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派出所已經是晚上九點了。一進大門,我們就發現勢頭不對,岑斌鼻青臉腫的向民警小聲的說了幾句,並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又把手機交給短粗胖的民警,“短粗胖”接完電話還衝岑斌點了點頭。
岑斌被帶到了民警辦公室,我們五個人卻被用手銬銬上分別蹲在牆角,不允許交談。說實話,打架的時候我一丁點都沒害怕,而戴上手銬蹲在地上我卻感覺腿肚子都轉筋了,差點大小便失禁。
我從門縫裡看見岑斌帶着手銬坐在屋子裡,還抽着煙呢,我朝蘇寧咳嗽了一聲,並努了努嘴,蘇寧順着我努嘴的方向也看到了岑斌牛氣的樣子,氣得他使勁用拳頭砸牆。
半個小時以後,學校保衛處的一位副處長趕到了派出所,先到民警那裡詢問事情,後來又向我們幾個打聽事情的經過,聽完我們的描述,他暗示我們,學校絕對不會因爲此事而給大家處分,還會積極跟派出所進行協調,可後來,辦案民警以審案爲由打發走了那位副處長。
整個一晚上,都沒有人搭理我們,我們五個人就在派出所蹲了一宿。第二天上午,小湖南和陳思以及一些認識的朋友都來看我們,卻被派出所門衛給趕跑了。
我們看見有兩個警察還給岑斌端去了豆漿油條,而我們卻餓得前胸貼後背。
蘇寧滿不在乎的在院子裡大喊:“蟈蟈,你說最兇猛的禽獸是什麼呀?”
我心想都他媽這時候了還有心思扯驢蛋,應付着說:“獅子?”
“不是!”
“老虎?”
“不對!”
“奧特曼?”
“也不是。”
“樹熊?”
“越說越離譜了!我告訴你,最兇猛的禽獸是警察!”蘇寧說完這句話站起身呵呵的笑。一些因爲偷盜賭博也被銬在院子裡的犯罪嫌疑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還有一些來辦戶籍的羣衆也跟着笑。
昨晚那名短粗胖警察拿了一根棍子走出來,走到蘇寧跟前朝着他的肚子使勁捅了一棍子,蘇寧當時就蹲在了地上,臉上的冷汗也下來了。
“怎麼不笑了?都給我老實點,不許喧譁!”短粗胖說完轉身回屋了。
臨近中午,審訊纔開始。我們都如實的回答,並被做了筆錄按了手印。學校保衛處的那位副處長也趕過來等候消息。
我們都覺得,岑斌是否被拘捕不敢肯定,但我們這幫人最壞的結果也就是批評一頓放走,可是萬不成想,最終的結果是蘇寧因爲以他爲首打羣架還有縱火被治安拘留15天,罰款5000元。我們其餘四人被治安拘留7天。岑斌治安拘留15天,但是先去醫院治病!
聽完這個結果,蘇寧瘋了似的衝上去就要和人家玩命,被學校保衛處的老師抱住。幾名民警衝過來把蘇寧按倒在地。
我們幾個人都傻了,治安拘留7天,什麼意思?坐牢了?蘇寧這是怎麼了?狂犬病?我靠,做好事就是這種b操的結果呀?人在最絕望的時候腦子裡反而是一片空白,想的事情和眼前的困境毫無關係,我聽到要被治安拘留7天時,我先想到的竟然是金黃的窩頭。
保衛處的老師又和派出所的領導同志進行了進一步溝通,卻無功而返,估計是胳膊擰不過大腿。
蘇寧也安靜了,他扭頭看了看我們,低下頭,又擡起頭,目光投向白雲深處,嘴脣都咬出血了。他點手叫過那名短粗胖,要求打電話。
“你給誰打電話?”短粗胖很不耐煩的問。
“給—我—爸,給—你—爺—爺!”蘇寧一字頓的說!
聽了這話,短粗胖反而沒有暴怒,而是指了指桌上的電話機,“打吧!”
蘇寧拿起電話撥了一串數字,然後一把把電話機扔在地上,“我要打長途!”
短粗胖從另一個辦公室拿過來一堆各人物品,蘇寧從中挑出自己的手機,撥號,等待,我們看見蘇寧眉頭緊鎖,好像在做激烈的心理鬥爭。後來,他憋足了勁兒,卻輕聲的喊了一句:“爸,我是寧寧。”然後便拿着手機走出屋子。短粗胖向旁邊兩名民警使了個眼色,此二人跟出去怕蘇寧跑了。
不一會兒,蘇寧回來了,把手機放在桌上,“給我5分鐘的時間!”
沒用5分鐘,派出所的好像是一位領導的大高個兒便跑進了我們的屋子,對短粗胖說:“你跟我出來!”然後吩咐另外的民警,“趕緊把他們的手銬解開!”
我們活動着被銬的血印了的手腕子,不解的看着蘇寧,蘇寧低着頭不言語,後來他向保衛處的老師要了一根菸,自己掐着過濾嘴使勁的吸。
又過10了分鐘,包括剛纔派出所領導在內的五六個警察進了我們的屋子,臉上跟過年似的,一個勁的解釋是誤會,並表示沒事兒了,大家可以回學校去了。
我們好像做夢一樣拿了各自的東西走出派出所。保衛處的老師給大家打了兩輛車,送大家回到學校,在校門口分手的時候這位副處長意味深長的拍了拍蘇寧的肩膀,一句話也沒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