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揉眼睛從地上爬起來,梅香軟軟糯糯的聲音,黏黏糊糊的傳來“小姐,您餓了嗎,梅香給您端飯去。”
扶住梅香的胳膊,林曉琪看着墨色的夜空緩緩說道“梅香,陪我去喝酒吧。”
“啊~可是小姐”
話未出口,林曉琪一把抱住梅香的腰,運氣輕功上了房頂,接連幾下便出了將軍府,從上空俯瞰整個京都的夜景,星星點點的燈火遍佈,美極了~
還沒回味過來,林曉琪便將她放在了萬花樓的門口“進去吧。”
撲鼻而來的濃濃胭脂香,梅香忍不住揉揉鼻子,跟上去拉住林曉琪的手臂“小姐,您說的酒是花酒啊,咱們還是去普通的酒館吧。”
“忍耐一下吧,畢竟我很任性的。”說着,林曉琪反手抓住梅香,拽着她一起走了進去。
李媽媽遠遠地就看見了林曉琪,分開人羣走了過來,瞭然的看着她笑着說道“少爺,這個時候來,是要漂亮的姑娘嗎?”
拉出躲在身後的梅香,林曉琪看了看歡聲笑語的衆人,淡淡說道“我要彈得一手好曲子的,還有,來一壺上等的好酒。”
“是,少爺,您裡邊請。”說着,李媽媽親自領着林曉琪去了包廂,然後便去找人了。
坐在正中的凳子上,林曉琪仔細地掃過包廂的每個細節,比起上次用的包廂,這次的明顯要好上幾個檔次,但是整體風格以及有些地方的小擺設,和她在茶館的那個房間有些相似,就是價格便宜許多。
不安地坐在位置上,梅香左看看右看看“小~少爺,我們還是離開吧,被老爺知道了,您真的會受罰的。”
單手撐着桌面,林曉琪手指點着桌面,看梅香不安地在凳子上來回挪動,淡淡說道“梅香,你覺得現在這種話能勸得動我嗎?”
“不能。”梅香堅定地說道。
聞言林曉琪來了一絲興趣,開口問道“那你爲什麼還說。”
摸摸鼻子,梅香有點小別扭地回道“就是讓梅香心裡能踏實一點,雖然攔不住小姐,但梅香還是勸過的。”
“學聰明瞭,自我安慰。”林曉琪淡淡說道。
“都是因爲小姐啊,梅香也要改變才行嘛。”梅香笑着說道。
聽說林曉琪來了,斂秋躲開媽媽的阻攔,開開心心地跟在彈曲子的似水姐姐身後,一起來了包廂,可是一進門就看見林曉琪身邊還坐着一個和她年齡相仿的姑娘,長得和她旗鼓相當,卻比她溫柔可人。
抱着古琴坐在彈琴的地方,似水輕聲說道“少爺想聽什麼曲子。”
“憂傷,落寞,那樣的曲子吧。”林曉琪淡淡說道。
聞言似水揚起手,溫言道“那就彈一首《水雲瀟湘》吧”
坐到林曉琪對面,斂秋一眼就掃到了林曉琪掛在腰間的荷包,矜持地笑着放下拿在手中的酒壺,洋洋得意地看了一眼梅香,揚起下巴。
隨着琴聲的響起,淡淡的憂傷漸漸瀰漫在整間屋子,拿過酒壺,林曉琪安靜地一杯一杯喝着酒,這樣她壓抑在心底的感情才能稍稍好過一些,她也想自欺欺人一回·
伸手想攔住林曉琪這樣肆無忌憚地喝酒,但梅香想了又想覺得小姐如今的心情,也確實只有酒可以稍微醫治了,可是看小姐這樣喝酒,她心裡也憋得難過,只好陪着林曉琪一起喝“少爺,梅香陪您一起喝。”
奪過林曉琪的酒壺爲自己倒上酒,雖然酒水的味道很奇怪,梅香還是硬着頭皮喝,喝到自己倒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
捏着鼻子,斂秋推了推梅香,發現她真的醉了,又看看林曉琪兀自喝着酒,便想自己不能輸給一個小丫鬟,陪酒她也行啊。
“我也喝。”說着也去奪林曉琪的酒壺,卻被她躲了過去。
“去拿酒,不夠了。”林曉琪淡淡說道。
“你等着,我去拿。”斂秋聞言跑出了房門。
就這樣來來回回不知幾遍,斂秋跟着也喝了不少酒,但酒喝得太快,這回她乾脆抱了一整壇過來,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打着酒嗝憤憤道“喝吧,酒鬼。”
直勾勾地看着酒罈,林曉琪甩掉酒壺,抱起酒罈仰頭就喝,從酒罈中汩汩流出的酒水,灌進嘴裡直接入了胃,卻暖不了她林曉琪的心。腦海中閃過凌珣冷冰冰的眼神,林曉琪憤恨地把酒罈扔出門外,四散的碎片,灑落一地的酒水,更是讓她心煩。
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斂秋搖晃着腦袋看向林曉琪,卻一下子愣愣地不敢說話,不是害怕,而是揪心的難過,因爲在林曉琪的眼裡,她看到了濃烈得化不開的悲傷,怪不得要喝酒了。
梅香從半睡半醒間爬起來,紅彤彤的臉蛋明顯是喝多了的跡象,睡眼惺忪地尋找林曉琪,摸到她身邊,軟軟地貼在林曉琪耳邊說道“小姐,我們回府吧。”
推開梅香貼在自己脖子上的臉,林曉琪眼睛紅紅的,看整個世界都在搖晃,聞言嘲笑地說道“回家,我哪有家,我早就沒有家了,早就沒有了~”
她林曉琪,是個沒有家的孩子,一個沒有人要的孩子,壞孩子。
嘲弄地笑着,林曉琪甩開梅香的手,揉着脹痛的腦袋一搖一晃地往外走,路上碰到人也不管,只是朝着某個腦海中的方向執着地走去。
“等等我~等等我,小~咯,對了,是少爺。”抹了一把臉蛋,梅香緊跟着林曉琪走了出去,但她比林曉琪好,撞到人會道歉“對不起,啊,對不起~”
剛撞到一個人就發現胳膊被抓住,林曉琪看也不看對方,狠狠給了他一拳,順走了對方手裡的酒壺,在那人倒地的時候奉上一句“你看我,現在心情很好嗎?”
