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澤亦。”
蘇晨看着男人焦急的模樣,甚至身上還穿着醫院的病號服,臉色蒼白虛弱,想起曾經,他說喜歡她的那天,還有曾經一起在酒吧喝酒,無數種種,都彷彿昨天,歷歷在目。
但是……
她終究無法做到當這一切沒發生過,她不清楚自己此刻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但是至少現在,她沒有辦法面對他們,面對原澤亦。
緩慢卻堅定的,掙開了他的手,低低說了句,“對不起……原澤亦,我覺得我們,以後都沒有再見的必要了。”
說完,轉身堅定的坐上了計程車,任由車窗外的男人一遍又一遍的拍打着車門而無動於衷,緊緊閉上雙眼,硬着聲音對司機說,“師傅,麻煩開車,去機場。”
司機師傅是地道的美國人,聽不懂中文,但多少可以從剛纔他們的表情看出來鬧的很不愉快,便多管閒事的說了句,“小姐,你確定要走?”
蘇晨僵硬的點點頭,車子隨後發動,緩緩的開上了道路,此時的天際,忽然飄起了淅淅瀝瀝的雨水,車子緩慢的行駛着,蘇晨看着後視鏡裡,身後那個男人不顧一切的奔跑着想要追上她的決心,她有一瞬間心軟,想要下車告訴他別追了,可是最終還是狠了狠心腸,閉眼不看。
洛杉磯的天氣,原來也是多變的,明明上一刻還陽光明媚,這一秒就滂沱大雨,越下越大……
“蘇晨!停下,別走,蘇晨!”
原澤亦不顧自己快要無法呼吸的身體,拼命的奔跑在雨中,直到大雨淋溼了他整個身體,直到沒有一絲力氣,最後,整個人腳下飄了起來,全世界似乎都從原來的五彩斑斕變成了一成不變的黑白。
他生生的,倒在了被雨淋溼的柏油馬路上,呼吸,微弱……
“亦!”
身後,是厲天禹恐懼的,紅了雙眼的嘶吼聲,“來人!醫生!醫生……”
早已遠去的坐在車裡的蘇晨的心,彷彿被什麼狠狠揪住,那麼撕裂的疼,就像下一秒,隨時都會死去那般。
在這下着大雨的午後,雨水模糊了一切,剩下的,就只有被遮蓋了一切的瘋狂。
洛杉磯的這場大雨來的兇猛而迅速,只是片刻功夫,乾淨平坦的柏油路上已經一片潮溼,甚至開始積水,計程車勻速行駛在道路上,一刻不停,坐在車裡的蘇晨,猶如萬箭穿心般的疼,揪着胸口,呼吸都難以平復。
剛纔那一聲聲,喚着她名字的嘶啞嗓音,像是砸在她的心口,壓抑不止,原澤亦……
這個名字,她從開始認識他,到如今,早已經鐫刻在心裡,那種友誼是不能言說的痛,爲什麼,就連他,也要騙她……
到底這個世界上還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秘密。
“小姐,你要不要回去看看?我剛剛看見那位先生臉色很不好看。”前面的司機師傅忍不住挑眉問道她。
蘇晨有些晃神,車子已經開出去很遠了,她再次回頭已經一片空白,再也看不見他們的身影,可那一聲聲的呼喚似乎還回蕩在她耳邊,那聲音充滿了絕望和期盼,期盼?期盼什麼?
頓了頓,她才幽幽的說了句,“不用了……”
手術室外,長椅上坐着一臉陰沉的厲天禹,他低着頭,眼睛緊閉,薄脣抿的緊繃,沉默,是這個時候唯一的語言。
沒過多久,走廊盡頭傳來一陣急促焦急的腳步聲,夾雜着其他人的,凌亂紛雜。
來人的身影覆蓋住了腳下大理石地面上厲天禹的影子,沉沉開口,“亦現在怎麼樣了?”
厲天禹聞言,只是微微動了動緊閉的眼眸,卻沒有回答他,讓然保持着原來那個姿勢,甚至連頭也不擡。
“我問你你弟弟現在怎麼樣了!”
走廊上,來人的音調陡然拔高,帶着威嚴和無數怒氣,面孔甚至有些猙獰,手中的金屬柺杖‘蹬的’一下,重重敲在地面上,傳來讓人心驚的回聲,迴盪在寂靜的醫院走廊中。
“向言,你先別急,我們再等等,手術還沒結束不是嗎?”
