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反應倒也在我的意料之中。說實話,雖說檀木盒子是她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拿走的,但那畢竟不是我的東西,我也沒有權利讓晨曦將檀木盒子還給我。
如今我面臨危險,如果晨曦給我盒子,那說明她心地善良,樂意幫我的忙,但是如果她不願意給我,也不能說她不對。
掛掉了電話,我心情很複雜,一個禮拜之內不拿出檀木盒子是要出事的,但是看晨曦的意思,她並不準備交出檀木盒子。
不一會,素素給我發來個短信,說晚上的宴席挺重要,他父親會在場。宴請的對象叫做陳雲天,是"吳王"孫天越的人。
傍晚時分,我和熊貓早早朝着宴會的地點趕去。
我根本沒有想到素素這麼快就準備向她的父親引薦我和熊貓。雖說之前我的確幫了素素一把,可是這不過是小恩小惠,不值得一提。秦家在蘇城何等勢力,我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若是貿然登場,總有一種唐突的感覺。
吃飯的地點在陽澄湖邊上,相當典雅高貴。我這種沒怎麼見過世面的人看到這種飯店總有自慚形穢的感覺,感覺我出現在這樣的飯店裡簡直就是在砸人家招牌。
熊貓更是渾身不得勁,面對王騰雲手底下十幾號人的時候熊貓都沒這麼緊張過。
他摸出自己口袋裡十幾塊錢一包的煙,點上一根抽着,一邊抽一邊說道:"看來咱還是得修煉修煉,這飯店的氣場上來就把咱倆鎮住了,"
我笑着點頭:"咱們在底層晃悠慣了,還真無法一下就融入上層社會。"
正說着,不遠處一位窈窕淑女朝着我們走來。我乍一看還以爲是個女明星,定睛一看,才認出原來是秦素素。
素素今天穿着一件酒紅色露腰長裙,說不出的嫵媚端莊,和之前那種女王氣場截然不同。沒想到她居然能夠駕馭這麼多不同的氣質,真可謂百變女郎。
素素走到近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兩遍我和熊貓,搖頭說道:"哎呀,是姐失誤了,怎麼沒帶你們倆置辦幾身合適的行頭,要是讓別人看見了還以爲姐小氣呢。"
我連忙道歉道:"這可不是你小氣,是我們倆太唐突了。"
素素微微一笑:"沒關係,還好今天沒外人,是我爸請陳叔吃飯。這位陳叔是孫天越孫先生的左膀右臂,之前因爲我爸幫過他一點小忙,這才和我們秦家走得近了,算是自己人,但也是貴客,不能太輕慢。"
孫天越畢竟是蘇城坐第一把交椅的人物,這位陳叔既然是孫天越的左膀右臂,自然也是個有身份的人物。秦家在蘇城只能屈居第三,上面除了吳王之外還有個囂張跋扈的湯王爺,陳雲天對於秦家的重要性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聊了幾句,我剛準備將今天湯曉博的事情告訴素素,忽然不遠處駛來了一輛轎車,素素擡頭一看,激動說道:"這應該就是陳叔了,說起來這還是我頭一次見到他呢。"
"頭一次?"我詫異問道。
素素笑着說道:"對啊,陳叔和我們家結交的晚,也就兩三年的光景,那時候我還在,還在曹家當兒媳婦,自然沒機會見到了。不過我之前經常耳聞陳叔的大名,太湖邊上逼退上海猛人一戰,陳叔還是主力呢!"
正說着轎車上走下來一名意氣風發的男人,看年紀他差不多五十多歲,身高臂長,體格健碩,如果不是斑白的頭髮和滿臉皺紋出賣了他的年紀,從背影和身材來看,說他是個青年人我也會信。
熊貓是練家子,遠遠觀望了一眼,立即嘖嘖稱奇說道:"這位陳先生的確是個好手,看他走路的姿勢就知道他腿功相當了得。更何況南拳北腿,作爲一個南方人腿功都如此不凡,拳頭上的本事自然更加嚇人。"
"你要是跟他動手,誰更厲害一些?"我好奇問道,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是不爭的事實,熊貓和陳先生必有強弱。
不料熊貓緩緩抽了口煙,笑着搖頭:"我算小輩,不管跟他孰強孰弱,這麼比較都不太禮貌。"
熊貓不說,我也就不再問了。不過我隱約覺得陳雲天長得有點眼熟,很像我一個朋友。具體是哪個朋友,我就想不太起來了。
素素看客人都到了,趕緊帶着我們走後邊繞進去,終於算是領先陳雲天進到了包廂之中。
一進包廂,裡面已經坐着幾個人了。
其中正中的一個是位威嚴長者,看上去差不多五六十歲,和陳雲天年紀相當,卻遠沒有陳雲天那麼硬朗。
素素一看到這位長者,立即跑上去撒嬌道:"爸,我的救命恩人來了!"
