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木說到這裡停了下來:“這件事兒,你要是不提,我還真不覺得有什麼?我爺本來就是半個術士,這些事情我也聽他講過一些。沒覺得什麼。”
我下意識的說道:“守山犬,可不是半個術士。”
我聽我爺說過守山犬,守山犬的身份其實來自於官方。過去,朝廷裡主流是儒學,官面上很少有人提術道上的事情,所有當官的人明面上都保持着“子不語怪力亂神”的態度。但是並不代表私下裡沒有人信,更不代表官方就沒有術士。
守山犬就是官方的術士,屬於捕快序列,專門對付土匪。要說東北土匪裡的四樑八柱最怕遇上誰,那也就只有守山犬了。
守山犬的出現並不奇怪,這就像是世間萬物都可以相生相剋一樣,只要某處出現了超出常人認知的事物,老天總會在附近給他安排一個剋星,來保持萬物的平衡。
守山犬就是土匪的剋星。
也正是那一犬一猴(鎮山候)纔在太平世道時壓住了東北的匪患,到了亂世當中,一犬一猴銷聲匿跡,四樑八柱才震動了東北江湖。
我爺自己都沒見過的守山犬,卻讓我給碰上了。
我正在低頭沉思之間,風蘭息忽然開口道:“吳問,你說,纏上三木哥哥的那個張雅婷,會不會來自於千狐墳?”
“有這個可能!”我順着風蘭息的思路說道:“陳老爺子,非要在千狐墳旁邊建房,就有那麼幾分看守千狐墳的意思。而且,張雅婷找上陳三木,也的確有幾分想要尋仇的意味。”
我說到這裡話鋒一轉:“但是這裡有幾個解釋不通的地方。”
“第一,陳老爺子既然能鎮住千狐墳,就有對付墳中邪祟的辦法。爲什麼會對陳三木的死劫束手無策,非要去找張文韜出手幫忙?”
“第二,陳老爺子在那個劉董修廟之前,跟陳三木撞邪之後的表現判若兩人。這點就很不合常理。要知道,陳三木出事的時候距離他離開千狐墳只有十年左右。十年的時間,能讓一個頂尖高手改變這麼多麼?”
“第三……”
我說到第三點的時候故意看向了風蘭息:“陳老爺子接到的亡靈請柬又是怎麼回事兒? 雲田山莊和千狐墳,並不是一個地方。紅傘女和張雅婷也未必是一個人。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資料,我看不出千狐墳與雲田山莊有什麼必然的聯繫。”
“如果說,兩者之間毫無關聯的話。那麼,陳三木做了什麼?會同時惹上兩種致命的邪物?”
風蘭息搖頭道:“我也看不出兩個地方有什麼關聯,可我就是覺得,張雅婷來自於千狐墳。想要驗證我的猜測,就得找到那個打紅傘的女人,可那也太難了。”
風蘭息說話的工夫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貓貓,你不是看過那個女人的臉,我們把她畫出來,讓三木哥哥看看?”
風蘭息還沒來得及動手素描,我就沉聲說道:“不用畫了,她來了!”
風蘭息一下站了起來:“你怎麼知道她來了?”
我冷笑道:“她無論什麼時候來,我都能感覺到!”
風蘭息這才反應過來:“你故意讓她吸了你的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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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沒輕視過那個讓張文韜都忌憚的對手,更沒想過能一擊即中,早就做好了要跟她周旋一陣的準備。
我知道,越是狡猾的邪物,就越是善於逃跑和隱藏行蹤。我沒辦法佔據先機,就只能被動挨打,等到對方到了我眼皮底下,再想反擊說不定就什麼都晚了,我必須想辦法瞭解對方的行蹤。
我想了很多在對方身上留下標記的辦法,我自己都沒想到,在墓地用上了最爲危險的一種——把自己的陽氣留在對方身上。
對方吸走了我一部分陽氣,無論我藏在什麼地方,她都能如影隨形的跟蹤而至,但是她只要接近到一定的範圍之內,我就能通過秘法感覺到對方的存在。
這種情況下,誰勝誰負,就得看我們誰的手更快些了。
風蘭息看我點頭,不由得結結巴巴的道:“你怎麼比小舟還敢玩命?”
“來了!”我轉頭看向窗外時,陳家的院子裡已經多出一把紅傘。像是被風吹過來的紅傘正安安靜靜的躺在院子裡,傘尖正好指向了我所在的窗戶。
我看不清傘後面有沒有人,卻能感覺到那個吸過我陽氣的紅衣女已經來了,她在院子裡留下了一把紅傘,她自己卻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從我的角度只能看見院子裡的紅傘在隨着夜風微微晃動。
我目視着紅傘道:“風蘭息,傘能代表什麼?”
“遮擋,防禦,保護……”風蘭息想了想道:“或許還能代表偶遇,或許還能代表姻緣?”
我嘴角掀起了一陣笑意:“傘還能代表隱藏。有什麼東西已經藏在我們屋裡了。而且,就在稍微偏西一點的位置上。”
風蘭息猛然回身看向了背後,她的身後除了我們剛纔坐過的火炕,哪還有別的東西。
風蘭息的眼睛精光暴起之間,沉聲道:“吳問,你弄錯了吧?火炕上什麼都沒有!”
我仍舊看着窗外道:“我沒說東西在炕上。陳三木,你從自己站的位置上往前走一步,再往左轉身走三步,然後再往左……”
陳三木莫名其妙的按着我的話來回走了三次,才站到了大衣櫃的邊上。
我沉聲道:“櫃子裡可以藏鬼,尤其是沒人的屋子更是如此。你現在去開櫃門,開三次,關三次。”
“第一次開門,無論看到什麼?馬上把門關上,哪怕是關不上門也得硬關,櫃門一定要關嚴,別留半點縫隙。”
“第二次開門,你就往櫃子裡看,不管裡面是什麼,你都得看清楚,哪怕是開門之後,有鬼從櫃子裡伸手抓你頭髮,你也得先看清對方的臉再說。看清楚了之後,馬上關門,不要遲疑。”
“記住千萬別遲疑,更別跟櫃子裡的東西說話。一句話也別說,更別喊他的名字。不管裡面的人是誰,都不能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