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準備打車回住處,包裡傳來了手機鈴聲,看了眼來顯,眼神不自覺溫柔起來,聲音也放低了,“樂樂,還沒睡嗎?”
那端的人好像嘟嘴咕噥了一下,“唔,媽咪啊,你還有多久回來看樂樂?”
蘇晨看着前方的路況,算了算時間,“大概還有一個月吧,樂樂想媽咪了嗎?”
“恩……每天每天都很想,可是媽咪,爲什麼不讓樂樂過去跟你一起住呢?你怕樂樂吵着媽咪?媽咪放心好了,樂樂保證絕對不會吵到媽咪,會乖乖的哦,吃飯會自己吃,睡覺也會自己睡,平常一定一定不吵着要玩具,上幼兒園也不會和小朋友吵架……”
說到這裡,樂樂忽然就低下聲音,聲音裡還帶着一絲委屈,蘇晨故意說話,等着他繼續說。
“可是媽咪……樂樂不是真的要和小朋友打架的,是他先說我是沒有爹地的野孩子,他還罵你,所以我纔打他啊……但是他也有打我啊,後來那個小朋友的媽咪也罵我……媽咪,爹地到底在哪裡,爲什麼他都不出來保護我們呢?”
孩子雖然還小,可是面對大人們複雜的世界,難免受到這樣那樣無形中的傷害,像今天這樣的情況,蘇晨知道,不會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她縱使萬般堅強能耐,可面對這樣的狀況,她也無奈,雖然心裡疼孩子,可是她要怎麼說,他爹地早就有了別的女人,有了幸福的家?他來到這個世界只是她單方面的決定,並不受人歡迎?
面對這麼小的樂樂,蘇晨她開不了口,可她自己也是從小就沒有父親,正因爲知道這種滋味,她更不想樂樂和她一樣受委屈,今天蘇陌的話又浮現在腦海,也許……
她是該定下來了,就算不是爲了自己,也爲了樂樂試一試。
蘇晨收回思緒,柔聲安撫,“樂樂乖,爹地沒有不要我們,爹地說他現在還很忙,過一段時間就會來接樂樂和媽咪了。
小小的孩子,對於大人的話總是會當真,童真的眼瞳裡在聽見這句話後立刻放光彩,嗓音也夾雜着興奮的激動,“真的嗎?爹地真的要回來了嗎?”
蘇晨彷彿是正面對着孩子那般,用力的點點頭,“是,所以樂樂,你要再乖一點,不許再和同學打架,他們說什麼你就當做是在和空氣說話好了,罵媽咪的話,恩……你就打電話告訴媽咪,讓媽咪來罵他,怎麼樣?但是小孩子千萬不能動手哦,有什麼事告訴老師,還有姨公姨婆,知道嗎?”
“哦……知道了啦,但是媽咪,你到底什麼時候纔回來啊,樂樂好想你啊。”
蘇晨努力的想了想接下來的行程,她好像記得一個星期後是薇薇安的空檔期,剛好有三天時間,夠她來回飛。
“下個星期天吧,怎麼樣?”
“好耶!好耶!媽咪最好了,樂樂一定乖乖聽媽咪還有姨公姨婆的話,那媽咪晚安哦!”
孩子愉快的心情也感染了蘇晨,一邊走一邊笑開顏,“好,樂樂也晚安。”
掛了電話,走在鋪滿月光的這條小道上,四年來,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獨自走,可也第一次覺得心裡莫名空空的,原本她以爲一直這樣一個人過也很好,可是如今她不能再自私下去了。
想起當年的喬洛樊,她記得在離開香港的那天,他還是找到了她,說了一番悔不當初的話,可是後悔又能如何?誰都要爲當初犯下的錯承擔責任,她可以不恨他,但是她做不到接受他,她自認爲自己不是一個心胸狹窄的人,但是有這樣的父親,其實真的……已經無所謂了。而他解釋了當年那段視頻的事情並非他所爲,從他的表情來看,他似乎並沒有在撒謊,但到底是誰做的,也已經沒有必要知道了,總之,既然一切她選擇了放下和遺忘,那就一切隨風吧。
後來,喬洛樊出了國,並說自己會定居澳大利亞,曾經有幾次發來郵件,字裡行間都是他這個作爲父親如何如何失職對不起她和她母親,希望她能原諒他,並去澳大利亞看看他,可是她都沒有回,事情就一直這麼擱置了下來。
如今,她滿足於現在的生活。
至於盛明凱,在當年和她一起來了新加坡,放棄了當年紅極一時的雜誌主編職位,來到這裡重新開始,選擇了當年他的第一理想,建築工程師,房地產領域的紅人,如今,新加坡最近幾年新開發的映像派作品都是出自他之手,並且和在江南的表哥路明在四年前冰釋前嫌,作爲同行,兩人又是一拍即合,共同開發了很多好的方案,並且大部分都已經展開實際行動,最近,又有獵頭不斷尋找上他要他跳槽,蘇晨經常開玩笑說,事業已經這麼完美,早該娶妻生子了,再不娶,很多美女可就要被搶光了。
盛明凱總是挑着脣角說,“你都不急,我急什麼?”
