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你想好了?”嶽崇雲顯然沒想到雲月汐竟然會如此決絕,他本以爲自己答應她的賭約,無非就是以後在府裡能夠自由些,不受人拘束而已,哪裡曾想她竟然想帶着先夫人的牌位和自己那個失蹤的大哥離開雲家,徹底跟雲家斷絕關係!
“回帝師的話,民女想好了!”雲月汐淡淡地笑道:“這世間親我、愛我、近我之人,我自然珍惜,而恨我、殺我、怨我之人,我亦不願與之爲伍。”
她的母親,自始自終都沒有喜歡過雲毅,雖然自己是雲家的人,但母親卻沒有將怨氣撒到自己身上,這說明,母親是個十分通情達理,溫柔善良的女子。
這樣的女子,不應該留在雲家,也不應該跟雲毅扯上任何關係。
而且,她遲早要收拾整個雲家,所以她不會讓母親的名字跟隨雲家蒙塵的!
這一個決定,是她歷經兩世得來的結論。
若是問爲什麼一定要雲毅將他們逐出雲家,而不是她主動跟雲家斷絕關係?
因爲……雲月汐嘴角微微一樣,她就是要讓全京城的人都看清楚雲毅假仁假義的臉面,也讓雲毅終有一日會後悔今日的決定!
“帝師,雲大小姐所說之事朱啓國從未出現過,若是應了雲大小姐,只怕難免會讓人效仿。”說話的,是與雲毅關係不錯的官員,眼見着雲毅今日這臉面幾乎丟盡了,他雖然同樣不敢得罪帝師,但說的話也不無道理。
所以,自然得到了一些人的點頭附和,但是迴應他們的卻是歐陽灝軒毫不在意的一聲輕笑。
“你們以爲京城世家中有幾個人能有本王的小汐兒這麼勇敢?”歐陽灝軒掃過他們每一個人的臉,淡淡地說道:“先不說他們敢不敢以性命之約來力證清白,大多數人都貪戀自己家族的榮華富貴,哪裡會捨得離開過苦日子?當然,若是真有與本王的準王妃這般骨氣的人,本王第一個收留他!”
這就意味着,歐陽灝軒是擺明了支持雲月汐了。
而帝師嶽崇雲聽完歐陽灝軒的話,眸中精光微閃,這才轉頭看向雲毅說道:“既然雲月汐提出了賭約,雲太傅你可應下?”
嶽崇雲覺得不管誰護着都沒有用,若是雲毅不肯放人,就算雲月汐有通天的本領,也離不開雲府,但是一旦雲月汐離開了雲府,那就真的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
想到這裡,嶽崇雲眼底不禁劃過一絲讚賞,能有勇氣做出這個決定,這雲月汐果然如蘇兒所說一般,絕非簡單女子。
“怎麼,難道父親是不敢應下賭約麼?”雲月汐以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隨後緩步走向站在一旁的雲毅,眸光迷幻地看着他說道:“父親不覺得這很划算麼?若是祖母真的是我所殺,那麼父親可以隨意處置我了呢!”
“好!”雲毅只覺得一股熱血突然衝了腦門,想也不想地便答應了下來。
衆人怎麼也沒想到,雲毅竟然真的答應了!
先不說雲月汐一直以來都安分守己,甚至在外用神醫的身份爲雲毅拉攏不少權貴,一個如此好的棋子云毅竟然要丟掉?
雲月汐是犯了什麼天大的錯誤,以至於雲毅如此冷心絕情?
一時間,衆人對於雲毅這個人都有了提防,畢竟跟這樣絕情的人相處,說不定哪天爲了他自己就把朋友給賣了呢?
而李氏在聽到雲毅答應了之後,心中涌出無限狂喜,若是雲月汐帶走阮氏的牌位,那麼雲府將再沒有什麼先夫人了!
雲家只會有一個大夫人,那就是自己!
至於米氏,離開雲月汐,她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
先前她還忌憚若是雲月汐死在雲府,到時候她就算能夠全身而退,也未必能夠不影響自己的名聲。
可如今雲月汐是自己要離府的,到時候如果有什麼三長兩短,那也不會查到她的頭上來!
