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依了你坐以待斃,本宮母子才真真性命難保!”
“就算是這樣娘娘也不該以卵擊石啊,輸了可就什麼都沒了,下一次便不是降位這般簡單了,連二皇子都會被人奪走的。”
歐陽紫琳聲音低沉,脣角噎着抹淺笑。
賢嬪眉梢一挑,冷笑着說道:“絕不會有那麼一天的,本宮不會輸,更不會眼睜睜看着,自己親兒被旁人奪走!”
“敢問賢嬪娘娘您拿什麼去爭,拿什麼去鬥啊,元尚書已被罷職,朝中支持您的官員都是些唯利是圖的牆頭草,至於二皇子也受到您牽連,一併被皇上冷落了去,娘娘打算就憑您這張嘴同貴妃娘娘決一雌雄嗎?”
歐陽紫琳冷冷一哼,眼神鄙夷地道:“娘娘不僅身體欠佳,好像連腦袋都不靈光了呢,是因爲親眼目睹了宮女的死狀受了驚嚇嗎,要不要嬪妾傳太醫來給您瞧瞧開些安神藥什麼的,您還當自己是原先的淑妃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說的難聽些,您現在連殺的價值都沒有,無需貴妃娘娘動手,嬪妾都可輕易對付您,若非看在二皇子年幼不忍他小小年紀就痛失生母,您早就去和德妃作伴了!”
不知賢嬪是不是壓力過大,還是驚懼未消,近日來她的所作所爲愈發反常,連精神狀況都出了不小的問題。
歐陽紫琳皺起眉頭,看向賢嬪目光中不禁多了幾絲憐憫:“娘娘還是多花些心思在皇上身上吧,不然多到玉嬪那裡走動走動也好,新人之中就屬玉嬪最得寵,湯藥不斷膳房也日日呈補身湯羹,搞不好再過不久事情就會像嬪妾所言那般。”
賢嬪微微咬脣,恨恨地瞪着歐陽紫琳,隨後凝神一想,心中沒來由得開始慌亂。
之後又暗斥自己大意,差點着了歐陽紫琳的道!
她本位列四妃如今被貶爲嬪,那曾對自己低聲下氣地玉嬪,還不知在背後如何嘲笑她呢,要她去雲萃宮走動討好玉嬪,此事絕無可能!
哼!玉嬪算個什麼東西,她爲何要向玉嬪低頭。
思及此處,賢嬪越發氣憤,要是借早產一事扳倒了貴妃,她便不會是今日這種下場,眼看計劃即將成功,貴妃那個賤人卻壞了她的好事。
“大不了來個魚死網破,大家一起同歸於盡。”賢嬪冷冷笑道:“本宮勝不了,貴妃娘娘也別想活,就是死本宮也會拉着她一起!”
“賢嬪這話有不少人說過,但最後本宮依然活的好端端地”
我站在門口,瞧着賢嬪驚愕地神色,輕輕一笑:“賢嬪怎麼是這副表情,就好似不認識本宮一樣。”
賢嬪咬牙道:“娘娘這動作還真快呢,你將臣妾困在寢殿,是爲讓夕嬪拖延時間,好悄無聲息地潛回宮中!”
“賢嬪既然清楚,爲何還要進來呢,您明知走進這扇門便出不去了卻偏要一探究竟,本宮真不知該誇你‘膽識過人’,還是說你愚蠢好。”
我解下披風步到椅旁坐下,漫不經心地說:“只有妃位以上的嬪妃才能自稱‘臣妾’,賢嬪你現下可是嬪位,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賢嬪羞怒不已,緊咬着牙憤憤不語。
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笑道:“幾日不見,二皇子愈發可愛了,那小臉粉嘟嘟地摸起來不僅滑還很嫩呢,不比咱們成日都得塗了胭脂水粉才能出門,近來許是太過操勞,本宮眼下都有些浮腫呢。”
賢嬪聞言大驚:“娘娘何時見了二皇子!”
我慢條斯理地道:“賢嬪吵嚷着說本宮擅自離宮,那時本宮就在二皇子處,原本這剛出生不久的皇子離不得孃親,無奈賢嬪你身子不好,又是早產生下的二皇子,皇上便下令賜了皇子一處苑落,還指了些宮人過去。”
接過歐陽紫琳遞來的茶,我輕嗅了下茶香,隨即迎上賢嬪懾人的目光:“二皇子胎裡不足賢嬪你又自顧不暇,在你身子好之前,還是別要奶孃抱着皇子往你宮裡去了,皇上將二皇子遷至新居的目的怕就在此。”
賢嬪心中一寒,目光徒然變得狠厲:“沄兒的奶孃是嬪,嬪妾親自所選,娘娘真是好手段竟連嬪妾的人都收爲己用,您果真是容不得沄兒嗎?!”
