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我站起身扭了扭腰,合上日記本,把它連同其它“寶貝”放進了箱子裡,然後我走到窗邊把窗戶打開,掏出手機給窗外的這些景色留個影,我清楚地知道,以後都不會有人從這個角度給這些風景拍照了。廢棄的鍋爐房,又高又瘦的煙囪,對面的居民樓裡也沒有了人氣兒,平時曬滿衣服被褥的陽臺,現在也空空如也,一戶一戶的緊閉着門窗,偶爾看到幾個身影,也都一閃而過。今天,沒有人再能悠哉悠哉的站在自己家的陽臺上抽菸了,更不會聽到鄰居家傳來起鍋做飯的聲音。我忽然想起小時候常常站在陽臺上眺望遠處的菜市場,卻發現新架起的立交橋,已經密不透風的把菜市場遮擋住了,我曾在陽臺上觀察菜市場中人們的一舉一動,感覺就像是在偷窺別人的生活。我看着賣菜的攤主吆喝,看着他們張嘴,卻聽不清聲音;看着顧客站在攤位前,走走停停,流浪狗互相追鬧,在人們的腳下竄來竄去。每當人羣散去,空曠的菜市場就成了孩子們的天堂,他們跑啊跳啊,歡鬧啊,好像永遠不會有煩惱。而此時,這一切都只能用來想象,立交橋上的車輛呼嘯而過,我望着又高又寬的橋墩嘆了口氣,它就像是阻擋我與過去的那道屏障,明明就在眼前,卻無法逾越。
這時一陣清脆的敲門聲響起。我看了下表,時間還早,應該不會是搬家公司。我走到客廳,推開門,是樓上鄰居家的小女孩,穿着一身校服,有些靦腆的站在門外。
我問:“什麼事?”
她說:“叔叔,你們家有沒有多餘的空箱子啊?我家有些東西放不下了。”
聽到“叔叔”這兩個字,我在心裡不僅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從哪天開始,我試着接受這個稱呼,但我從來沒有習慣過,可身份證上的出生年月表示,我確實到了當叔叔的年齡了。
我回頭邊四下巡視,邊對小女孩說:“你等一下,我幫你找找,我有的箱子裡東西不多,看能不能幫你騰出來一個。”
“那太謝謝你了!”小女孩高興的回答道。
我搗鼓着箱子,小女孩也進來幫我的忙,這時我注意到,她穿的校服是很經典的校服款式,好像中國的校服這麼多年從來就沒進化過,沒想到當年希望女生的校服褲子變成裙子的夢想,在00後的身上還是沒能實現。
得到箱子的小女孩拿着箱子滿意的走了,而我卻因爲那身熟悉的校服,回憶起了那年的夏天。
夏天,最性感的季節,校園裡的女生也把秋季校服換成了夏季校服,透過那件白色的夏季校服,我們都能清楚的看到女生內衣的痕跡。這是我們男同胞們都很想看到的。每當我做癡迷狀盯着一個身材特別好的女孩不放的時候,韓絮就會衝我微微一笑,然後用手擰住我的胳膊,漂亮的大眼睛驕傲的看着我,問我:“你覺得那個女生的身材怎麼樣啊?”
我說:“好!”然後若有所思的點着頭。
那驕傲的眼神馬上會添加進55%的憤怒。
我說:“不好!和你比差太多啦。”
這時她會擰的更用力,然後邊擰邊說:“她身材不好怎麼還能和我比?!”
我無言以對。
其實我是故意逗她的,她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從來都沒有盯着哪個女孩看過,最多就是瞥一眼,我只是喜歡看她眼睛瞪着我的時候樣子,壞壞的,笑裡藏刀的可愛,活色生香。
有天放學,看到高三的學哥學姐們拎着好多書本往校外走,突然想起來他們是要離校了,還有三天他們就要高考了。不禁爲自己發愁,想我還有兩年才能熬到頭,而這兩年到底是什麼樣子我卻完全沒有概念,正想着,看見吳曉站在我們學校的門口,還是那麼單純的感覺,穿着他們學校的校服,還是那麼平凡的一張臉,但她竟然把姜恆甩了。當時我的心裡全是憤怒的問號:她憑什麼把姜恆甩了?!她這次來不是真的求姜恆原諒她的吧?!
我正不屑的看着她,韓絮又擰住了我胳膊,問我又看哪個美女呢。
我說:“吳曉。”
她“哦?”了一聲,然後鬆開手,看見吳曉一個人站在那裡,便跑過去和她打了個招呼,吳曉看見我,微微一笑,向我點了下頭,算是和我打了個招呼,我也不冷不熱的向她點了下頭。然後韓絮就開始和吳曉寒暄了起來,我站在原地,離她們六七米的地方,心想:韓絮可別讓吳曉給帶壞了。
在送韓絮回家的路上,我問韓絮吳曉來找王思夢的麼?
韓絮說吳曉是來找姜恆的。
我下意識的就回了一句:“他來找姜恆幹什麼啊?”
韓絮倒不願意了,說:“你跟着着什麼急啊?告訴你,就算吳曉有千錯萬錯也不准你這麼說她,說誰也不行,除非是我的情敵!”
我問:“爲什麼啊?”
韓絮突然停住腳步,又擰住了我的胳膊,邊擰邊說:“因爲她是我們女同胞,你一男的懂什麼啊!”在我印象中那次是韓絮擰我胳膊擰的最用力的一次,因爲那一擰我因疼痛發出的叫聲都變調了。這件事告訴我,只要女生之間沒什麼恩怨,她們的戰線都統一的驚人。
那天晚上回家,爲高三的學哥學姐們點播了一首歌,祝他們高考一切順利,後來聽見很多人都爲要高考的學子們點歌送祝福,我想,可能是因爲他們實在太不容易了吧,而三天之後,他們終於可以解脫了。
第二天王思夢沒有來上課,我越來越覺得她和吳曉之間,一定有什麼不爲人知的事情。
可姜恆那天的心情異常的好,說放學後請我,韓絮、秦青還有大海下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