雲月汐微微一笑,仿若沒看到雲毅的冷漠和李氏眸中壓抑的狂喜,直接退了幾步,朝着帝師福了福身子說道:“勞煩帝師做個見證了。”
“林夕,筆墨!”歐陽灝軒話音一落,林夕閃身出去,沒一會便回來了,將宣紙鋪在了帝師的面前。
這邊的針鋒相對暫且不提,另一邊,米氏和長帝姬同坐一輛馬車往別院去的途中,長帝姬見她心神不寧,不禁笑着拍拍她的手說道:“你不必擔心那個丫頭,她精明的很,不會讓自己受傷的。”
“這一次還是又勞煩長帝姬了。”米氏微微嘆口氣,只覺得還是自己沒用,若是能像雲月汐那樣獨當一面,也許就不必指望別人來保護自己了。
“老身答應過雲月汐,保你們母女三人周全,雖然老身不知道她爲何那麼喜歡那兩個孩子,但是不得不承認,老身也很喜歡菱兒和舒兒。”長帝姬雖然回了宮,可是稱呼依舊沒有改變,許是不想跟宮裡有什麼牽扯吧。
米氏想不通,自然也不會多去想,只點點頭說道:“長帝姬的恩情,妾身沒齒難忘。”
雖然長帝姬對外宣稱米氏是她的義女,可米氏沒那麼不知好歹去攀那份不屬於自己的虛名,所以私底下依舊是恪守本分,也正是因爲如此,長帝姬對她也多了幾分真心相待的意思。
“當初老身離開京城,就是爲了避開這些凡俗事物,可沒想到這一次連帝師都回來了,看來這京城又要亂作一團了啊!”長帝姬看向窗外,幽幽地嘆息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沒想到皇上還不過盛年,這幾個皇子都已經開始彼此試探了,試探對方的底線究竟在哪裡,如此來看,還是軒兒最惹人喜歡。”
“長帝姬說的是軒王殿下?”對於長帝姬前面說的話,米氏不敢多嘴,可對於歐陽灝軒,她自然是十分關心的,畢竟那是雲月汐未來的夫君啊!
“那是自然。”長帝姬笑着點點頭,似乎有些回憶地說道:“那個孩子能夠斂去鋒芒多年,平平安安的長大,也算是不容易了,能遇到雲月汐,也算是不錯,倒是太子有眼不識金鑲玉,偏偏退了婚。”
“幾位皇子的年歲也着實不小了,的確該娶妻了。”按理來說,皇子之事米氏根本沒有資格置喙,但此刻在馬車裡也只有她和長帝姬,而天下想要子孫成家立業的心思大抵想通,所以長帝姬也配合地點點頭說道:“是啊,一個個沒有省心的,皇后挑來挑去,也沒見個好的。”
“這事急不得,長帝姬既然出來散心,就莫要想那些煩心的事了。”米氏連忙勸了兩句,長帝姬纔算開心了些許。
而服侍長帝姬午睡的米氏憂心忡忡地看着馬車外的風景,心中暗道:大小姐,你一定要萬事小心啊!
其實,米氏現在對雲月汐是真的上心的。
不管最初她們的彼此試探亦或者懷疑,但是相處下來,她才發現其實雲月汐是雲家最爲真性情的人,而且米氏有一種預感,雲月汐之所以把她們送出雲家絕不會僅僅是爲了保護她們,只是不知道她還有什麼安排呢?
“小丫頭,你且想好了,今日離開雲家,今後這雲家的一切便與你無關了。”嶽崇雲拿起已經寫好的兩份賭約,再度開了口,“如果你想好了,就簽字畫押,如此賭約便成了。”
“多謝帝師。”雲月汐毫不猶豫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隨後按上了指印。
而云毅本來還在想自己剛纔怎麼就莫名其妙的答應了這個賭約,但是他覺得雲月汐不過是說笑而已,所以還等着雲月汐在他面前求饒,可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痛快,當下也來了火氣,直接拋出一句:“你不要後悔!”
雲月汐不可置否,頭都沒有擡,她實在是受夠了跟雲府這些虛僞的人見面,反正大家都是你死我活的關係,那還不如直接不要見面,到時候看誰的本事更大不就得了?
“仵作可檢查完了?”帝師等到雲毅簽名畫押之後,便擡頭看向聞冠宇。
“回帝師的話,已經檢查完了,吳氏的確是中毒身亡,而且她之前服用的藥物並沒有發現有毒。”聞冠宇簡單地解釋道:“所以方纔這幾個奴僕對於雲大小姐的指控並不成立。”
“這不可能!”李媽媽立刻尖聲叫道:“之前老奴親耳聽到雲大小姐跟自己的丫頭說過,等到老夫人病發的時候立刻將其中的一味藥材丟掉的!也許是她毀滅了證據!”
“軒王!軒王!”聞冠宇還沒生氣,一眼就看到了已經準備下令讓林夕直接斬殺那老奴的歐陽灝軒,連忙擋在那幾個跪着的人身前,擺着手說道:“下官還沒說完!”
“說!”歐陽灝軒放下手,又目不轉睛的看着雲月汐,彷彿根本不把這邊的事放在心上。
“你這老奴信口雌黃,那藥材本就沒有任何問題!”聞冠宇踢了李媽媽一腳,隨後朗聲道:“問題出在雲老夫人經常用的藥碗上!”
“藥碗?”衆人不解地彼此交換着眼神,這藥碗什麼時候還能下毒了?
“大人說的意思是,有人將老夫人的藥碗提前用毒藥塗抹過?”雲月汐到底是醫者,很快便明白了聞冠宇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