我輕輕冷笑道:“賢嬪說什麼呢,本宮只是不想叫你煩心而已,就是怕你胡思亂想才命奶孃秘而不宣,等過一陣子你身子好些了再告訴你知道。”
賢嬪面色蒼白,身子微微輕顫,連語氣都染了慌亂:“嬪妾可從未聽說皇上賜了宮苑給二皇子,娘娘這是假傳聖旨!若是叫皇上知道,娘娘”
我冷笑加深截斷了她的話:“本宮會如何啊?假傳聖旨這罪名本宮可擔不起,賢嬪可不要污衊本宮,皇上雖早就有此意但聖旨是一個時辰前所下,賢嬪不信大可親自去問祿公公。”
賢嬪不相信也在情理,若不是親眼所見,恐怕我也不會知道。
剛入宮門就被祿元擋了去路,原本安排的棋子都成了廢子,倒是我做了無用功多此一舉!
莞辰似早就知道我會離宮般,着手安排了一切,待到我回來連善後功夫都省了,到底還是他棋高一着啊。
賢嬪眼神冰冷:“嬪妾並非存心污衊,只是奇怪娘娘明明被皇上冷落許久,怎會如此瞭解御前之事,哪怕御前有娘娘的人,未免也太過滴水不漏了吧,聖旨更是來的突然!”
她瞪着我獰笑一聲:“就算要曉諭六宮,也該選在白日下旨,怎會在三更半夜下旨遷居,娘娘莫不是外出時做了什麼醜事,爲保全皇家顏面皇上纔有此旨意!”
“不單旨意來的突然,娘娘舉動也很是怪異呢,您趁着迷濛夜色離宮是爲了見誰啊,後宮嬪妃雖不能擅自將朝臣請入居所,且連見在朝爲官的親人一面都難,可娘娘您不同想要召見哪個臣子只需告知一聲,隨後掩人耳目再容易不過,這就是握有權勢的好處吧。”
眼中幽光一閃,賢嬪笑得愈發狂妄:“娘娘怕在宮外有了別人吧,所以纔不顧皇上冷落繼續我行我素,要是心中真有皇上怎會按捺的住,寧可被低賤地宮人在私底下嚼舌非議,也不願先向皇上低頭示弱!”
我靜靜地聽完她這番話,不禁失聲冷笑,心裡也不知是喜是怒,口中更是苦澀摻雜。
將茶杯輕放在桌上,凝視着她柔聲說:“你還真是可憐,可憐到本宮都要替你抹一把淚了。”
“曾經的你那般耳聰目明,怎會體會不到是真情還是假意,大概正因爲心中清楚,當時纔會請求容許你放棄二皇子吧。”
我強壓下心中怨妒,低笑道:“其實只要得到看中不管身邊潛藏了多少危機都沒什麼可怕,但你明知腹中孩子來之不易卻還想舍他,不是怕本宮日後出爾反爾,是擔心自己的孩子得不到應有的關愛!”
“娘娘說什麼呢,嬪妾一句也聽不懂呢。”
賢嬪心中悲憤,話語中的顫音愈發清晰,仍硬撐着不肯承認。
我命人拿來聖旨,緊握在手,起身慢慢走近她:“本宮就算被皇上冷落,依然地位不倒,哪怕違反了宮規,遭受多少誹謗污衊皇上一如往常,袒護,縱容。”
動作輕柔地將聖旨放在她懷裡,居高臨下地睨着她,揚起脣角:“可某些人哪怕是身懷六甲,最後生出了皇子,皇上也未曾多疼惜她幾分,多看她一眼。”
賢嬪只覺胸悶,抓緊扶手微微喘息着,竭力平穩着心緒。
我見狀並未口下留情,反趁勝追擊:“你就算對衆人宣揚污衊本宮紅杏出牆,頂多是一時風波,大家心裡都清楚,剷除李丞相的幕後功臣是本宮,連成太傅都眼巴巴的討好本宮,憑你能傷本宮幾分?”
“一個能爲皇上分憂,替他在暗地裡剷除異己的貴妃,和一個生下皇子卻貪得無厭更無任何能力的你,你覺得聖心會更傾向那一邊呢?”
就如賢嬪不肯正視事實,指出莞辰頗爲袒護我一般,我亦不能親口說出,莞辰真正心之所向。
只要打破她的猜忌,令她認爲我是因爲可以替莞辰,做些他不能明目張膽去做的事,依着她眼下的精神狀態,必然會深信不疑。
被李丞相恨之入骨的我,決不能成爲要挾莞辰的籌碼,爲利而來利盡而散,這樣便足矣。
“本宮適才也說過二皇子胎裡不足吧,賢嬪有空閒無事生非,不如先養好自己的身子,將二皇子帶回你那裡!”
我很想除了賢嬪,但同時又不想讓那小小的孩子,失了親生母親。
念在賢嬪爲我做了那麼事,這次事便罷了,我也無心對只需一擊便會一敗塗地的人下手。
“來人,送賢嬪回宮!”
一直未有吭氣的歐陽紫琳,望着賢嬪漸行漸遠地背影,眸色一暗,眼中迅速閃過些什麼,復而恢復以往的清亮。
面對意志渙散的敵人,只要施以一記重擊,她便再無翻身的可能。
哪怕曾棄暗投明投靠貴妃娘娘,賢嬪終歸是德妃那邊的人,是李南原一家的走狗!
所有效忠過李南原的人,與其有所牽扯的人,就都得死。
還有那成太傅,以及野心勃勃欲要成爲下一任君王的大皇子,也得時刻提防着,找個時機重創他們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