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廖兵一行在詹家寨受到了詹母、詹家三兄弟的盛情款待,當日盡歡離席,詹母帶着三子親送廖兵出寨。詹母提出讓詹明迎聚廖萍,但廖兵要求招贅入寨。
廖兵雖然重情重義,但更看重廖家的香火傳承,所以早就鐵定辦好招贅一事。如果詹明不願招贅入寨,那這事真的就黃了。
送走了廖兵一行,詹母帶着詹家三兄弟回到自己的草屋商議詹明婚姻一事。
詹龍開了頭炮:“二弟爲何如此固執?廖萍是三寨女人裡最優秀的,要相貌有相貌,要品行有品行,要武藝有武藝,個子長得又和二弟差不多。二弟放着這樣的好姑娘不要,那還要什麼?難不成要天上的仙女?”
詹虎接口道:“二哥,大哥講得有道理,你就到廖寨溝去吧,詹家寨雖然沒有逢家莊那樣強,可是足可自守。你到了廖寨溝,做了廖叔叔的女婿,相當於讓詹家寨多了一層外圍防禦陣地。”
詹明骨子裡等級觀念相當強,因爲詹龍是他大哥,詹家寨的大寨主,所以雖然他不同意詹龍的說法,但當着詹龍的面,他尚能忍讓。對詹虎的話,詹明就採取了當面頂撞的做法。
詹明瞪了詹虎一眼,責備道:“三弟怎麼也勸我到廖寨溝做倒插門女婿?我心裡雖然喜歡廖姑娘,但詹家寨的規矩不能破!如果廖兵叔叔不願將廖姑娘嫁到詹家寨,我就做一輩子光棍!”
詹虎嘟噥了一句,一扭身,開門出去了。
詹母注視着詹明,語調平靜:“明兒,爲母理解你的想法,但你有沒有想過,詹家寨、廖寨溝、逢家莊之所以能平安度過幾百年,沒有遭受外敵入侵,這主要原因是什麼?”
詹明不假思索答道:“因爲三寨團結互助,一致對外!”
詹母微微一笑:“三寨之所以團結,主要靠的是什麼?”
詹明撓了撓頭:“娘,還不是三寨人尚武嘛,外面部落纔不敢正眼瞧咱們啊!”
詹母輕輕搖了搖頭:“你只說對了一半,三寨人不怕外敵,勤於習武,確實是重要原因,但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幾百年來,三寨各屆領導人之間恪守盟約,互相聯姻!”
詹明聽了,可着了急:“娘,爲了增強團結才互相聯姻,這我信,可從來沒有招贅入寨一事!我可不願開這個頭!”
詹母臉罩寒霜:“明兒,你真是榆木腦袋不開竅!不錯,數百年來,三寨之間都是女方嫁到男方來,沒出現過招贅入寨之事,那是因爲三寨都有男寨主。如今廖寨溝寨主廖兵只有一個獨生女,他是死活不肯將寶貝女兒嫁到外寨的!如果你不到廖寨溝爲婿,那廖兵很可能在逢家莊寨主逢進的五個兒子裡選一個,招贅爲婿!這樣一來,我們詹家寨和廖寨溝的關係就不會像以前那樣好了。將來遇到外敵入侵,廖寨溝很可能不像以前那樣全力援救咱們!”
詹母一番話,句句擊打着詹明的心田,詹明越聽越擔憂,他二手捧着頭,望
着爹爹詹木的靈牌,淚水在指縫間流淌……
詹龍輕輕拍了拍詹明的肩膀,悶聲道:“二弟,娘分析得在理,爲了詹家寨的長久安寧,我看你做廖寨溝的女婿,這事值得去做!”
詹明猛地撲到詹母懷裡,嗚嗚嗚地哭了起來:“娘,照你這麼說,明兒只有答應了廖叔叔的要求,詹家寨才能長治久安?”
詹母輕輕撫摸着詹明的豹頭:“明兒呀,你是我的親骨肉,你爹走得早,我含辛茹苦把你們三兄弟拉扯大,教你們做人的道理,看着你們每日練功習武,娘心裡有說不出的喜悅!如今你已是十九歲的青年了,不能意氣用事了,應該爲詹家寨的千秋安寧着想!你和廖萍結合後,可以讓她多生幾個孩子。如果有二個以上男孩,你可以要求一個姓詹,讓詹姓男孩回到詹家寨生活。這樣,你這一支香火不是也能延續下去了嗎?”
詹明淚水奪眶而出,哭喊着:“娘,我從小就聽你的話,現在也聽你的話,將來也聽你的話,明兒永遠聽孃的話!”
詹母滿意地點了點頭:“嗯,還是明兒通曉事理,那這事就這麼定了,明天我就派寨丁到廖寨溝去,向廖寨主說明我們的意思。就讓廖寨主選個良辰吉日,你到廖寨溝和廖萍姑娘成親吧!”
詹明哽咽着:“娘,明兒謹遵母命!”
