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吃完飯我在牀上躺着,望着天花板,什麼都不想做,不想說。往窗外瞭望,藍天、白雲,那麼舒服的畫面,沒有高樓天線,沒有飛機飛碟。我已經好久沒有這麼放鬆的躺下來認真的看天空了。我望着蔚藍的天空,不一會兒就睡着了。那是我很久沒睡過的安穩覺,只可惜結局不是自然醒,我被姜恆的一個電話吵醒了。
姜恆在那頭說:“喂?郝樂啊?吳曉在報紙上看到體育場那邊有個畫室,我剛纔給那個畫室打了個電話,咱明天一起去那看看啊?”
我在這邊睡得昏昏噩噩的,也沒考慮那麼多,就答應他了。
第二天我和姜恆一行人到了體育場附近的畫室,教畫畫的是個中年人,看到有生意上門就趕緊笑着迎了上來。
“你好……你是姜恆吧?”中年人握着我的手問我。
還沒等我回答,中年人就對我說:“我姓王,你就叫我王老師吧。”
我急忙說:“哦,我不是,他是。”我以爲他會把手鬆開然後去握姜恆的手,沒想到他握着我的手對姜恆說:“哦,昨天是你給我打的電話啊?”
姜恆笑着點點頭說:“是。”
然後中年人依舊握着我的手問我說:“哦,那你叫什麼名字?”
我說:“我叫郝樂。”
“哦,幸會幸會。”
然後他終於鬆開了我的手,緊接着又握起了唐龍的手,然後是秦青的手,同樣的一套話,他又問了一遍。在他客套完之後,姜恆問中年人:“這畫室就這麼大麼?”
中年人說:“不,裡面還有個大一點的屋子。”說着就帶我們進到了裡面的屋子。
在第二個屋子裡,已經有五六個學生在畫畫了,應該也是藝術類的考生。
我們還沒還決定到底在不在這學,中年人就指着唐龍說:“來,秦青,你坐這,”然後看着姜恆說:“唐龍,你坐那兒吧……”我一看這架勢是要把我們連哄帶騙的留他這了,於是我急忙說:“老師,我們今天都沒帶畫板,我們就是先來看看。”
中年人說:“哦,沒關係,我這有畫板,鉛筆也有。”說着轉身去找畫板和鉛筆了。
姜恆說:“老師,你先別給我們找用具了,我們今天就是來看看的。”
中年人裝着恍然大悟的說道:“哦,那行,那等你們定下來就再給我電話吧,我這東西都挺全的,你們基本上都不用帶自己的用具,你們看,”中年人指着粘在牆上的畫說:“這些都是往屆在我這學畫學生的作品,你們可以隨便看一下。”
我知道牆上那些畫都是唬人的,於是轉頭去看畫室學生正在畫的畫,而唐龍則看着牆上的畫感慨的對中年人說:“真不錯啊。”
我看着那幾個學生正在畫的畫,畫的都還可以,這讓我有了一絲想留下來的衝動。
走出畫室,我們幾個人就開始商量。
我說:“看那幾個學生畫的還行,要不咱考慮考慮啊。”
姜恆說:“但我覺得他這個人有點不靠譜似的,有點油嘴滑舌的感覺。”
我說:“只要能學到東西,管那些幹什麼。”
唐龍說:“要是咱再被騙了呢。”
姜恆說:“看見沒?這有個受過傷的,到現在還打怵呢。”
我說:“這個我覺得不能吧,畢竟是個成熟的成年人了,而且畫室裡還有學生在畫,壞不到哪去。”
我們正討論着,卻看見秦青做花癡狀望着天空傻笑。他做出這種表情只預示一件事,有獵物進入他的視野了。
姜恆一把摟住了秦青的脖子說:“小夥兒,貌似你有新情況?。”
秦青向姜恆拋着媚眼說:“小狀況,一切盡在掌握,勿慌張。”
我問:“狀況出自何方?”
秦青說:“剛纔畫室裡兩點鐘方向。”
唐龍恍然大悟道:“是胸圍超大的那個花姑娘?!”
我和秦青、姜恆異口同聲道:“呸!你個臭流氓!”
