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去畫室,畫室還沒有幾個人,但“兩點鐘”已經到了,於是我就和她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來,交談中得知她叫韋菲,是個復課生,比我們大一歲,去年因爲英語的原因沒考上想去的美院,今年想再考一次。
我和韋菲只是簡單的聊了幾句,但她給我的印象已經很深了,因爲她給人的感覺實在太像韓小鎂了,雖然她沒有韓小鎂那麼好看,但對於秦青來說,或許這已經足夠了。
秦青來了之後,我很識趣的把韋菲旁邊的座位讓了出來,給他創造機會。後來畫室裡的人陸陸續續都到了,可中年人卻遲遲沒有出現。這倒給了秦青創造了一個不錯的話題。
秦青回頭跟我裝腔作勢的說:“郝樂啊,咱王老師怎麼還沒到啊?”
我裝傻應和着說:“這我哪知道啊?你得問問這兒的老學員。”
於是秦青就轉過身去問韋菲:“同學,你知道王老師怎麼還沒到麼?”
韋菲說:“老王啊……他一般早上9點之前是不會出現的,除非他提前一天知道會有新學員要來。”
韋菲的這一句話讓我覺得,我們似乎又上當了。
那天秦青成功和韋菲溝通上了,而韋菲嘴中的老王直到下午纔出現在畫室,看見我們幾個又給他帶來了個新學員——吳曉——喜悅的心情溢於言表。
老王對我們幾個還是很盡職盡責的,不停的在我們面前演示,修改我們的畫,這種盡心盡力的表現在進行到第三天的時候就嘎然而止了,就那樣突然消失了。老王也突然像變了一個人,開始對我們愛理不理,唐龍讓他改畫,他也只是象徵性的拿着畫筆在紙上輕描淡寫的走上兩筆,然後就起身讓唐龍接着畫。我們像一羣情婦,在一夜之間失了寵,而和情婦不同的是,我們還要花錢養着畫室裡的這位爺。
秦青問韋菲:“老王這幾天怎麼不給我們改畫了?”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韋菲那天的心情出奇的不好,用很強硬的口氣回了秦青一句:“我哪知道?!”然後把鉛筆往畫架上一扔,轉身走出畫室了。秦青的臉立馬就青了,回頭注視韋菲走出畫室的背影,然後向我、唐龍、姜恆和吳曉投來求救的目光,而我們也只能以不解和同情的目光回饋給他。
下課後秦青要我們陪他分析下韋菲今天的事情,姜恆說:“從這種突然性來看,應該和你沒什麼關係,女人你還不瞭解麼?心情不好的時候經常會殃及無辜。”
秦青在一邊抓着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但這說明,在韋菲面前,他過往的那些豐富的經驗已經被完全凍結,智商也隨之降低了。
我說:“沒事的,或許是她和她對象鬧矛盾了,所以心情不好,但這對你有好處啊,你可以趁虛而入了。”
秦青說:“上哪‘入’啊?她這一句話把我堵的一下午的氣都沒喘舒坦。”
我說:“這也怪你,你這次也不知道怎麼搞的,怎麼就那麼磨嘰呢?你以前可不是這麼泡妞的啊。”
秦青說:“這次我是認真的。”
姜恆在一邊笑了:“我說秦大少爺,你哪次不是認真的?”
秦青回:“你別損我,我這次真是覺得她不一樣。其實找對象和畫畫是一個道理,只有當眼前的這組靜物讓你產生激情的時候,你纔會不惜時間的投入精力去作畫。而如果你像完成作業一樣去畫一幅你不喜歡的靜物,也不是不能畫,就是應付差事唄。喜歡一個人也是這個道理,碰到一個你喜歡的女孩,就要花點心思,不能急。不跟她談情就想跟她做 A,那就不是做 A,那只是X交。純慾望上的東西我現在不需要,我要的是發自心底的兩情相悅,墜入愛河。”這是我第一次聽見關於“做A”和“X交”有差異性的觀點,雖然我當時並不是很理解秦青在說什麼,但是這個觀點讓我覺得很新穎,所以當時我頻頻點頭。後來秦青說,這個觀點他也是從別的地方看到的。
姜恆接着問到:“看來你這次是動真感情了啊?”
秦青誠懇的點着頭回道:“絕對的,必須的,One hundred percent,走了心了。”
“那你還考慮什麼啊?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一瓶,既然那麼肯定了,就放手去吧。”這時在旁邊憋了很久的唐龍終於說話了。
“可……”秦青打起了退堂鼓。
“可什麼啊?”我問秦青。
“可要是被她拒絕了,以後怎麼辦啊?”
“你要是不敢試一試,你倆就根本沒有以後,這事兒難道還用我交你麼?”我接着說。
秦青沉思了一會兒點點頭說:“好!我明天就跟她說!”
於是我們幾個人一拍即散。
後來我想明白了秦青不敢想韋菲表白的原因,絕對不是因爲她怕被韋菲拒絕,而是因爲他不確定自己到底喜歡的是韋菲還是韓小鎂。秦青給大海那一拳的畫面還歷歷在目,向大海施拳是需要的勇氣的,而當時他卻不假思索。
第二天秦青鼓足勇氣向韋菲表白了,而韋菲對此卻沒有明確表態,但也沒有拒絕,只是說她需要時間考慮。
我說:“既然她說要考慮就沒問題了,假裝矜持是女孩們司空見慣的戰略,她現在搞不好已經想的更遠了,我打賭不出兩天她就會點頭的。”
秦青笑笑說:“但願吧。”
可是時間一天天過去了,秦青始終沒有能夠拉起韋菲的手。
姜恆說:“看來這個女人不一般啊,僅次於韓小鎂。”
過了大概兩週的時間,秦青開始耐不住性子了,而我們大家也開始坐不住了。秦青是因爲韋菲,而我們則是因爲老王。老王開始越來越過分了,他自從穩住我們後就開始疏遠我們,終於疏遠到有時候一天都見不到人的程度,我們已經和他耗不起時間了,我們需要提高,而他卻長時間不見人,就算見到人了他也不給我們評畫,要不要他都是一個樣,於是我和姜恆,唐龍決定走人。
由於韋菲的原因,秦青說他不打算和我們一起走了,他說:“我就不走了,我這水平到哪都一樣,沒什麼提高了,不如就在這呆着,還能看見韋菲。”
秦青決定留下來,而我們幾個則趁老王不在的時候捲鋪蓋走人了,近一個月的學費都沒交。據秦青說,當老王發現我們不告而別之後,當場就失態了,罵孃的話全都跑出來了。姜恆和唐龍還有吳曉回到了“瓊畫苑”,而我則需要考慮一下我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