遲寧若也被厲向言的舉動嚇了一大跳,這麼多年來,雖然也見過他發脾氣,但是如今天這樣的場面,除了當初季素秋葬禮上那一次,她還是第一次見,忍不住顫抖了身體,輕聲勸了句。
厲向言繃着一張怒意叢生的臉,死死盯着沉默寡言的厲天禹,握着柺杖的手背,青筋突起,似乎在隱忍着什麼,歷經滄桑的年邁的臉上閃過痛楚和無奈,“天禹,我知道你們都恨我,你媽去世沒多久,我就娶了你們遲姨進厲家,可是爲了你們的這份怨恨,我也付出了代價,你弟弟改名換姓,離開厲家,從事了娛樂圈事業,而你,更是一年甚至都不願意回來看看我這個父親……這些,我都沒說什麼,因爲我知道我愧對你們兄弟,可是……我要的從來不多,只要你們兄弟兩好好的,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但是如今,你看看你們都做了什麼,爲了一個女人,弄成今天這個地步,你弟弟現在還躺在手術室裡生死不知!這像話嗎!啊?”
“向言,你少說兩句,自己身體也要保重,而且,這也不是天禹願意的……”遲寧若擔憂的扶着厲向言的身體,不斷安撫着他。
面對厲向言的怒氣,厲天禹依然是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裡。
厲向言冷笑着,“好,好……你就繼續沉默,但是那個蘇晨,你休想再和她有來往!”
厲天禹嚯的站起身,視線與厲向言平齊,眸子裡散發着一種深不可測的暗光,轉眸又看向一邊的遲寧若,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冷笑,對着厲向言緩緩說了句,“你有什麼資格來決定我的事情?就憑我和你一樣姓厲?”
“你!”
“向言,別!”
遲寧若立刻阻止了厲向言舉手的動作,對着厲天禹搖搖頭,“天禹,這個時候就別惹你爸生氣了,亦還在裡面手術,都冷靜一下吧。”
氣氛還在對峙着,這個時候,手術室的燈光暗了下來,手術室的門被人從裡面打開,走出來一名醫生。
厲天禹立刻走上前,沉聲問道,“醫生,我弟弟他怎麼樣了?”
厲向言也緊張的盯着醫生看過去,手裡的柺杖幾乎都要被捏了變形。
醫生接過護士遞過來的毛巾,擦了下額頭上的汗說,“情況暫時是穩定了,但是病人的求生意志很薄弱,如果再找不進行心臟移植手術,恐怕……”
“恐怕什麼?”厲天禹的聲音變的更冷了。
“你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我們已經盡力了。”醫生說完便嘆着氣走開了。
在場的三個人,頓時都慘白了臉……
原澤亦被護士推出來的時候,已經稍稍有些清醒,厲天禹和厲向言同時走上前。
“亦,是我,是爸爸,你能看得見我嗎?”厲向言的聲音都在顫抖,許久沒有見到兒子,卻是在這種時候,叫他情何以堪啊?
“亦,我是遲姨……你還好嗎?”遲寧若的聲音也是顫抖着的,她甚至不敢大聲,因爲這個繼子對她從來也都是反感的。
原澤亦只是稍稍在他們臉上停留,冷漠多過一切,便向厲天禹緩緩伸出一隻手,厲天禹見狀,忙抓住他的手,“亦……”
“哥……我想見……蘇晨……見她……哥,求求你……”
原澤亦虛弱的語氣,就是講一句話都困難,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想要見一見,從一開始見到後就深深愛上的她,他想跟她解釋,他沒有故意隱瞞她任何,他想在最後時刻,得到她的原諒,聽一聲她叫着他的名字。
厲天禹的俊臉甚是複雜,握着原澤亦的手,卻遲遲沒有回答,似乎這個請求是萬般艱難,事實上,他的確沒有太多把握,能否做到讓蘇晨來見他。
厲向言卻是一臉陰沉,就連這個時候,他的兒子,還是要見那個女人,那個差點將他害死的蘇晨!
“不許見!”
想也沒想,厲向言就阻止了他。
原澤亦劇烈的咳嗽起來,表情激動,緊握着厲天禹的手,“哥……我要見……她……”
因爲,如果再不見她,他怕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他的身體,他比誰都清楚,這段時間,已經是他向上帝偷偷要來的時間了。
“好。”
厲天禹只說了一個字,但是這一個字便包含了太多的承諾,包含了原澤亦所有的期待。
“天禹,我不准你去找她!她害的你弟弟這樣還不夠是不是?”
厲天禹輕輕放下原澤亦的手,再擡頭時,神色一片平靜,“我沒有想那麼多,我只知道,這是亦的心願,只要亦想要的,我從來不會拒絕他,因爲他,是在這個世界上我唯一在乎的親人,除了我母親以外。”順便含有深意的看了眼邊上的遲寧若。
後者心虛的撇開了視線。
說完便再次看向原澤亦,平靜卻堅定的說道,“放心,我會替你把她帶回來。”
接着,便毫不猶豫的轉身走出了醫院。
走出醫院,擡頭,已是漫天星斗的黑夜。
厲天禹拿出手機,翻出通訊錄裡那個號碼,只是猶豫了一秒鐘就撥了出去。
洛杉磯機場大廳內,傳來機場播音員好聽的聲音:乘坐ch5288航班,飛往中國香港的旅客,現在開始登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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