說完我們仨哈哈大笑,臊的唐龍滿臉通紅。
姜恆說:“這樣吧,爲了秦青的‘兩點鐘方向’,咱幾個就從了他吧。”
我說:“行啊,但先得把午飯解決一下吧,聽說‘開封菜’最近出了新套餐,咱就去那吧。”
秦青一聽這話立馬不幹了:“別啊哥幾個!我孤家寡人這麼多時日,好容易有目標了,還沒等行動,錢包先被您幾位爺給掏空了,我哪還有資本發展啊?”
唐龍說:“那就去吃大排面吧,便宜。”
唐龍說完這句話就被我和姜恆瞪了一眼,而這句話當然是秦青最想聽到的。
“大肉面!一點問題沒有,管夠!”秦青根本不給我和姜恆討價的機會,拉着我們幾個直奔拉麪館。
在拉麪館裡酒足飯飽出來之後,秦青問我們:“怎麼樣?飽了吧?”
唐龍可能是吃的太撐了,話都講不出來了,只是拼命的點頭。
我說:“哎……算了,本來想狠敲你一頓,現在看唐龍這麼知足的狀態,我們就從了你了!”
“太好了,那咱現在就回去吧,今天就開始畫怎麼樣?”
姜恆說:“明天吧,這畫半天沒法交錢啊。”
秦青說:“沒事兒,咱就說先在他那畫一下午看看效果唄。”
我說:“也行,這樣他就沒法問咱要錢了。”
“那還等什麼啊,走吧……”姜恆一揮手,我們就奔“兩點鐘方向”去了。
中年人看見我們回來了,面露喜色,趕忙迎上來說:“呵呵,回來了?怎麼樣?考慮好了?”
秦青看着那個“兩點鐘方向”傻呵呵的笑着說:“嘿嘿,考慮好了,我們哪都不去了,就……”
姜恆趕忙踢了一下秦青的腳後跟,還好秦青沒有完全喪失理智,改口說:“……就想今天下午先畫一下午看看,之後再做決定。”
中年人說:“可以啊,沒問題。”
於是那個下午我們就呆在了那個畫室。
在我看到“兩點鐘”的那一刻,我覺得“兩點鐘”很像一個人,一個很熟悉的人,也不是哪個五官像,就是一個感覺,一剎那的感覺。中年人那天下午沒輕忙活,總是圍着我們幾個轉,生怕我們幾個人跑了。而那天下午秦青也沒少忙活,坐在“兩點鐘方向”的旁邊一直拋媚眼。可“兩點鐘”根本不搭理秦青,反倒是借給唐龍了一支筆,借給我了一塊橡皮,還對姜恆笑着說:“能把你身後的圖釘遞給我麼?”卻唯獨對秦青一句話都沒說。
下課後,秦青很不甘心,想上去問“兩點鐘”要電話,但是他的“三急”來的太不是時候,上了趟廁所回來,“兩點鐘”就已經走掉了。
秦青說:“真白玩了一下午啊,她怎麼就沒看我一眼呢?”
我說:“你今天是不在狀態吧,這不像你平日的打法啊。”
姜恆說:“是啊,我在旁邊看着都替你急,在情場上屢建戰功的‘大青聖’怎麼突然沒戰鬥力了呢?”
秦青辯解道:“我平日也沒什麼打法啊……還不就靠這一張臉嗎?”
我和姜恆一前一後,一人一口向秦青“呸”了一聲。
這時唐龍說:“其實我覺得‘兩點鐘’很像一個人,但是又說不上像誰。”
“你也覺得她很像一個人?”我問唐龍。
唐龍說:“是啊,你也覺出來了?”
姜恆說:“是啊,我也覺得她挺像一個人的。”
秦青緊張地說:“覺什麼覺啊?能像誰啊?你們都得妄想症了吧……”
那天晚上要睡覺的時候,我不知道怎麼又想到了這件事,然後一屁股從牀上坐了起來,迅速回想今天有關“兩點鐘”的那些畫面。她給了唐龍一隻鉛筆,轉頭的那一刻,那個側臉我覺很熟悉;她遞給我橡皮,看我的眼神我覺得很熟悉;她問姜恆要圖釘,那種口吻我覺得很熟悉;秦青對她放了一下午的電,那種不理不睬的樣子讓我覺得很熟悉。我終於想到“兩點鐘”像誰了,也明白爲什麼當我們提起“兩點鐘”像誰時,秦青那麼緊張了。
“兩點鐘”給人的感覺,很像韓小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