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晨一口氣跑了很久很遠的路,不知道自己究竟身處什麼地方,只是依稀能發現這裡除了厲天禹帶給她的熟悉感外,其他一切都是那麼陌生。
陌生?
原來,自從認識他以來,她大部分的重心都以他爲主了嗎?所以,纔會那麼在意他的每一句話,纔會在剛纔看見那個女孩的時候,心裡一下子涌現那麼要命的窒息感。
厲天禹,我是真的,愛上你了嗎……
她不知道那個女孩是誰,也不知道爲什麼她會在他的公寓內,身上還穿着男人的襯衫,一臉睡意的從他的房間走出來,口中叫着的是,天禹。
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普通朋友?戀人?還是如她和他之間,曖昧的地下情人?還是其他什麼關係……
無數念頭充斥在她的腦海,揮散不去,紛亂不已,心,想要靜止,卻怎麼也靜不下來,怎麼辦,蘇晨,你要怎麼辦?要去問他嗎?
可是,你憑什麼去問呢?你算什麼?
手中還緊緊握着那枚鑰匙,如今,她不知道這把鑰匙還該不該留在身邊,或許,該物歸原主……
盛世集團,晚上七點鐘。
連續開了一整天的會議,厲天禹剛剛從會議室出來,經過走廊進入辦公室,看完最後一份從國外傳真過來的文件才準備起身離開,經過秘書室的時候,首席秘書mary叫住了他。
“厲先生,這裡有您的東西。”
厲天禹止步,轉身回來看了看秘書手中遞過來的一隻信封袋,遲疑的接過來,從信封中倒出來一枚他再熟悉不過的東西……
蘇晨從厲天禹的公寓內出來後就沒有回酒店,電話告知了艾姍她在外面逛一會再回去,艾姍知道這幾個月她因爲連續拍攝累極,只交代她在外面小心,早點回酒店便掛了電話。
走在霓虹燈下的蘇晨,不知道何去何從,其實是她的心,不知道要去往哪個地方。
拿出手機翻遍號碼,指尖停格在原澤亦的名字上,這個時候,哪怕是任性也好,自私也罷,她只是不想一個人呆着,沒有猶豫便撥通了他的號碼。
“對不起,您撥的號碼不在服務區……”
原澤亦,連你都消失了嗎?
好吧,消失吧,最好統統消失,讓她一個人清淨一下也好,也好……
路過一傢俬人會所,記得之前艾姍在這裡替她辦過會員,進入裡面,服務員一眼就認出了她,“蘇小姐?”
蘇晨大方承認,“你們這裡有紅酒嗎?”
“……”
“我一個人,可以給我一間包廂嗎?”
“……當然!”
大概是因爲忽然見到明星,服務員有些小小激動,下一刻連忙爲她開了包廂,又送來兩瓶上世紀來自波爾多的紅酒。
厲天禹回到公寓,就聞見從廚房傳來一股糊味,心中一緊,三兩步邁進裡面,皺眉走過去一把攔住了女人的所有動作,嚴肅說道,“離心,你在幹嗎?”
沈離心一臉的狼狽,說道,“我再做飯啊,可是我都做不好,你看,都燒糊了啦……”
厲天禹不禁失笑,“你一晚上就是在忙這個?”
“恩,我想給你做晚飯,可是我總是做不好,對不起哦…”沈離心委屈的低着頭。
厲天禹嘆氣,“算了,我從來都不要求你做這些,你也不適合做這個,還沒吃麼?我們叫外賣,對了,這些都是你買的?”
看着男人疑惑的眼光,沈離心只是由於了一秒鐘,就點頭說,“是啊。”
晚飯過後,沈離心便纏着他一起看了一部電影,然後才懷着睡意去房間睡覺,而他則回書房處理公事,一直到晚上十點鐘,接到池越打來的電話……
蘇晨一個人坐在會所包廂,看着大片玻璃窗外的夜景,心卻不知道掉落在了哪裡……
其實,這麼多年,她早就累了,倦了,總想有一個人可以這樣,安靜的陪着她,聽她說話,陪她吃飯,一起逛街,看電影,一起購物,享受那種,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快樂生活。哪怕生活拮据一點也無所謂,她從來都不追求物質生活,即便再有錢,再有勢,可如果生活中充滿算計,險惡,那樣的人生,又有什麼意義呢……
在這種勾心鬥角的圈子裡呆久了,此刻她忽然有種想要立刻放棄逃跑的念頭,就算得到了一切那又怎樣呢?名利,其實根本都不算什麼,呵呵……
在這樣一個夜晚,她忽然想念起去世的母親,媽媽生前,從來都沒有提起過她那個所謂的父親,小時候她天真的以爲爸爸是去了很遠的地方,後來長大了,她漸漸懂事了,問起這個問題,媽媽總是不願意說,在她那張無奈的笑臉上,她看的出來,父親這個角色,或許從來就不曾在媽媽的生命中停留過,所以,哪怕在媽媽生命的最後一刻,她都沒有勇氣問出口。
可是現在,她忽然好想問問……
媽媽,我的父親到底是誰……
柔弱的身子靠着玻璃牆緩緩滑落,心底最深處的悲哀越漸擴散,想要哭的衝動是那麼強烈,可卻發現一滴眼淚都沒有,沒有……
外面的霓虹閃爍是如此美,但是隱藏在這些美麗外衣的城市,誰又知道有多黑暗?
