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洛樊說的氣勢如虹，厲天禹卻不動聲色，手指微微蜷縮抵在額頭，似乎是在閉眼沉思什麼，忽然就聽他從嘴裡說出一個名字，“遲寧若。”
喬洛樊猛然睜大眼睛，“你到底想說什麼？”
不知爲何，今天上午會議結束後，喬垣的那番話，讓喬洛樊心中的擔憂漸漸擴大。
厲天禹脣邊的笑意終於在此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沁涼的寒意，“我想說什麼你不知道嗎？今天之前，我叫你一聲世伯，可今天過後，你我就只有一個立場，在香港，有盛世就沒有喬氏！”
“厲天禹，你……”喬洛樊萬萬沒想到，他會這麼囂張。
“我？要不要我來告訴你二十年前，你爲了遲寧若這個女人都做了些什麼事？明知道那個人有妻有子，就算這段婚姻不是他選擇，就算他不愛那個女人，可你又憑什麼替他決定他的生活？就爲了你最愛的遲寧若，就可以犧牲一條活生生的人命，甚至讓兩個孩子在童年失去了最需要他們的母親？這，就是你所謂的最好的朋友，手足？爲了你愛的女人，就可以不惜破壞別人的家庭？喬洛樊，相比我如今的手段，你可不恥多了，呵呵……哦，我似乎忘記了，你也不是無私奉獻的人，條件可是遲寧若和厲向言的孩子，必須歸你。我真是無法想象你們那個年代所謂的愛情，原來還可以這麼轟轟烈烈，用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得來的快樂，怎麼樣，真的很刺激吧？我在想，喬垣怎麼會在知道了這件事後，還能這麼平靜的叫着你父、親？”
厲天禹一番犀利的話讓喬洛樊徹底失去了冷靜，顫抖着手指着他，“你……你……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的？”
“比你想象中的更早，不過這些重要嗎？早在我母親葬禮的那天，我就發下了誓，如果不能把你喬洛樊親自送到我母親面前磕頭贖罪，我厲天禹三個字就倒過來寫，讓你逍遙自在度過了這多餘的二十年，你不是該感到慶幸？換做是別人，你覺得你還能好好的站在這裡和我談條件？我只是不想髒了自己的手，有時候看着敵人一點點失去在乎的東西，然後被踩在腳底扁扁的，那種勝利的滋味勝過一切。”
“要我交出喬氏？你未免太天真！”
厲天禹自信的笑着，“那看來，我們今天的談話失敗了？既然你不想漂漂亮亮的離開，那我只能用商場上的遊戲規則來對付你了，不過，遲寧若，你也休想我會放過她，不知道，如果我父親知道了當年的真相，還會不會這麼死心塌地的對她好？但是我想這應該是你希望看到的，心心念唸了這麼多年的女人，如果能離開我父親回到你身邊，你一定會很樂意接受的，只不過，她會不會回到你身邊我可不敢保證，但是你最好做好最壞的打算，到時候，不但喬氏保不住，你辛苦栽培了二十幾年的喬垣也會棄你於不顧，沒有了喬垣做籌碼，遲寧若會看你一眼嗎？還有……你覺得謀殺罪名一旦成立，會有什麼後果？就算我今天不收了你的喬氏，一旦你進去，喬氏的股票大跌，照樣要清盤！您這老身子骨頭恐怕要在裡面養老了，你若是不想坐牢也可以，讓遲寧若代替你進去一樣，考慮看看？”
喬洛樊倏地睜大了眼睛，厲天禹的話說中了他的痛處，遲寧若的確是他的底線，當初爲了她，連人都可以殺了，他也沒什麼好怕的了，好不容易換來她想要的幸福，如果因爲自己就輕易毀了她的後半生……
沒有人知道，他喬洛樊有多愛遲寧若，甚至愛到毫無底線，所以，她是他的軟肋。
喬洛樊沉默了，深深閉上眼……
良久以後，他纔再次睜開眼，似乎是做好了某種決定，看着厲天禹的眼睛說道，“如果我用蘇晨來換呢？”
厲天禹深邃的眸子倏然收縮，一股寒意直逼眼底深處，放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低沉說道，“看來，喬洛樊就是喬洛樊，冷血無情這四個字送給你一點不假，連自己親生女兒都可以用來當做條件交換。”
喬洛樊忽然低低笑起來，“沒錯，我就是這麼一個冷血的人，這個世界上，除了遲寧若，我可以犧牲任何人，就算她是我女兒也一樣。”
厲天禹的臉色越來越沉，沉默了幾秒中後，才緩緩說道，“沒有人能和我談條件，您最好在短時間內就做出決定，至於蘇晨，你可以試試動一動她。”
說完，便在喬洛樊的注視下離開了會所，這個時候的喬洛樊才徹底癱軟了下來，沒有人知道，如果不是多年來見慣了各種場面，或許僅僅是在一個後輩面前，他就差點要失了面子丟了裡子，那麼，這場仗，就真的是不戰而敗了。
