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塑的刀一直扎到快要貼近我眼皮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雙手握着刀像是傻了一樣盯着我一直看:“你就不害怕麼?”
我冷笑道:“是你害怕了吧?沒見過人眼珠子蹦地上?我讓你緩緩,等你回過神來再動手。”
白塑結結巴巴的道:“你……你究竟是幹什麼的?”
“他是土匪!”陳紹元估計是想要嚇唬白塑:“他家祖上三代都是土匪,土匪裡的頂天樑,你弄完他,他就得弄你。”
白塑顫着聲音道:“您真是卷山龍?”
我伸手撕開了自己的襯衣,從我肩頭披落下來,停在我胸口的黑龍,立刻張牙舞爪的呈現在了衆人眼前。白塑愣了幾秒鐘之後,忽然問道:“大哥,你姓吳?”
我莫名其妙的道:“你進門的時候,老陳沒告訴你,我姓什麼麼?我叫吳問!”
白塑拿起刀來扔在了外面:“一刀的人情,還清了,以後咱們互不相欠。”
白塑的表情很嚴肅,可我覺得這貨的腦子肯定有瑕疵。跟我一個土匪裝江湖,你也得裝得像才行。二十多歲的人了,你跟我裝江湖耍義氣,你身上哪有點兒江湖氣?
說沒有,還真有點冤枉他,仔細看還算是有點小流氓的氣度。
我正要說話的時候,白塑走上來一抱拳:“三當家在上,我來入夥。”
我搓了搓腦袋:“扔出去。”
白塑一聽高興了:“三當家放心,我肯定頂硬。”
這貨瘋了,我是想把他扔出去,他是覺得,我在給他過堂子。
“停停停……”我擺手道:“白塑,我告訴你,我是卷山龍不假,但是這裡不是綹子,你該幹嘛幹嘛去,再不走……”
我話沒說完就有點上頭,白塑那表情怎麼有點兒視死如歸了?
我這纔想起來,我爺以前跟我說的事情:土匪入夥分兩種,一種是有人介紹,有人介紹入夥的土匪,肯定都是知根知底的人,用不着怎麼考驗,上陣敢動手就行了。另外一種是自己要來入夥的人,那可就不一樣了。大當家肯定不能見面就收人,三攆三回三過堂,那是必然有的節目。試過了膽色,看過了成色,才決定能不能讓你入夥。要是有人能把這些都挺過去,這人就算將來不成八柱也得是個人物。
不過,那種事情都是發生在大綹子裡,小綹子巴不得有人來,誰跟你扯那些個兒。
我有點詫異的看向了白景武,對方就像是什麼都沒看着似的,把頭給扭了過去。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陳紹元眼珠子一轉:“大當家,我看小白子不錯,這個保人我當了,以後小白子跟着我趟山過河,生死有命。”
我差點被陳紹元給氣死,他這是給我下套啊!
白塑如果是來做生意的,我可以把他給攆走。陳紹元把他拉進半間堂,那就等於是成了自己人,綹子裡的大龍頭要是護不住兄弟,沒人跟你混。更重要的是,四樑八柱都有權收人,這是大櫃給的權利。陳紹元這是逼着我接下買賣。
白景武一直不吭聲,他雖然知道這是胡鬧,但是胡鬧要是能保命的話,怎麼胡鬧還不行?
最關鍵的是,我現在不能當着外人捲了陳紹元的面子,老陳雖然說叫我小師叔,但也是四十多歲的人了,對我就像是叔伯長輩,我能當場打他的臉麼?
我眼珠子一轉道:“上酒,上豬手子!”
陳紹元讓我嚇傻了。
我挑釁似的看向了陳紹元,心想:你這老小子,不是跟我玩土匪那一套麼?行,我就跟你玩,等會兒我把白塑嚇尿了,直接把人扔外面去,我看你還怎麼張嘴。
進門三碗酒,刀尖一塊肉!
那是土匪入夥過堂子的一種方式,就是爲了試試新來的有沒有膽色。只有真正的亡命之徒,才能面不改色的喝酒吃肉,膽子稍小點就能癱在地上。
最關鍵的是,三碗酒陳紹元得跟着陪一碗。
陳紹元跟我玩陰的,我也不能饒了這老小子。
我故意不說話,看着陳紹元,就是爲了給他一個後悔的機會。
只要他趕緊改口,我省事,他也省事。那不就是兩全其美的辦法麼?
陳紹元那貨沉默了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我陪一碗,就這麼定了。”
這回輪到我愣住了,陳紹元這貨是賺錢不要命了?
陳紹元也沒管我怎麼想,轉頭就進了廚房,沒一會兒的工夫就拿出了三個白瓷大碗和一盤子切好的豬肉。
白塑他們來得倉促,家裡也沒有做熟的豬肉,不過,生肉也並不影響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