世上之事,無人能預測未來,正所謂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廖兵一行離開詹家寨後,一路翻山越嶺,走到一處懸崖峭壁時,廖兵打馬拐彎,因爲酒性發作,加上多日勞累過度,廖兵眼前一花,竟從馬上跌落下來,滾入深澗!
當寨丁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將廖兵營救上來時,廖兵已人事不省,只有出的氣,沒有入的氣。
寨丁們連忙將廖兵抱到馬上橫臥,二邊扶好,艱難地回到廖寨溝。
廖萍聞訊,不顧腿傷在身,掙扎着從牀上爬起來,在丫鬟攙扶下來到廖兵身邊。
此時的廖兵已躺在一間草屋的簡易木板牀上,臉色蒼白,雙目緊閉。
廖萍強忍痛楚,一遍又一遍呼喚着:“爹爹,你醒醒啊,我是萍兒!我是萍兒呀——”
良久,廖兵吃力地睜開雙眼,望着廖萍,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
廖萍顫聲道:“爹,你可不要嚇我呀!你是頂天立地的好漢,劍術威震各部落,你是世上最堅強的人,你一定要挺住,挺住呀!”
廖兵輕輕搖了搖頭,用盡全身力氣說道:“萍兒,什麼……時……時候了,淨……淨說傻話!爹還……還不知道自己?這……這回爹肯定挺……挺不住了,你就不……不要浪費時間安……安慰爹了,爹走之前,有大事相……相托!你給我站穩了,聽好!”
廖萍聽了,淚花在眼中打轉,她強抑悲痛,點了點頭。
廖兵費力地伸出右手,手指張了張,廖萍馬上把自己的雙手遞上,輕輕抓住了廖兵佈滿傷痕的手指。
廖兵
二眼突然變得有神了,發出奇異的光芒,說話也比剛纔通暢多了:“萍兒,常言道‘青出於藍勝於藍’,你現在如此優秀,爹心裡高興哪,爹此生無憾矣!,爹唯一放心不下的有三件事,託付於你,你要一件件牢記在……在心頭!第一件:你一定要一輩子守在廖寨溝,做一輩子寨主,爲廖家傳……傳宗接代。如果詹明願意來廖寨溝,就優先考慮和他結婚。如果詹明不願意來,就不勉強了,就在逢家莊逢進的五個兒子裡選一個;第二件:守好瀾河大壩,不能出一絲一毫的差錯,這可是咱們廖寨溝人生存下去的救命壩,千萬不可落……落入他寨之手!第三件:在搞好捕澇魚蝦的同時,大力發展種植業,做到自給自足,這樣廖寨溝才能人丁興旺,永……永保安康!記住我的話了嗎?萍……萍兒——”
廖萍含淚點頭:“爹,萍兒記住了,萍兒一定照你的話去做!爹,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廖兵無力地搖了搖頭:“不要再安……安慰爹了,再……再安慰只……只能增加爹……爹的痛苦!爹的那把凌波劍,削鐵如泥,是廖寨溝的鎮……鎮寨之器,今後就歸你使用了。來,萍兒,走過來一點,笑……笑一笑,讓……讓爹開開……開心地走……走——”
廖萍聽了,身子前傾,強擠出一絲笑容。
廖兵笑了笑,滿意地點了點頭,二手捧住廖萍臉頰,突然,廖兵手一鬆,頭一歪,就此撒手人寰。
廖萍撲到廖兵身上,放聲痛哭,聲震屋宇。
這是人世間最悲傷的時刻。
寨丁們你擁我抱,哭成一團,廖寨溝的天空,此時烏雲翻滾,雷聲陣陣。
須臾,電閃雷鳴中,暴雨傾瀉,廖寨溝籠罩在一片煙雨之中,這陣陣雷雨聲,似乎在爲這位部落首領送行……
廖兵突然辭世,在三寨間引起了不小震動,蕩起了陣陣漣漪。
詹母聞此噩耗,痛心不已,連忙讓詹家三兄弟領頭,安排數十個寨丁運載了不少牛羊、蔬果前往廖寨溝,祭奠這位傑出的部落首領。
詹龍、詹明、詹虎一行趕到廖寨溝時,逢家莊上的奔喪人員已經到場了。因爲逢家莊距離廖寨溝近一些,廖寨溝與逢家莊只隔了幾座小山,不像廖寨溝與詹家寨相隔一座大山、幾座小山,所以廖逢二寨間的走動更爲方便一些。
逢家莊這次前來奔喪的人員,有一百多人,逢家莊寨主逢進也在其中,他的五個兒子也都隨行。這五個兒子,號稱“逢家五虎”,哪五虎?乃長子逢謙、次子逢挺、三次逢銳、四子逢輝、五子逢鷹,個個武藝高強,弓馬嫺熟。
靈堂裡,廖萍披麻帶孝,跪在廖兵棺材旁,二眼紅腫,啜泣不止,衆人見了,亦紛紛灑淚。
逢進對着棺材深施一禮,爾後拜了幾拜,方走出靈堂。
有分教:英雄命短留遺言,俠女接班振雄風。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