手裡的《孔聖論語》,“等三月初六再發表。”
“爲什麼?那天再發可就一點助力都借不到了。”
“那天她生辰。”
轟!
整個一樓差點集體暴走。
你特孃的是瘋了嗎?
初五爭榜大潮降臨,那是大勢,整個文聖榜都要經歷一次大換血。
可你倒好,生怕不被埋沒似的。
偏偏在初六再發表。
“我算服了,這纔是有才任性啊!”周子瑜拍了拍李長安的肩膀,
“我要是有你一成的才華,早就回家把那幫傢伙的臉都打腫了。”
“那首詩你就這麼甘心埋沒?”
李長安聳聳肩,“盡人事聽天命。”
“牛逼!”周子瑜衝李長安豎起大拇指。
安南眸子裡掠過一絲意味深長,“你要爲了一個女子放棄文聖榜?”
“沒說放棄,到時候還不是會爭榜?”
“除非是頂級大師乃至文宗,纔不會受爭榜大潮的影響,你應該在初五之前,儘量衝上榜,先積累一批名望。”
“意義不一樣。”李長安搖搖頭。
安南搖搖頭坐回椅子上,嘴角卻流露出絲絲若有所思的笑意。
突然,一樓有人大喊道,“太白,有大師在貶低你!”
衆人聞言紛紛召出文籙,查看文聖榜。
此時李長安的排名已經衝到了第十位,將好幾位大師都踩了下去。
當衆人展開《相思二首》,看到下面的品評文章後,不禁愣住了。
下面衆多文評師都在發聲,而其中最醒目的是一個名爲呂文樑的大師。
“我很痛心!”
“一月文聖榜,《登第九樓臺》橫空出世,將呂某詩文掀翻,呂某心服口服,能敗在這首詩下,呂某相信一月文聖榜上的衆多大師沒有不服氣的。”
“自從一月之後,呂某一直都在期待太白的第二首詩作問世,若是還有《登第九樓臺》的水準,必將是我大晉的幸事。”
“可太白的《相思二首》出現,卻打碎了呂某心中的期望。”
“情情愛愛本就是小道,不登大雅之堂,太白的《相思二首》並未寫出新意,反而在諧音雙關上過於糾纏。”
“意傷於太盡,缺乏餘韻。”
“《登第九樓臺》的精妙絕倫,一去不復返!”
“太白,萬望能迷途知返。”
……
洋洋灑灑近千字,一樓衆學子看完後,一個個都不說話了。
不得不承認說的很有道理,可是這位呂文樑大師是不是管的太寬了?
一直說自己站在爲太白考慮的立場,讓太白迷途知返。
豈不就是說這首《相思二首》不配有這麼高的排名,德不配位嗎?
“就算《相思二首》有爭議,但這傢伙說的是不是太過分了?”一名學子忍不住說道。
“哪怕比不上《登第九樓臺》,那也能摸到大師的門檻,他憑什麼這麼說?”
“這還不止,處處把自己擺在高處,一副對太白說教的樣子,他有什麼資格?”
“偏偏還有不少人認爲這位呂大師說得對,這篇品評文章已經聚攏了不少名望,再繼續下去,恐怕會對《相思二首》造成影響。”
……
雖說大家之間存在競爭關係,但太白好歹也是第九樓臺的人。
再加上太白在一月,給第九樓臺爭取了太多好處,衆人在這一刻都產生了一股同仇敵愾的氣勢。
“太白,要不你反駁一下?再讓他這麼說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是啊,仗着自己是大師,一副趾高氣昂說教的樣子,還說爲了大晉文壇,真特孃的噁心。”
“真要爲了大晉文壇,他自己怎麼不去寫?乾脆每個月都寫出一首登頂詩文,文宗都比不上他。”
……
衆人議論紛紛,對這個名義上爲太白好,實際上壞在骨子裡的大師,頗爲不忿。
“住口!”這時,一道怒斥聲從七樓滾滾而下,好似悶雷,衆人瞬間噤若寒蟬。
“能成爲大師,沒有任何僥倖,任何一位大師都值得你們尊敬。”徐年威嚴的聲音在一樓迴盪。
“任何人都有資格發表自己的品評文章,觀點看法不一致很正常。”
“但你們妄議大師,若是傳出去,書院的名聲都要被你們敗壞了。”
一番話好似重錘,砸在忿忿不平的衆人心頭。
“太白,上七樓。”
李長安聞言起身,走到臺階前突然止步,朝一樓衆人躬身抱拳行禮,然後才轉身上樓。
來到七樓,
徐年和秦修滿全都在。
“你自己怎麼想?”
“要不要罵回去?”
徐年直接開口問道。
額?
李長安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滿臉懵逼地眨了眨眼。
副掌樓大人,您的畫風不對啊。
剛剛的滿口正義呢?怎麼一下子又變成“潑婦”的模樣?
還要和一位大師在文聖榜上對噴?
“看什麼看?”徐年眼睛一瞪,“方纔那番話是明面上該說的,對大師自然要尊重。”
“但現在別人都騎到我們頭上了,誰還管他?沒揍他就不錯了!”
李長安只想給這位看起來一本正經的徐副掌樓豎起大拇指。
大型雙標現場,非你莫屬。
“揍他?”一旁的秦修滿冷笑道,“呂文樑五品君子文籙,真要打起來,他能把你吊起來打。”
“這不是有掌樓大人嗎?”徐年理所當然地說道,“大師對大師,五品對五品,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