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稟陛下,燕軍突然來犯,大軍已經突襲至我國北部臨沭之地,該如何是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夜凌旭這邊剛驚醒過來,卻聽聞外面侍衛匆匆來報。
夜凌旭嗖的一下從龍塌上起來,連外衣也沒顧得上穿,直接赤腳走出寢殿,“你說什麼?”
夜深人靜,本該是入夢安睡的時候,九龍殿內卻是燈火通明。
“臣請纓前去臨沭平定戰亂!”燕墨和楊榮同時開口,兩人對視一眼,燕墨道:“你就別和我爭了,你孩子尚且年幼需要你,萬一你在戰場上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
楊榮面無表情,“誰沒有孩子,你現在膝下一子一女,霓裳又跟隨淡心去了楚地,你要是再走,孩子們豈不是爹孃都不在身邊?”
“正是因爲霓裳暫時遠行,我纔要藉此機會好好表現呀,這幾年在家中呆得太久,閒了太久,霓裳都快忘記我是一個將軍了。”燕墨嘿嘿一笑,拍拍楊榮的肩膀,“好兄弟,你就讓我去吧。”
見二人你一言我一語,都想要上戰場,夜凌旭沉吟片刻,“讓燕墨去吧,楊榮,前些日子你受了不少苦,再修養一段時間吧。”對於前些日子千面取代了楊榮,而且還是淡心的主意,夜凌旭心中總是過意不去。
“可是陛下……”楊榮還想說些什麼,燕墨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好了好了,就這麼定了。”
楊榮側目狠狠剜了燕墨一眼,燕墨急忙將自己的手放開,朝楊榮嘿嘿一笑,高低眉一挑,“且等我凱旋歸來,你我再好好去喝一頓。對了,說不定咱們的孩子長大了,還能……”燕墨說着,又是嘿嘿一笑。
“誰要和你做親家。”楊榮嫌棄道:“我的孩子若到你燕府,我真的害怕你將我孩子給帶偏了。”
燕墨白眼一翻。
翌日清晨,夜凌旭點齊十萬大軍交給燕墨,臨行前,夜凌旭雙眸深邃看着燕墨,“不管輸贏,你一定要回來。”
“陛下瞧您這話說得,我怎麼可能會輸。”燕墨撇撇嘴,“陛下您要相信我。”
“好,朕相信你。”夜凌旭嘴角微揚,目送燕墨騎在高頭大馬上,帶着十萬軍隊緩緩離去。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竟然是他和燕墨之間最後的一次見面……
前往楚地的大道上,淡心從昏迷中緩緩醒來,只覺得下半身疼得撕心裂肺。睜眼,發現馬車之中一人也沒有,“霓裳?”淡心虛弱的朝外面呼喚了一聲。
進來的卻是一個陌生的宮女,淡心蹙眉,“霓裳她人呢,去什麼地方了?”
宮女吞吞吐吐,半晌纔將之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淡心,“女皇陛下,您已經昏迷兩天兩夜了,霓裳姑娘,也去世兩日了……”
“你說什麼?”淡心霍的瞪大眼眸,猛地一下子坐起身來,正好巧姿走進馬車,看見動作破大的淡心急忙道:“女皇您好不容易保住皇子,可不能如此激動。”
“你說清楚,霓裳她到底怎麼了!”淡心咆哮道,霓裳當初被夜凌旭接入皇宮,她便頗爲照顧自己,如今她好心丟下一雙子女前來照顧她,怎麼就去了呢?
巧姿揮揮手,宮女見狀退下,馬車中只剩下淡心和巧姿二人,巧姿這才徐徐開口,將兩日前那晚的事情告訴了淡心。
那晚半夜,所有人都聽見了來自淡心的尖叫聲,等十名御醫急急忙忙跑到,便看見淡心滿身是血躺在霓裳懷中,御醫檢查一番之後得知是安胎藥出了問題。
“恐怕皇子不保,快,準備銀針施針!”十名御醫聯手,經過一晚上的診治總算是保住了淡心肚中的孩子。
可就在天亮時分,黑衣鐵甲卻抓到一個準備逃跑的宮女,一問之下方纔得知,原來此人是被人買通,在淡心的安胎藥中下了手腳。最後,在黑衣鐵甲的逼問之下,宮女不堪心中愧疚指證了罪魁禍首:霓裳。
“不可能!”聽到這裡,淡心第一反應便是不相信,霓裳和她,還有夜凌旭都是好友,絕不可能會害兩人的孩子,“你將那個宮女帶來,我要親自審問。”
巧姿垂眸,“宮女以死謝罪了,就在指證霓裳之後。”
“什麼?”淡心越聽越覺得整件事不可思議,一切都很完美,可是她就是不相信霓裳會加害她。“可就算霓裳有罪,誰殺了她的?”就算她有罪,不也是應該等到她醒來再做決定嗎?誰下的決定,如此草率殺了淡心?
巧姿眼眸微垂,“霓裳姑娘見自己行徑敗露,準備跑回馬車,黑衣鐵甲以爲她要加害於您,所以就……”
淡心一下子倒在馬車之中,任眼淚如開閘的洪水流下,“爲什麼會這樣,霓裳她並未要加害於我啊!”