這也每每讓蘇晨尷尬,自此便再也不提這茬了。
剛想着曹操,曹操就來電話了,一通來自佛羅倫薩的越洋電話。
“聽說你的經紀人證拿到手了,今天是你第一天正式帶的第一個藝人,怎麼樣?感覺還好嗎?”
盛明凱低沉的嗓音在夜色中的那端傳來,蘇晨忍不住微笑,“盛總監的消息真靈光,人不在也能打聽到我的消息,說說看,你還知道什麼?”
“我猜,你的第一個藝人見你的第一眼非常不爽,要求換經紀人,然後在你的強大氣場中不得不服從,雖然心不甘了點,但畢竟是公司安排她也不好違抗,否則就真的只能另尋出路,這麼麻煩的事情,一個剛出道沒幾年的小藝人沒有選擇,於是,你是勝利的一方,然後,現在應該是剛剛安排好她的起居飲食,正在回去的路上,一邊散步一邊和我通電話。”
蘇晨忍不住扶額,“周總監要不要這麼如實的跟你彙報啊?你是支付他薪水了還是有打算挖他改行跳槽?”
盛明凱笑了笑,“我不放心你嘛,雖然我知道你一個人能很好的照顧自己,但,蘇晨,你畢竟是女人。”
“我知道,這句話你已經說了不下八百遍,但是,我還是那句話,你不用擔心我,倒是你自己,明凱……”
蘇晨嘆了口氣,“一週後我要回江南,我打算……聽我阿姨的安排,去見個人。”
盛明凱一手握着電話,一手端着咖啡,身體倚在欄杆上看着落地窗外怡人的景色,“so?”
“所以,你也找個好女人,定下來吧。”
男人握咖啡杯的手倏然一頓。
和盛明凱的通話簡單幾句後就結束了,蘇晨放下電話後覺得心裡輕鬆了許多,四年了,是該徹底斷了他的念頭讓他去尋找屬於他自己的幸福了,錯過的緣分就是錯過,曾經不再。
如果說從前錯過的五年是天意,那這四年就只剩下朋友之間的情誼,這四年來他身邊不乏有追求者,可是沒有一個他正眼看過,蘇晨知道,他是在等她,可是,她也明確暗示好多次,他和她不可能,或許,他是一個執着的人,可在有些方面,她比他更執着。
所以,這次不光是爲了自己爲了樂樂,也爲了他,都不能再耽誤下去。
而對於感情,她已經心力交瘁,沒有更多的熱情去享受它,現在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工作和孩子身上,如果真的有那樣一個人出現的話,她也不知道她還會有多少熱情,但是現在,純粹只是想找一個適合過日子的人,她要求不高,如果對方也只是爲了結婚而結婚,可以不愛她,但是要顧家,知分寸,最重要的是,對樂樂好,可以接受她的孩子,如果連樂樂也不能接受,那麼她寧願一個人,也不能讓孩子受了委屈。
思忖間,已經來到了住處,這是一間只有五十平米不到的一居室,房東是本市人,是她在兩年前好不容易定居下來的地方,之前兩年,因爲總是換工作,加上收入不穩定,以前做藝人的時候賺的錢也全部搭進了違約金一分不剩,所以之前的地方總是因爲房租交不及時被趕出來,剛開始的時候有些人認出了她,但又想起她那些桃色緋聞隨即沒好臉色,說交不起房租就別住,盛明凱自然是要幫她的,但是她不想靠別人,這些年來經歷的,讓她懂了一些道理,如果連自己都依靠不了,那麼真的是連活着都沒有勇氣,何況她還有樂樂要養,除去平常自己的開支,其餘的錢都寄過去給孩子用了,阿姨和姨夫還有表哥自然不需要她的錢,說都是一家人,就算真要我們養,一個孩子還怕養不起?你只要把自己照顧好就行了。
說實話,這些年如果不是阿姨他們的幫忙,她怕是真的連自己都要養不起了,人情冷暖,說的就是如今的世道。
夜色姍闌,現在是晚上的九點鐘,蘇晨剛把鑰匙插進孔,後面就響起聲音。
“蘇小姐,你可回來了,我正好有事找你商量,在這等你半天了。”
蘇晨一頓,轉過身看向來人,正是房東。
“房東太太,你找我有事?”蘇晨有些疑惑,如果是爲了房租的話,她上個月纔給過半年的,那現在來是爲了哪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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