原來這一位就是素素的父親。我記得之前素素跟我說過,她父親叫做秦陽,一開始做的是鋼材的生意,這些年實體經濟下滑,他父親手底下又做起了第三產業來,如今也風生水起。
我和熊貓連忙上前恭恭敬敬鞠躬,秦陽也連忙起身,很客氣地說道:"楊燁和熊貓?早就聽素素說過你們了,素素能從農村逃出來多虧了你們,改天我一定設宴好好謝謝你們。"
我和熊貓則連忙謙虛。
魏先生曾經說秦陽的脾氣極大,其實我也看得出來,脾氣較大的人上了年紀之後往往臉色發暗,雙眼發紅,這都是怒火攻心造成的後遺症。
秦陽的確有這個特徵。
不過不發怒的時候還算和藹,笑起來也讓人心中一暖。
沒等我們多說,陳雲天已經從正門進來了。一進門秦陽和素素就迎了上去,我和熊貓有點尷尬,只能站在旁邊,垂首不語。
陳雲天嗓門洪亮,但是話卻不多,和秦陽說話的時候似乎有心事,眉頭始終擰着。
寒暄客套了幾句,我們這才落座。
陳雲天沒見過素素,免不了和素素多聊了一會。
秦陽也是慧眼如炬,看得出來陳雲天心事重重,上來就問道:"老陳,我看你眉頭緊鎖的,是不是碰上什麼難事了?在咱們蘇城能讓你爲難的人可少之又少啊?"
陳雲天苦笑一聲:"唉,真是瞞不了你,是我家姑娘的事。"
"你家姑娘?"秦陽一愣,有點始料未及。
陳雲天一聲長嘆:"唉,你也知道,我女婿的工作不算太好,常年在外,而且還很危險,本想着這段時間就託關係給他換個蘇城的工作得了,正好也能把閨女接回來一起住,不成想這小子福薄,"說到這,陳叔居然說不下去了。
秦陽聞言一怔,我們其他人也都聽出這問題頗爲嚴重。
陳叔輕輕點頭:"說來也算背運,前幾天我家閨女宅子裡鬧鬼,害得外孫女一直去奶奶家住,後來有個鄰居好心幫忙,終於算是把宅子給平定下來,沒想到這件事情剛平息,女婿就在外面出了車禍,現在整個人在搶救,醫生說就算醒過來可能也是植物人。"
這段話說的我心驚肉跳,倒不是說我被陳叔女婿的事情給嚇壞了,而是怎麼聽前面的敘述我怎麼覺得陳叔的閨女我認識,
丈夫常年出門在外,家裡頭剛剛鬧鬼,外孫女送到了奶奶家,多虧了鄰居幫忙。
陳叔的閨女難道是我隔壁的鄰居陳一菲?
"陳叔,您女兒是叫一菲麼?"秦素素也聽出了故事中的玄機,連忙問道。
陳叔一聽,點頭問道:"對啊,老秦跟你說過她?"
秦素素也是很意外:"陳叔,太巧了,您女兒住在樂縣吧?您猜之前幫着您女兒宅子裡除鬼的鄰居是誰?"
說着,素素回頭看了我一眼。
陳叔也是個聰明人,他這時候看到了我和熊貓。我們倆無論穿着還是氣質,都與這一桌子的土豪們格格不入,顯然就是外人,素素口中一菲的"鄰居"指的當然就是我們了。
陳叔連忙站起來,端着酒杯說道:"沒想到真是有緣,居然能在這裡遇見我家姑娘的恩人。"
我和熊貓連忙也端着酒杯站起來,我推辭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看起來陳一菲並沒有告訴陳叔事情的真相,要是王騰雲那傢伙知道他自己得罪了吳王兄弟家的千金的話,估計他早就自裁了事了。
陳叔舉杯一飲而盡,說道:"也算是巧了,女婿出了這樣的事情,沒人照顧我那可憐的外孫女,一菲正好今天把她送回來讓我帶一段時間,一會兒吃完飯要是你們有空,不妨陪着一菲說說話去,正好她這幾天心情也很低落。"
我這纔想起了那天我們要離開樂縣的時候一菲的表情的確很鬱悶,原來是她丈夫出了意外。她是個很靦腆的女人,不願意給別人添麻煩,但是這樣的性格很容易憋壞自己。
我連忙點頭說道:"當然,一菲也是我們的朋友,朋友出了事,我們當然得去看看。"
不料我話音未落,陳叔手機居然刺耳的響了起來,陳叔低聲對我說了句對不起,按下了手機。
聽筒裡一菲驚慌的聲音立即傳來:"爸!瑤瑤出事了!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