“節哀順變。”巧姿見淡心傷心欲絕,輕輕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下了馬車,巧姿卻來到黑衣鐵甲面前,“女皇爲了霓裳的死哭得撕心裂肺,她認爲我們不該殺了霓裳,我們做錯了。”
巧姿並沒說黑衣鐵甲做錯了,而說我們做錯了,因爲當晚的事情所有人都有參與,可是最後下手的,是黑衣鐵甲……
黑衣鐵甲面面相覷,他們不懂,爲了女皇除去一個要加害她的人,怎麼就是他們做錯了呢?
而馬車中的淡心,一心沉浸在霓裳的死亡之中,完全沒留意黑衣鐵甲的不對勁。
“霓裳的屍首呢?”直到眼淚流乾了,淡心才從馬車中緩緩走下,黑衣鐵甲見淡心一臉慘白之色都紛紛低下了頭,不知道是愧疚自己做錯了事情,還是覺得自己沒錯不願面對淡心。
“已經送回幽州了,儘管她做錯了事情,可她畢竟是燕將軍的夫人。”巧姿端着安胎藥緩緩從淡心身後走出,將藥端到淡心面前,“女皇陛下,御醫說您現在身子極爲不適,要是想堅持走到楚地,必須每日按時服藥。”
淡心瞥了一眼碗中的安胎藥,正是這樣一碗藥斷送了霓裳的性命,忽然擡手,將藥狠狠摔在地上,“朕不喝!”
啊!滾燙的藥傾灑在巧姿手背,白皙的手背頓時紅腫了大片,巧姿雙眸含淚看向淡心,“女皇有氣朝巧姿發出來就是了,不必用肚中孩子的性命開玩笑,這可是您和衛皇的骨肉呀!”
“閉嘴,孩子是朕的,朕想怎樣與你有何干系?”
淡心話音剛落,上千侍衛瞬間拔出腰間的佩劍,“請女皇好好對待陛下的骨肉,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淡心頓時瞪大眼眸,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侍衛,“衛皇讓你們來是保護朕的,不是威脅朕的。”激動之下似乎動了胎氣,一旁的御醫急忙上前,也不知道在淡心的身上做了什麼手腳,只一針下去,淡心便沉沉暈了過去。
暈倒之前,淡心不敢置信的看着一旁毫無舉動的黑衣鐵甲,眼睜睜看她被人威脅而無動於衷,這還是她精心培養出來的人嗎?
“這是什麼?”幾日之後,夜凌旭下朝歸來,卻見殿門口停着一口棺材,蹙眉,“何人把這東西放在這裡的?”
一旁的侍衛站出來,“啓稟陛下,這是女皇讓送回來的。”
“淡心?”夜凌旭急忙上前,打開了棺材一看,連連退後好幾步,“怎麼會這樣?”
楊榮見狀上前,看了一眼棺材中靜躺的人兒也是面色大變,“出了什麼事,霓裳怎麼會死了?”楊榮傻眼,“燕墨還在前線打仗,要是讓他知道霓裳故去,以他的心性肯定會自亂陣腳。”
“可是這是他夫人,朕怎麼可以欺騙他?”夜凌旭搖頭,“不行,朕必須馬上告訴他這個消息,他知道之後,是回來還是繼續留在前線,朕都尊重他的選擇。”
“陛下不可!”楊榮急忙攔住夜凌旭,“要是燕墨自亂真假,吃了敗仗戰死沙場,到時候兩人都去了,他們的孩子怎麼辦?”
夜凌旭漸漸冷靜下來,“是朕對不起霓裳,對不起燕墨。從即日起,將燕墨一雙兒女和燕老將軍接到宮中,好生照料,直到燕墨回來,再由他決定去留。”
楊榮沉重點頭,“也只能如此了。”
而此時的前線,燕墨和沈千的人馬正鬥得你死我活,“奶奶的,這些人根本就是土匪。”燕墨進賬,一下子將手中的寶劍拍在桌上,“他們搶先一步攻佔了臨沭也就算了,居然將城中百姓金銀錢財收刮一空,然後將他們趕出城來。”
燕墨咬牙,“那些都是衛國的百姓呀,要是不管,我怎麼對得起他們?可要是將這些人全部接納,軍中糧草根本不夠呀。”
“將軍莫着急,要不寫信回幽州求助陛下?”
燕墨點頭,“好,你快些寫一封信,告訴陛下這邊的情況,讓他再撥一些糧草過來給百姓,否則我們真的抵不住了。”
“是!”軍師點頭離開,回到自己營中飛速寫了一封信,命人快馬加鞭送回幽州。
只是,送信的人才剛剛出了營地,便被人一箭射下了馬背。
又過了幾日,燕墨估摸着信已經送到了幽州,可夜凌旭那邊遲遲沒有傳來動靜,眼看着軍中糧草連三日都撐不過了,燕墨終是急了,“軍師,怎麼會這樣,陛下爲何不理睬你我的請求?”
“或許是陛下已經下令讓人押送糧草而來,只是我們不知道消息?”軍師聞言也是蹙眉,“將軍比下官更清楚陛下,陛下不是一個不關心百姓死活的人,不是嗎?”
燕墨點頭,“我知道,可是……”
“報!”帳外忽然有探子來報,“啓稟將軍,幽州傳來消息,將軍夫人已死,將軍的一雙子女和爺爺,都被接到了皇宮之中作爲質子!”
“不可能!”燕墨一把揪住探子的衣領,“誰告訴你的消息,這絕對是假的,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