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沒事吧?”後邊傳來唐韻的叫聲。
“放心,我沒事。”唐延雄應了一聲,搖搖頭續道:“這地道中的機關果然精巧,先是觸動消息延遲發動,然後再分兩次,真個防不勝防。”後邊這話自然不是向唐韻說的,而是說給朱文羽和木雲等人聽。
“阿彌陀佛,各位再仔細些,小心還有埋伏。”木雲仍是不放心,合什高聲道。
“應該差不多了。”仍由弟子嶽肅和蔡子峰在一旁照料着的華山派掌門“凌峰劍雨”祝未風插言道。
“我等傷亡如何?”青峰問道。
“鐵雲師弟受傷了,師父。還有泰山派一位師弟不幸遭難,餘下大約還有五六個受傷的,丐幫峨嵋派的都有,輕重不等。”後邊揚聲答話的自然是武當派門下的弟子。
“狗孃養的天衣盟,王八羔子,貧道非得把你們殺光滅淨不可!”傳來泰山派掌門清坤道長的怒吼,顯是已回到後邊看到那不幸遇難的泰山門下弟子了,心中怒氣滿胸,已顧不得自己一派掌門的身份,破口大罵起來。
“灰娃子,過去幫忙看看。”唐延雄吩咐道。
“是,堡主。”灰娃子一直守在唐延雄旁邊,聞言也朝後邊擠去。
衆人直忙了半天方纔安靜下來,清坤道長也罵罵咧咧地從後邊擠了回來。
“此處機關雖毀,我等還是要加倍小心纔是。”見諸事皆畢,唐延雄出言道。
“唐堡主所言極是。阿彌陀佛。”木雲也道。
“咱們還是走吧。”朱文羽一時也不知道如何,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
“我先走。”南宮靈方纔本來正被衆人誇得不好意思,誰知又出此等變故,也是呆在原處,聞聽朱文羽此言,忙道,搶在前頭朝前而行。
朱文羽連忙也搶上幾步,和南宮靈走了個並排。
經此一處,羣雄已見識到天衣盟的機關陷阱,以至一死數傷,心中更是十分惕然,哪敢再掉以輕心?均皆仔細察看四下動靜,腳下也是小心翼翼,走一步試一步,不敢有絲毫輕忽,哪知再行得二十餘丈,仍是變故疊生。
朱文羽等人走在前頭,未覺絲毫異樣,哪知正行之處,只聽得後邊喀喀悶響,衆人連忙停步,誰知還未等衆人醒過神來之際,已是當地一聲巨響,又是一聲悽歷的慘叫,朱文羽回頭一看,只見一塊千斤的鐵門從洞頂掉落,正正掉在地道之中,一下便將羣雄前後隔斷,一個恆山派的女弟子正好被那鐵門從頭頂砸中,一下便被砸倒在地,只來得及悽叫一聲,頓時氣絕而亡。
“悟明!悟明!”雲慈師太叫道,連忙奔回鐵門之處,手忙腳亂地要搬開鐵門,把那女弟子拉出來。被鐵門砸死的正是雲慈師太的弟子悟明。
但云慈師太用力之下,那鐵門哪有絲毫動彈?一來重有千斤,二來左右都是實牆,那鐵門只能往上擡,而且光溜溜的,也實在是無處着力。
鐵門雖重,卻並未將整個地道封死,只是空隙之處卻也無法再過人,從縫隙處看去,鐵門足有半尺來厚,另一邊卻是三四十個各派弟子,正自手忙腳亂“師父”“師父”地叫嚷不住,也正探着頭往這邊看。
這邊幾個掌門紛紛搶上去查看詢問弟子傷亡。
“師父,韻兒。”朱文羽也有些焦急,一邊從貼着地道牆壁的縫隙探頭望去,一邊叫道。
“羽哥,我們在這呢。”鐵門那邊傳來唐韻的聲音。
“文羽,你我一起用力,把這鐵門擡起來。”那邊傳來張無忌的聲音。雖說鐵門兩邊地道中你言我語地嘈雜無比,但張無忌的聲音卻是清晰無比,猶如就在耳邊 一般。
“是,師父。” 朱文羽高聲應道。
“用大挪移心法。”張無忌又道,聲音依舊十分沉靜,聽起來已擠到了那頭鐵門近處。
“知道了,師父。”朱文羽應道,四下仔細看看,尋找下手的地方。
“大師,道長,看能不能告訴各派的弟子,我和師父把鐵門擡起來,他們趕快從下邊鑽過來?”朱文羽選好下手之處,回頭道。
“阿彌陀佛,那自是最好,朱公子一切小心了。”木雲也已回到鐵門之處,早已暗暗用力試過,也覺實難撼動,聽朱文羽一說,連忙合什,喜道。連忙告訴各派掌門,要他們通知門下弟子,慢慢地地道中總算略略安靜下來,人人都等着朱文羽師徒二人擡起鐵門。
只不過那鐵門厚半尺有餘,重逾千斤,各派弟子見張無忌其貌不揚,又不知來歷底細,俱是十分懷疑。這邊青峰木雲等人也有些將信將疑,實是不知朱文羽能不能和師父一起擡起那千斤鐵門,把那一邊的弟子們解救過來。
朱文羽站在門邊,看了看,回頭道:“請問哪位有匕首之類的物件?”
