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回家

路過李奶奶家,門前的小狗懶洋洋的趴在地上,睡的正酣,幾位老人坐在門口一邊做農活一邊聊天,見嫣然走了過來便熱情的跟她搭話。

“嫣然回來了,放假了?”李奶奶道,蒼老的臉頰曬的發黑,小鎮不大,大都相識。

“回來了!”嫣然道,眼角彎彎,笑的明朗。

“顧奶奶一大早就去買魚了,我一猜,今兒肯定是你要回來。你等會兒……”李奶奶起身,用手擦了擦衣服,到屋子裡拿了一籃子紅彤彤的櫻桃出來遞給嫣然道:“聽說你就喜歡吃這個,我一早摘了好些,回去跟嫣羽倆人吃,不夠再到我院子裡來摘,今年的櫻桃長得可喜人了。”

嫣然道謝離開,依稀可以聽到奶奶們聊天的內容。

“顧奶奶真是好福氣,瞧瞧嫣然和嫣羽兩孩子多爭氣,以後就等着享清福就行了。”

“可不是,那倆孩子那麼機靈,長得又漂亮,學習又好,當女狀元都成了。”

她們細細碎碎的講着家長裡短,偶爾會傳來爽朗的笑聲。

遠離城市喧囂的小鎮,人心淳樸,處處透着人情味,讓嫣然在南華受了傷的心得到了慰藉。

曾經,她做夢都想帶着奶奶和妹妹離開這裡,如今真的出去了,卻又格外想念這裡,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變得無可取代,思念萬分。

不可否認,這裡有她不想被提及的身世,像一道疤,企圖隱藏埋葬,不想被任何人窺視。所以想要逃離。

可真正離開時卻又有着太多不捨,畢竟這裡同樣記載着她的成長和記憶,有她最快樂幸福的時光,還有那些親切友善的人們。

她的身世是改變不了的事實,若放不下,即便逃到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仍舊會耿耿於懷。可若放下。在哪裡又有什麼區別呢。

很奇怪,以前想不通的,今天卻突然想明白了。

小鎮的寧靜平和。安撫着她內心的焦躁不安,心境異常平和,清澈的眸子無波無瀾,所有委屈、憤怒和不甘在這座歷經百年的小鎮面前都變渺小如塵。靈魂像被清泉洗滌了一般清透舒適。

回來了,回家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微笑,扎着長長的馬尾,簡單的白色t恤,一條洗的發白的牛仔褲。提着一籃子嬌嫩欲滴的櫻桃,微笑的時候嘴角漾着漂亮的酒窩,像綻放的百合。清清爽爽,明朗動人。

顧奶奶早早就站在院子門口翹首以盼。看到遠處的人影,她急忙迎了出來,黝黑的臉頰上滿是笑意,眯着眼睛,眼角的皺紋漾開,笑的格外開心。

“瞧瞧!瘦了!瘦啦!”顧奶奶接過嫣然手上的籃子和揹包,忙用蒲扇給嫣然扇風,見嫣然清瘦了,心疼的跟什麼似的。

“這天兒太熱,快進去,我做了你最愛喝的酸梅湯,放到你張叔家裡的冰箱裡,這會兒喝剛好解暑。”顧奶奶自顧自的說着。

嫣然剛坐下,顧奶奶便端來一大碗酸梅湯。

“奶奶做的冰鎮酸梅湯永遠都那麼好喝。”嫣然眼眸彎彎,嘴角還留有甜甜的味道,心中卻隱隱泛着酸澀。

奶奶老了,以前天天見倒也看不出來,這次回來才發現她鬢角又生出了許多白髮,整個人佝僂着,又黑又瘦,矮了好多,看得直讓人心疼。

“好喝就多喝點兒,我做了好多,這天兒太熱,多喝點兒消消火,有了胃口才能多吃點兒,瞧瞧都瘦成了什麼樣子。”顧奶奶一邊說一邊給嫣然扇風,摸着嫣然清瘦的臉頰,心疼的很。

“奶奶……”眼角的淚水有點兒繃不住了,眼睛酸澀的難受,於是撒嬌似的擁抱奶奶,企圖以這樣的方式掩飾邊臨崩潰的淚水。

卻發現奶奶真的瘦了好多,瘦骨嶙峋……鼻子一酸,眼淚嗶哩啪啦的掉落,自己都瘦成這樣還心疼她瘦了。

“這是咋啦?在學校遇到難事兒了?”顧奶奶用手撫摸着她的背,有些擔憂。

這孩子從小便極懂事兒,自從有了嫣羽以後便很少粘着她了,不似嫣羽整天對她又摟又抱的跟她撒嬌,好像自從嫣然上了小學,她便沒有抱過她了。

對於嫣然,顧奶奶雖不像對自己親孫女嫣羽那般自在親暱,但畢竟在一起生活多年,心裡還是有她的。

尤其嫣然去城裡讀書後,顧奶奶便整天都憂心忡忡的,心裡一直惦記着嫣然,怕她吃不飽,怕她被欺負,怕她一個人在外面受委屈也無處說,夜裡會偷偷抹眼淚,心疼嫣然自己一個人在外面太孤單,太可憐。