“媽媽,我好想你啊……真的好想你……”
蘇晨精緻的臉頰上漸漸佈滿了淚痕,一滴,兩滴,從眼眶剝落,順着柔美的側臉洶涌的滑落,這樣的情緒一經觸動,便再也止不住。
裝載着滿滿酒液的酒瓶被喝空,可爲什麼,她還是沒有醉,沒有醉……
不知道隔了多長時間,她似乎快要失去意識,門外響起敲門聲,是服務員甜美的聲音,“蘇小姐,您在嗎?我們爲您送來了點心,蘇小姐……”
模模糊糊之際,蘇晨已經聽不清外面在說什麼,而此時的她真的一點都不想動。
然後,房門外,似乎有腳步聲經過,還有交談聲此起彼伏。
“蘇小姐?”服務生還在輕聲叩着房門。經過的人忽然就此頓住,對着同伴打了個抱歉的手勢,然後退後兩步,遲疑的問着那名服務生,“你好,請問剛纔……你說的蘇小姐是…蘇晨?”
服務生頓了頓,有些爲難不知道要不要說,按理來說,這裡每一位會員他們都要保持各自的隱私,但是她又不敢得罪眼前的人,來這裡的人身份大抵尊貴,支吾着不知道要怎麼辦。
男人大概是看出她的遲疑,於是換了種方式笑着問道,“你不用爲難,我只是在擔心裡面的客人這麼長時間沒有迴應你,會不會出事,而且,我和蘇小姐是舊識,如果裡面真的是她,萬一有事我可以幫上忙。”
這次,服務生終於點點頭,畢竟她也非常擔心蘇晨會不會在裡面有什麼意外,於是便承認,“裡面,的確是蘇晨蘇小姐,我已經敲了很久的門,可是都沒有反應。”
男人立刻濃眉緊蹙,“那還等什麼,開門。”
“可是……”
“沒什麼可是,出了事我負責。”男人語氣不容質疑,堅定如斯。
服務生似乎也覺得失態有些嚴重,當即沒再猶豫,開了門。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你們一個一個,都是在利用我,利用我就那麼開心嗎?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一直這麼努力的生活,要的不過是最簡單的平淡,連這個都要剝奪嗎?到底……你們知不知道,我有多累,我的心……有多累……”
落地窗前,一個醉酒的女人跪坐着靠在那裡,身邊是喝空的酒瓶,看不見神情,只能依稀從她的嘴脣中聽見模糊的,斷斷續續的囈語聲,儘管不是很清楚,可是那股來自心底的悲傷卻是那樣清楚的流入了傾聽者的心裡。
這樣的她,太容易讓人心疼。
“蘇……”
男人忽然制止了服務生的動作,輕聲說道,“你出去吧,這裡有我。”
房門被輕輕帶上,誰也沒有發現,這裡面的一幕被房門外一雙眼睛不經意間看了去……
深夜十點,厲天禹剛看完手中一份合同,就接到了池越的電話。
“厲先生……”
那邊很簡短的說完,便掛了電話。
厲天禹握着手機,沉斂的俊容上看不出一絲情緒,只能通過那雙平常隱藏極深的眸子看到一絲一閃而逝的光亮,就像那星辰中隱藏在最深處的一顆星,被人偶然發現,又因爲太耀眼而忽略了它,然後漸漸消失在衆人的眼光之中。
這樣沉默的他,大概猶豫了五分鐘,便做了一個決定,合上面前所有文件,關閉電腦,拿着車鑰匙起身,離開公寓,頭也不回。
而在他書桌上,還靜靜躺着一隻被拆開的信封袋,信封袋旁邊是一串嶄新的公寓鑰匙,還有一張白色的便籤條,上面落着一份娟秀的字跡,簡簡單單一句話:
我想,我還是不適合,鑰匙還給你。
疾馳在夜幕下的黑色奧迪穿過一座座高聳的建築,奧迪車裡的男人從頭到尾都是……
面無表情。
“蘇晨……”
會所包廂裡,男人漸漸靠近意識不太清楚的女人,鼻間滿滿的都是一股酒味,他深深的粗氣眉頭。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有了喝酒的習慣?
記得從前,她是滴酒不沾的。
“蘇晨?蘇晨,醒醒……”
終於,坐在地上的女人有了些意識,睜開一絲絲眼簾,看着面前的人影,就這樣綻開了一絲淺淺的笑容,“你……是誰啊?”
“盛明凱。”
“盛……明……凱?”她紅脣一張一合,似乎在努力回想着關於這個名字的所有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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