捂着臉爬起來,秦越看着林曉琪越走越遠的背影,心裡氣憤地很,最後只能咬牙道“林曉琪,看你喝醉了,本殿下不和你一般見識。”
話音剛落,秦越就看到同樣搖搖晃晃走來的梅香,這一對麻煩的主僕,伸手攔住梅香,說道“你又不是林曉琪,喝醉了還亂走。”
發現被人扒着,梅香儘量睜大眼,可無論如何都看不清對方的臉,最後乾脆拖着拽住自己的傢伙一起往前走,邊走邊說道“等我啊,小少爺。”
說完還不到一秒,梅香就被突然涌上的酒勁模糊了意識,軟倒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她笑着換了換姿勢,安穩地沉沉睡了過去。
看着懷裡的梅香,秦越無奈地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他現在是林曉琪的僕人嗎,無力地嘆了口氣,打橫抱起梅香,走到匆匆趕來的李媽媽面前“放哪,你主人的丫鬟。”
見到秦越,李媽媽死死按住瞬間從心裡涌上的憤怒,安靜地給他帶路。
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斂秋注視着林曉琪和梅香雙雙走出視線,疑惑地撓撓臉頰,彎腰小心地撿起一塊酒罈的碎片,走到似水身邊“爲什麼他明明沒有哭,我還是覺得他很傷心。很傷心呢。”
聞言緩緩勾起脣角,似水收起琴,看了一眼斂秋歪着腦袋的可愛樣子,伸手颳了一下她的小鼻子,開口溫柔而緩慢地說道“因爲眼睛看到的並不一定是事實,還有可能是僞裝內心的面具而已,人總有不想被他人看見的秘密。”
“斂秋沒有啊。”捏着碎片在眼前轉了轉,斂秋聞言嘟着嘴,歪着腦袋似懂非懂地說道“所以即便看着沒有流眼淚的人,其實在內心裡哭着是嗎。”
點點頭,似水笑着說道“恩,這麼說也沒錯。”
吸了吸鼻子,斂秋搖搖頭,皺眉問道“斂秋不明白,難過了便哭,傷心了便說,不然悶在心裡多難受啊。”
“斂秋每次被媽媽教訓的時候,即使不疼也會非常大聲的喊出來,這樣解解悶就會幫我,媽媽也不會教訓我了。”
“那是你。”搖頭失笑,似水摸了摸斂秋的腦袋,不知是對斂秋還是自言自語“這世上總有些人,是一個人在苦苦堅持着,已經沒有可以渡過的彼岸,沒有可以投靠的懷抱了。”
“是嗎,有這樣的人嗎,那斂秋可以成爲他依靠的人嗎。”斂秋笑着說道。
溫柔地看着斂秋,似水笑着說道“一定可以的,我們斂秋這麼招人喜歡。”
“就是。”斂秋重重的點頭。
“請進。”李媽媽的聲音傳來,斂秋立馬看向似水,賣萌地眨眨眼暗示“似水姐姐,您一定要幫我。”
似水失笑着宛了斂秋一眼,轉頭看向抱着梅香走進房間的秦越,恭敬地說道“殿下。”
隨意地回了一句,秦越將梅香放在牀上,對着身後的李媽媽淡淡說道“你主子的人,好好照顧。”
說完掃了一眼藏在似水身後的斂秋,秦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李媽媽恭敬地等着秦越離開,才伸手替梅香蓋好被子。吩咐似水拿些洗漱的東西來,李媽媽看着跟在似水身後想偷偷溜走的斂秋,冷聲道“斂秋,你留下。”
求助地看向似水,似水只是安慰地拍拍斂秋的手,便笑着離開了,哭喪着臉轉向李媽媽,斂秋赴死般走到她身邊,認命地等着處罰。
看斂秋這樣的神情,李媽媽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和少爺是不會有結果的,趁現在趕快忘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