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郊外。
銀甲軍原地紮營整頓,地方亂黨已清除乾淨,眼瞧着再過幾日便可回朝歸家,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喜悅。
士兵們三五成羣的喝酒談天,全然不知他們軍中大將,早已悄無聲息地離開。
蘇瀛不在營帳,軍中事務由江旭全權處理。
第二日江旭再來到主營時,裡面的人正忙得不可開交,心下詫異他拉過一名軍醫詢問,那軍醫搖了搖頭閉口不言。
“你們都出去吧,殿下要休息了。”
衆人聞言魚貫而出,不多時方纔擁擠地營帳,就只餘下三個人。
江旭站在原處,愣愣地看着清風爲蘇瀛纏着繃帶,隨後眉頭一緊,上前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明明有清侍衛陪着,殿下您究竟是去了哪裡?!”
蘇瀛的臉色蒼白,長髮披散在肩頭,緩緩地後靠至牀頭:“本想隨處走走,誰知竟碰上了熟人,便閒聊了幾句。”
話說的輕描淡寫,江旭火氣更甚:“到底是何人傷了殿下,是您口中那個熟人嗎,眼下局勢緊張,殿下決不能再隨意外出了!”
分明有什麼事,大殿下分明對他隱瞞了什麼。
蘇瀛看了江旭一眼,脣角勾起:“好了江副將,本殿不是還好端端地坐在這裡,江副將若想本殿平安回朝,便全力平定亂黨,因爲想取本殿性命的人可不在少數,再者本殿如今有傷在身,有些事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還要請副將多多幫忙。”
江旭皺緊眉頭神色一凜,眼中殺伐之色頓現:“殿下請放心,末將不會讓那些賊子有機可趁,再傷殿下分毫!”
江旭纔剛離開營帳,蘇瀛便臉色一變,冷冷地道:“沒想到會在那裡遇着馬尚書,看來他們是已經等不及了,就不知他們去到那處是要做什麼。”
清風沉聲道:“會不會是聽到殿下在徐州的消息,尾隨而來,一直在暗中注意着咱們的舉動。”
蘇瀛沉吟片刻,淡淡地道:“若真像你所說那般,便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怕就怕他們醉翁之意不在酒,畢竟本殿的故人就住在山角處的農莊。”
清風忽然想到了什麼,卻沒有宣之於口,仍是一臉沉穩淡然。
爲了主子的前程,沒有什麼不能犧牲,哪怕無冤無仇,但爲主子的將來着想,他們還是從這世上消失會比較好。
“霏雪那邊進展的如何了。”
“回殿下的話,一切都很順利,霏雪姑娘學的很快。”清風說着拿起件外袍,披在蘇瀛的身上,輕聲道:“她會成爲殿下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刀,屬下已派人嚴密監視,她若敢背叛殿下,那幾人也不會手下留情。”
蘇瀛眼中閃過陰狠冷芒,微微笑道:“做的好,背叛過一次的人,難免不會背叛第二次,身爲傀儡還是不要有個人意識的好,如此操縱起來會更輕鬆方便。”
往往越鋒利的刀,稍一疏忽便會割傷自己,他可不想讓事情演變成那個地步。
錦福宮內,賢妃半倚在軟榻,盯着雲絮端着的湯藥,漠道:“先擱在桌上吧,等涼一些本宮在喝。”
“只怕藥涼了娘娘又會找藉口不喝吧,賢妃娘娘以爲那藥裡有毒?”歐陽紫琳素手挑開紗簾,脣角笑意深深,徑直走到離賢妃不遠地椅上坐下:“嬪妾擔心娘娘的身子,擔心的夜不能寐,這才私自進來還望娘娘恕罪。”
賢妃命雲絮退下,隨後看着歐陽紫琳輕嗤:“什麼夜不能寐,夕嬪是想看看本宮現在有多狼狽,不愧是經貴妃娘娘之手調教出來的,兩個人一個比一個僞善。”
夕嬪環顧了一番宮室,輕笑道:“嬪妾可瞧不出娘娘哪裡狼狽,您現在不還住在這錦福宮麼,衣食不缺月銀照領,二皇子也還在您身邊。”
她頓了頓忽而一挑眉梢:“少的不過是皇上恩寵,聽說玉嬪昨夜惹怒了皇上,被趕出龍宵殿了呢,是因娘娘纔會如此,但現在看來她的話還是有用處的。”
賢妃柳眉倒豎,咬牙冷笑:“就算她不開口,皇上也不會一直冷待本宮!”
“原來娘娘認爲二皇子,在皇上心中的份量那般重嗎,重到連他生母犯的過錯,都不予追究是這樣嗎?”歐陽紫琳勾脣嬌笑:“嬪妾不這麼認爲呢,因爲除了娘娘生產那日,皇上來瞧了二皇子後,便再未看過他呢。”
“這豈不是說明,二皇子並非像外間所傳那麼受寵,而娘娘任是生出了兒子,被冠上寵妃名號,也一樣名不副實!”
賢妃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不怒反笑:“夕嬪你又算什麼,你哪來的資格嘲笑本宮,真說起來咱們彼此彼此,可本宮好歹還有個兒子,你有什麼?”
你是真的一無所有!
歐陽紫琳嘆息一聲,冷冷笑道:“嬪妾所求皆以達成,已無奢望,不似娘娘野心龐大,不僅想坐上後位,還不自量力的要將二皇子推入東宮。”
賢妃眼眸一暗,神色輕蔑道:“從未生養過的你懂什麼!與其任人宰割,倒不如做那持刀人,本宮絕不會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兒子,被人誣陷由堂堂皇子之尊淪爲階下囚!”
她實力不夠身後也無強力後臺支撐,根本不是大皇子一黨的對手,這點她本人最清楚不過。
可這又怎樣,大皇子終歸不是皇上親生,她的兒子纔是,叛黨之子能存活至今已是格外優待了,怎麼那大皇子還想與她的兒子爭奪皇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