刨去血緣,嫣然和嫣羽都是她的心頭肉,難分輕重,也同樣難以割捨。

“沒事兒,我在學校挺好的,就是想您了,特別想,就想抱一抱您。”嫣然悄悄用手擦了擦眼淚,不想被奶奶發現。

“一老太太,又醜又老,身上還一股子老人味,有啥好抱的。”顧奶奶雖這麼說着,但眼睛卻眯成了一條縫,嫣然願意親近她,她心裡自是極爲開心的,用粗糙的手撫摸着她的背。

“誰說的,我奶奶最年輕漂亮了,我就是喜歡抱着您。”嫣然道,收緊淚水,加重了抱着奶奶的力度,奶奶瘦瘦小小的身軀咯得她心裡直泛酸,好瘦,真的好瘦。

嫣然的話讓顧奶奶樂得合不攏嘴,直說活了這麼久了還沒人這麼誇過她,喜滋滋的笑着。

嫣羽今天考最後一科,考完試他們就放假了。

她揹着書包一路小跑,兩條長長的辮子在身後跳躍着,白色的連衣裙,小麥色的皮膚,藍色的涼鞋,跑的很快,臉上洋溢着喜悅的笑容,馬上就能見到姐姐了,心情自然極爲興奮。

遠遠的便看到有個高高帥帥的男生在門口躊躇着,拖着長長的影子來回踱着步,一副想要進去卻又不敢進去的樣子,似乎已經這樣很長一段時間了。

嫣羽認得那個男生,冬天的時候好像也來過一次。

軒木也發現了她,兩條長長的辮子,小麥色的皮膚,額頭上有汗,臉頰紅彤彤的,正疑惑的看着他。

她穿着白色的連衣裙,他記得那條裙子,是嫣然穿過的,穿在她身上有點兒太大了,已經沒過了膝蓋,而且她太瘦了撐不起來,軟趴趴的,一看就知道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喂!你怎麼又來了?”小妮子口氣不太友好,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

“嫣羽?”他卻並沒有因爲她惡劣的態度而不開心,相反露出潔白的牙齒,微笑的時候會讓人覺得心都化了,真是的,一個男孩笑起來咋就能那麼好看呢。

“咳……內個,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她臉色微紅,不知是剛剛跑累了,還是見到這麼好看的男生,不小心紅了臉。

“我認得你姐姐,我和嫣然是一個班的,她總在我面前提起你,說你是個特別漂亮可愛的女孩,心地善良,又十分懂事兒乖巧,我就一直好奇到底是怎樣的女孩才能被嫣然誇成這樣,今天一見,果然是人見人愛呢!”

這馬屁拍的連軒木自己都覺得太有水平了,暗暗給自己點了一千個贊,這時候討好嫣然的家人對他來說實在是太有必要了。

嫣羽原本對軒木還有牴觸的情緒,被軒木這麼一誇,臉刷得紅了一片,嬌羞的不好意思擡頭。

“書包沉吧!我幫你揹着吧!”軒木很自然的將嫣羽身後的書包拿了下來拎在手裡,嫣羽簡直就是他的救星,他站在這裡已經好一陣兒了,猶豫着要怎麼進去纔不至於太唐突失禮,正犯愁呢,便看到這小妮子了,真是天助我也。

“你不是來找我姐麼?幹嘛不進去!在門口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沒安好心。”顯然嫣羽也沒那麼好糊弄,瞪着一雙杏眼看的軒木心裡直發毛,這倆姐妹怎麼都這麼厲害。

“鬼鬼祟祟?我什麼時候鬼鬼祟祟了。”軒木挺了挺脊背,聲音卻莫名心虛起來,跟蚊子似的。

“把書包還我!”嫣羽一把搶過軒木抓在手裡的書包,緊緊抱在懷裡,用看怪蜀黍的眼神看着他。

“你這種人我見得多了,肯定是喜歡我姐是吧!想追她是吧!也不瞧瞧你自己的樣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誒隆!”小妮子刁鑽刻薄的道,臨走時還不忘衝軒木吐舌做鬼臉。

軒木氣的臉色通紅,天氣本就熱,這會兒更是覺得心煩氣躁,一把扯住想要逃跑的嫣羽的後衣領,她身體往前,勒住了脖子,臉色憋得通紅。

“癩蛤蟆?你有見過這麼帥的癩蛤蟆麼?”軒木忍不住破口而出,說完就有點兒後悔,這倆姐妹一個賽一個的厲害,若說遺傳的話,脾氣也該差不多,吃軟不吃硬,好吧!他忍了!

臉上堆起笑容,聲音也跟着溫柔起來:“我覺得你可能誤會我了,我只是想過來跟……”

“哇……姐,姐,姐……”嫣羽那大嗓門跟豬嚎一般差點兒沒穿透軒木的耳膜,一邊叫,手腳也沒停着,來回踹打軒木,好似遇到了大變態一般掙扎着。

“喂~你別叫,我真的沒有惡意的!”軒木被這樣嫣羽嚇的三魂丟了七魄,哇靠!這叫聲也太悽慘了些,比進鬼屋的聲音還恐怖,萬一被嫣然和顧奶奶看到了,他這不啥形象也都沒了。

“變態……大變態……救命啊~救……唔……唔……”嫣羽大聲呼叫,卻被情急的軒木捂住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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