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衆朋友們,大家晚上好,我叫諸葛明亮。
臺下立刻響起長時間的掌聲。
謝謝各位的厚愛,在今晚這個肖斯塔科維奇之夜裡,我不禁回憶起中學時代,我的一位恩師對我的教誨和關懷。記得第一次認識肖斯塔科維奇,是在這位老師的鋼琴獨奏表演中,他彈奏的是經典的《二十四首前奏曲》。從那時起,我漸漸熟悉了它的作曲者肖斯塔科維奇。現在這位老師也坐在大家中間,他就是海青中學的林豐校長,來,讓我們爲他鼓掌以表達由衷的敬意。……還有他的寶貝女兒林燕語小妹妹,一起爲他們父女倆鼓鼓掌。
林豐友好地朝觀衆點頭致意,而林燕語衆目睽睽之下,卻羞澀得雙手捂住臉頰,不敢面對。
林燕語?博洛尼亞問許利潔,什麼燕?什麼語?
燕子的燕,語言的語。
名字起的真好!林寒英羨慕說,多虧了校長爸爸。
林燕語不僅是我校男生的偶像,也是女生的偶像。許利潔誇讚說。
節目單上,音樂會分爲上下兩個半場,上半場演奏第一、第二、第五、第十、第十三交響曲中的一個樂章。下半場演奏完整的《第七交響曲》四個樂章。
熟悉蘇聯的音樂愛好者都很清楚,肖斯塔科維奇在他的一生中,從來沒有放棄過國家和社會的強烈使命感,在其所有的作品裡均打上了意識形態的烙印,被推舉爲社會主義交響樂的領軍人物。可不幸的是,藝術家的樂曲創作是沉重的,甚至步履艱辛的,常常徘徊在音樂個性同政府思想的互相牽扯中,左右爲難。
觀衆們靜靜地聆聽着。出色的音樂天賦,使得當年肖斯塔科維奇的《第一交響曲》旗開得勝。這是一部畢業作品,可謂少年得志,用傳統的調性風格展現在人們面前,讓他擁有了享譽國際的美名。接下來的探索,專注於全面風格的複雜化,追求調性特色的隨意性,使得聽衆忽略了和聲旋律的存在,只能聽見整體效果的演繹與發揮,這在《第二交響曲》中可見一斑,由於是單樂章,從頭至尾一氣呵成,連同雄壯恢弘的合唱,把樂曲推向高潮。三十年代的肖斯塔科維奇,已經適應了種種強壓在他身上的政治信條,如《第五交響曲》極其富有創造力,側面回答了一系列來自官方媒體的批評,曲風更加凝練簡潔。後斯大林時代的肖斯塔科維奇似乎重見天光,《第十交響曲》第一樂章充分體現了單純的韻律,正在逐漸地潛移默化,發展到一個複雜而宏大的表現階段。同樣的,《第十三交響曲》雖然受官方審查而不得不做了一些修改,但的確是一部爲男聲獨唱量身打造的極佳作品。
上半場結束,博洛尼亞詼諧問,林寒英先生,怎麼樣?這位肖同志跟你那位馬先生比起來,有什麼不同?
我說博洛尼亞同志,高原糾正道,千萬不要從這個極端走到那個極端,否則,就像我們中國人經常批判的極左分子一樣。
高原君批評得對,許利潔說,肖同志是偉大的,可馬先生也是偉大的。
林寒英似乎找回了自信,說,肖斯塔科維奇天馬行空般的敘事風格,在馬勒的交響曲中完全可以發現,兩人其實有着十分相近的套路。也就是連續的時間段裡,表現的方式和層次互爲循環,更顯得緊密銜接,強調進一步的運動感,所以各個章節的對比就並不那麼顯著,主要爲了延續整個演奏的過程。
下半場的第七,又名列寧格勒交響曲,講述英勇無比的蘇聯紅軍抵抗如狼似虎的德國匪徒,在列寧格勒的每一寸土地上,每一個大街小巷裡都閃動着無產階級戰士矯健的身影。爲祖國而戰,幾乎所有的文藝工作者都以飽滿的熱情,謳歌偉大的英雄主義時代新人。肖斯塔科維奇也不例外。全曲結構宏大,發出的音響效果足以震撼天地,它告訴人們,苦難深重的俄羅斯決不會屈服於任何強暴,列寧格勒保衛戰,會讓得意忘形的侵略者變成下一個拿破崙。現場觀衆全沉迷在這支救國救民的戰爭樂曲裡,爲它擔憂,爲它哀愁,也爲它信心倍增。
今晚我不是雪子,今晚我叫喀秋莎。許利潔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