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用陳紹元再問就解釋道:“李則跟我們見面的時候,故意讓我們看他脖子,其實是想告訴我們,他不是被人吊死在了大梁上,而是死了之後又被人掛了上去。他真正的死因是被絞死。”
很多人都覺得絞刑就是把人吊死在木架子上,事實上,那是外國的絞刑。古代的絞刑和吊死是兩碼事,古代絞刑是用弓箭套住犯人的脖子,然後使勁擰動弓背,讓弓弦不斷絞緊,一點點的把人給勒死。
吊死的人頸骨可能會脫節,但是不會斷裂,被絞死的人,脖子上的骨頭會被擰斷,所以脖子扭曲的程度跟吊死鬼並不一樣。
李則故意讓我看他脖子,就是爲了提醒我們小心身後。他的那本日記纔是真正的障眼法。
我解釋了之後,陳紹元才恍然大悟:“高明,實在是高明。對了,師叔,你怎麼沒懸刀啊?”
“我懸刀了啊!我的刀不是釘在房樑上又落下來的麼?”我實在是沒心情去給陳紹元解釋懸刀的事情,這事兒本身就有點矛盾,解釋起來太費勁。
懸刀是威懾,也是客氣,等於是提前通知對方“我來了”,真正要動手的時候,懸起來的刀確實可以幫上不少的忙。但是遇上了突發的情況,誰還有工夫去掛刀啊?拔刀出來,手起刀落就完了。
我在敷衍陳紹元,他卻覺得我說的有理:“師叔說得對,說得對。咱們現在去哪兒啊?咱們家裡還有一具女屍呢?”
我淡淡說道:“這兩具咒屍,不僅是一男一女,而且是一正一反的被吊着,正好代表着陰陽相容的意思。我幹掉了其中一個,另外一個也會跟着玩完。不信,你回去看,家裡那具女屍肯定已經魂飛魄散了。”
陳紹元半信半疑的帶我回了風水居,被我掛在屋裡的那具女屍果然已經失去了靈性,眼睛裡再也見不到兇光,皮膚也已經失去了光澤,這時候,她才真正像是一具屍體。
陳紹元看了好半天才說道:“這……這就完事了?”
“沒完!”我搖頭道:“咱們還得等着有人上門。”
“你是說,兩具咒屍的主人。”陳紹元嚇得冷汗直流:“小師叔,能用屍體下咒的人怕是不簡單吧?咱們惹了他,會不會?”
“會不會什麼?”我冷聲道:“無緣無故折騰我這麼長時間,他不給我一個交代,我就給他一個交代。”
我把屍體放平在了地上,出去找了點黃泥封住了屍體七竅,又在屍體身上釘上了三根棺材釘,才退出房間,鎖住了房門:“老陳,這間屋子我要是不開,七天之內誰也不能開。你可千萬記着,要是誰不小心弄開了門,說不定就得惹禍上身。”
陳紹元趕緊退了兩步,遠遠躲開了大門。
我索性在風水居的客廳裡對付了一宿,專門等着有人上門。
第二天一早,陳紹元還沒開門,我就聽見門外有人喊道:“誰是吳問,給我出來!”
女人?
我不由得愣了一下:好像跟我預想的不太一樣啊!怎麼會有一個女人找上門了?
陳紹元過去把門打開之後,一個跟我差不多年齡的女生就闖進了門來,我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眼,對方穿着一身正式的職業裝,略施粉黛的臉上滿是怒意,她的目光卻讓人覺得非常乾淨。
這一眼至少可以讓我斷定兩點,一是對方是個注重細節的人,哪怕是興師問罪也要先整理好裝束;二是對方的心思相對簡單,生氣就是生氣,不會做那種不動聲色算計對手的事情。她不適合做咒術師。
我淡淡說道:“我就是吳問,你有事兒?”
“我叫張嚴心,是三眼張家的人。”張嚴心自報家門之後立刻問道:“王立羣爲什麼會弔死在我家門口?”
我攤手道:“那得問他啊?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張嚴心氣得臉色發紅:“你敢做不敢承認是吧?我就是問了王立羣,纔來找你的。你是不是在那具屍體上動了手腳?”
我微微一揚眉頭:看樣子咒死王立羣的人,並沒下死手,否則,王立羣的鬼魂也應該灰飛煙滅了。
張嚴心看我沒說話,又繼續道:“王立羣不用你,你就下手報復,作爲先生,你的手段是不是太下作了?”
這個張嚴心有點意思,我本來以爲她會拿張家來壓我,沒想到,她是來跟我說理的。
我正要開口時,卻聽見有人在門外低聲喝道:“嚴心,你在幹什麼?”
“爸爸!”
“張先生!”
張嚴心、陳紹元同時迎向了門口的張文韜,我卻坐在原地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