“文羽,用我這個。”唐延雄遞過來一把匕首,卻是他隨身帶的飛刀。
朱文羽看了看,道:“堡主,這恐怕不成,太薄,用來挖地太過易斷。”
“賢弟,不知此物可否?”“浪裡飛魚”白玉葦在一旁言道。
朱文羽接過一看,卻是一把分水刺,兩頭尖尖,指頭粗細,乃是精鋼打就,錚光瓦亮,一看就是件利器。
“這是大哥的隨身兵刃,這如何使得?”朱文羽早聽“雷霆劍客”南宮雷說過,武林中人一向視自己的慣常使用的隨身兵刃爲至寶,輕易不會交給他人,尤其是那些用寶刀寶劍之人,他人偶爾觸碰都是十分忌諱之事,此分水刺分明是白玉葦的隨身兵器,如何能用來挖土?
“呵呵,賢弟不必介懷,此物爲兄本就極少使,如若趁手,只管用便是。”白玉葦呵呵一笑,無所謂道。
這白玉葦本就是個書生性子,性情中人,連學武都只是迫於父命,並非所好,當上這太湖幫幫主更是趕鴨子上架,無可奈何之舉,平日裡除了隨幾個幫中老人一起處理幫務之外,所好的只是吟詩作對,哪有什麼心思隨時擺弄這分水刺?自然對這隨身的兵器看得極淡,恐怕這分水刺在他手裡的時間還不如此刻他手中那柄白玉扇多。再加上他與朱文羽談文弄墨極是相得,在這武林中人的圈子裡如遇知音,借用一下兵器這種小事那還不是順理成章之事?
“那就多謝大哥了。”朱文羽也不客氣,謝了一句,便拿着那分水刺朝地上插去,先在門下的地上掏了兩個坑,試了試手,估摸着合適用力了,方纔將分水刺隨意在身上擦了擦乾淨,還給白玉葦,又站在門邊,兩腳試了試,踩穩了,兩手伸到那剛挖的坑中托住鐵門,深吸一口氣,叫道:“師父,好了。”放音剛落,只覺那鐵門略有晃動,連忙運起乾坤大挪移心法和易氣養生訣內力,只覺掌中一股大力涌出,五指幾乎已摳進門內,再猛一用力,那千斤鐵門已是生生被慢慢擡起。
“快,快快,快從下面過來。”兩邊的羣雄都驚呆了,一時沒反應過來,倒是唐延雄醒得快,忙叫道。
“用輕功!快!快過來!”木雲和青峰也反應過來,忙一邊將鐵門下恆山派女尼悟明的屍首拖出,一邊急叫道。緊張得木雲連總掛在嘴邊的“阿彌陀佛”也忘了說了。
畢竟這次各派隨掌門來的弟子都是派中翹楚,武功不弱,此時見機,但見那鐵門已被朱文羽師徒二人一邊一個擡起兩尺有餘,已是一個個伏下身來,腳下急蹬,泥鰍般地從石下穿身而過,幾個少林和武當的弟子也是催促趙敏和明昭唐韻等人先過,直過了幾乎一柱香的工夫,三四十人才全數過來了。
眼望着各派弟子紛紛穿門而過差不多了,木雲等人才又醒過神來,張無忌一個人在那邊託着鐵門,若是一鬆手,只朱文羽一人絕難支撐得住,鐵門就得落下,若是不鬆手卻又無法動彈,他卻如何過來?
哪知那張無忌似是絲毫不以爲意,直待衆人盡數過完,方纔吐氣開聲道:“文羽,小心了,盡力托住!小心砸到!”
朱文羽一時不明師父要幹什麼,忙問道:“什麼?”卻只覺手上突然一輕,那千斤鐵門似是一下變若無物,竟是直向上升,但那也只是瞬間之事,那鐵門只是上升了半尺,便又急速下落,朱文羽一愣神,連忙又用力托起,但饒是他運起乾坤大挪移心法,用盡全力,也只能將鐵門下落之勢略緩得半刻,那鐵門仍是下落,急得朱文羽幾乎掙紅了臉。
卻只覺後背上有人輕輕一拍,一股熟悉的勁力自後背傳入體內,正是乾坤大挪移心法,朱文羽這才知便在這一瞬之間,師父張無忌已運起絕頂輕功,快如閃電般從石下穿過,安然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