而後，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給身在美國的遲寧若打電話。
出了會所的厲天禹坐進車中就吩咐池越開車，前面的池越看了看後視鏡中的老闆，將憋在心裡幾個月的疑問終於問出了口，“厲先生，您真的打算……放棄蘇小姐了？畢竟，爲了一個喬氏，蘇小姐真的是太委屈了……”
池越的話引起了厲天禹深深的猶豫，這幾個月來緊鑼密鼓的籌備收購喬氏，一切的一切都在亦的離開後都跳脫了原先的軌道，曾經他想，就算她是喬洛樊的女兒，可他要她的決心已經定，但是因爲亦，他又想到了母親的死，這些包袱和壓力壓的他幾乎喘不過氣。
蘇晨……
這個名字，就像烙印一樣刻在他的心上，是他唯一放不下的顧慮。
低調的商務車穿梭在曖昧的夜，商務車中的男人，閉眼不語，沉默充斥了整個車廂。
池越有意無意看了看後座的男人，又看了眼外面被霓虹燈包裹的敞亮的夜幕，隨意說了句，“時間過得真快，好像又快要到聖誕節了，厲先生。”
後面的男人在聽見這句話後，眉宇間彷彿有了些微的鬆動，微微睜開眼，輕聲呢喃，“聖誕節……”
“是啊，今天是12月初，一個月都不到了呢。”看見老闆終於有了反應，池越不禁加把勁試探道，“需要選一樣禮物送給蘇小姐嗎？女孩子最喜歡驚喜了，尤其是她愛的那個男人送的禮物。”
厲天禹低低嗤笑，“禮物？恐怕她恨我還來不及……”
說這句話的時候，忽然就想起了那個女人豐富的表情，無論是開心的還是嬌媚的，在他腦海中形成總是那麼深刻。
“池越，我現在不想回去，找個地方隨便逛逛吧。”
“厲先生想去哪呢？”這還是跟隨厲天禹近十年來第一次聽他說想要去散心，池助理有些小小的驚訝。
厲天禹沉思了會兒，“隨便吧，車子開到哪就是哪。”
“好的。”剛說完，池越忽然想起什麼，說，“厲先生，我知道中環廣場附近有一個好地方，也許你會喜歡。”
“是麼？”
池越笑的爽朗，“我覺得還不錯，偶爾路過一次看見過，現在的年輕人就喜歡這個。”
“那就去看看吧。”
“ok！”
同樣的夜晚，一樣的夜空之下，一道看似寂寥的纖瘦身影漫步在街道之中，路過行人皆是神色匆匆。
蘇晨看着這個偌大的城市，忽然間感覺到自己在這裡竟然這麼孤單，想想，來這裡也快一年了，這一年之中，發生的事無數，起落都有，有人離開有人來，歡喜離合……彷彿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現在的時間，是晚上九點多鐘，在這種不夜城，此刻還很早，夜生活還沒有開始，只是，明明她還很年輕，可爲什麼有種已經老去的感覺？和這裡熱情洋溢的時尚年輕人相比，她好像真的落伍了。
搖搖頭輕笑着，蘇晨擡眸就看到了對面大樓液晶屏幕上打出來的巨幅廣告，定睛一看，居然是聖誕節廣告？
原來，快要聖誕節了，而她還絲毫沒有察覺到，只是……
聖誕節？
自從五年前那個聖誕夜之後，她再也沒有過過這個節日，這個對別人來說歡慶的節日，於她就是夢魘，每一年的今天，她都會想盡各種辦法讓自己分散注意力不去想那個可怕的晚上，不去想那個男人是怎樣刺穿她的身體……
想到這裡，蘇晨渾身一陣犯冷，緊了緊身上的風衣，繼續往前走。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這一條路，像是怎麼也走不完，那麼漫長，那麼遙遠，直到聽到前方不遠處傳來吉他彈唱的聲音，那如天籟般的清澈嗓音，似乎能穿透人的內心世界，那麼幹淨純粹，純粹的，彷彿不是這個時空的，蘇晨猶豫後緩緩向前走去，站在圍成圈的人羣之外，她看見了裡面一個衣着乾淨的大男孩，坐在噴泉池邊，眼神專注的看着手裡的琴絃在指尖的撥動下發出陣陣動人的優美旋律。
歌聲配合着琴絃，在這個看似喧囂的夜晚，卻尤爲靜謐，彷彿藉由這聲音能感染這裡的每一個人，蘇晨，漸漸的彎起脣角，笑了……
一首曲子完畢，大男孩擡頭，微笑接受衆人的掌聲，這個時候，人羣漸漸散去，男孩面前的鐵盒子裡，有人上去丟下零錢，蘇晨站在稀稀落落的人之中，並沒有離去，仍舊安靜的看着他，彷彿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無法自拔。
【關注微信】微信搜索公衆號“創別讀書”，懶人直接戳，方便下次追書，更多好看小說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