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慕容真這樣一喝,嫵兒回過了神來,眸子中禁不住閃過了一抹無法掩飾的慌亂。
慕容真冷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嫵兒秀眉顰蹙的站在當場,許久才緩緩轉身。
她有心事,直到走進院落,撞進了焰蕭的懷中,她才發現焰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然出現在了院落中。
“我…”
想着慕容真說過的話,嫵兒微微的遲疑,竟是不知該如何面對焰蕭。
“你說過,經歷生死鉅變,情性也會跟着變的,不是嗎?”
焰蕭開口,那聲音在夜色與風中顯得很輕,卻如同烙印一般,深深的刻在了嫵兒的心底。
焰蕭不在乎真相是什麼,只要是眼前這個小女人說過的話,他就信,而且是深信不疑。
“他證明了嗎?”
嫵兒沒有繼續那個話題,只是默然許久,望着焰蕭看了許久,纔將這話問出了口。
她在逃避,因爲不喜歡欺騙,也無法欺騙焰蕭,她只能逃,只能避。
在焰蕭的眼中看到爲難之色,嫵兒莞爾,“那就不要封后了,後位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
“嗯。”
焰蕭應了一聲,竟一時間語塞,不知該說什麼好。
他無言的站在那裡,望着他的小女人,良久悵然長嘆,“終是我要負了你。”
“沒有。”
嫵兒急聲嬌喝着打斷了焰蕭的話,一句沒有之後,她不知該如何去勸,因爲一個男人的無力,對是對一個男人的致命傷。
又是一陣無言的靜默,嫵兒環抱雙臂的站在當場,“很冷,我很冷……”
焰蕭微微點了頭,向前邁了一步,直接將嫵兒擁入了懷中。
他抱得很緊,卻能感覺到她的小女人真的很冷,衣服好似一瞬間失去了保溫的功效那般,讓她的整個身體都處於冰冷之中。
焰蕭心疼,將小女人的頭埋進了自己的懷中,就是微微閉目,享受着這一刻的苦澀。
清晨。
原本喜慶的日子,終是沒有任何意外的變了味道。
慕容真的深夜拜訪,讓封后大典終究是被壓了下來。
雖然焰蕭在衆人面前說着十分冠冕堂皇的理由,他說大祭司算過了,今日不是吉日,不適合舉行封后大典。
他在儘可能的保全嫵兒,可回到了朝堂上的慕容真,卻根本不容許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在焰蕭宣佈完這個決議後,他就直接給了自己的心腹一個眼神。
他的心腹是禮部的副官,那副官當下就將大祭司給找來了。
大祭司在雲朝國中是十分神秘的存在,他只爲皇室中人言說禍福吉凶。
大祭司是十分有權威的人,雖然他極少在衆人面前出現,但卻絲毫不影響他的地位,和他說出話語的權威性。
大祭司出現後,慕容真就直接開口,好似十分爲嫵兒着想那般,“大祭司,您既然算出了今日不是吉日,不適合舉行封后大殿,那請你告知,究竟哪一日纔是吉日,才適合舉行封后大殿。嫵兒是老夫的女兒,她自小便失去了孃親
,是孤苦之人,老夫實在不忍看她和皇帝之間還有這許多的波折。”
慕容真的這些話,也就只有那些不知情的局外人才會相信。
可他卻偏偏要營造這種效果,要讓所有人都相信嫵兒是他的親生女兒,是他十分心疼寵愛的女兒,是他的掌上明珠。
只有如此,他的大計才能一步步施展開來。
站在那朝堂之上,微微斜眼看向了焰蕭,慕容真的眼中盡是挑釁之色。
他很想知道,但有一天焰蕭在無數人的逼迫下,親手殺死嫵兒,是一種怎樣的場面。
這纔是最快意的復仇。
焰蕭的心跟着一緊,他不怕謊言拆穿,他只是怕對嫵兒的傷害太多。
他知道,大祭司從來都不是自己的人,對大祭司,他不抱有任何希望。
大祭司經歷了短暫了錯愕後,就是十分不滿的道:“是誰在造謠,身爲大祭司,我說過的話,便是說過的,沒說過的,便不容許別人扣在我的頭上。”
他憤怒,那是他身爲大祭司,身爲通天者的驕傲。
慕容真尷尬的看向了焰蕭,“這,這是皇帝方纔當衆宣佈的。皇帝怎麼可能胡說八道,亂造謠呢?一定是有奸人從中作梗。”
他斷然的說着,而後就是屈膝下拜請命道:“還請皇上【將】那個傳瞎話,亂造謠的人交給老夫,老夫定要爲女兒討回個公道。”
焰蕭沉默。
他有些的看不懂慕容真此刻的意圖,所以他不敢輕舉妄動。
慕容真十分善於察言觀色的問道:“皇上,莫不是那人是您十分親近之人?”
這樣的猜想,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認同。
畢竟方纔焰蕭臉上盡是遲疑與不確定之色,似乎有所隱忍,有所憂慮那般。
大祭司內心的怒火早已被挑起,他冷哼一聲道:“皇帝,還是交出那人吧。雲朝國開國先祖已然定下規矩,大祭司不容褻瀆,不容冒犯。凡此種種者,殺無赦。”
“皇帝。”
慕容真也在一旁勸了起來,“您和小女嫵兒一路走來不易,這份生死與共的感情,感動了天下人。難道還有什麼,比這份感情還值得您珍惜,讓您爲了那些,負了小女嗎?小女雖不是十全十美的女子,可至少對你始終如一。您若從未答應過封后,想小女也不會有所奢望,有所期待。您既然答應了,就該兌現承諾,哪怕不能,也要給個明確的交待。像如今這般不明不白,莫不是皇上怕被天下人咒罵,說您是負心漢,所以才做這些傷人心的事,想要逼死小女?”
慕容真將慈父的形象演繹的淋漓盡致,他的憤怒,他的悲痛,甚至言行中有些的放肆,都被他那一番話合理化了。
焰蕭不能動怒,不能叫他閉嘴。
因爲若他動怒,若他叫慕容真閉嘴,就證明他真的是要負了嫵兒。
可若什麼都不說,那大祭司也不會輕易的放過他。
只可惜,他身邊沒有什麼人拿出來當替罪羔羊使用。
慕容真努力的保持着面不改色,眸光深沉,卻早已心急如焚。
無數的念頭閃過
,又被他一一否決。
不完美的解決方法,就是在爲日後埋下隱患。
焰蕭還在想解決之法,一直不肯徹底放權的太皇太后從屏風後走出。
站在朝堂上,她振臂一呼道:“好了,一點點小事,你們也要讓皇帝困擾嗎?皇帝要封后便封,不要封便不封。他要封后的日子便是吉日,不要封后的日子便不是吉日。”
這些話,看似是在樹立焰蕭的權威,可話裡話外卻是在告訴旁人,焰蕭不想封嫵兒爲後。
如果對嫵兒不是真心,焰蕭自然不會如此的畏首畏尾。
封后是遲早之事,他不想今日的一言一行,成爲日後阻止他封后嫵兒的話柄。
一直默然的他,知道再也沒有時間去思考了,他必須站出來說些什麼。
緩緩起身,走上前,站在了太皇太后身前,他用實際行動表明了他的地位。
他是皇帝,哪怕太皇太后也只能靠後,靠邊站。
太皇太后不滿,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寬慰他道:“皇帝,不必解釋了。哀家明白你的心思,誰再多說一個不字,誰就滾出雲朝國,永生永世不得踏足。”
太皇太后下了死命令,焰蕭卻是搖頭,“朕十分的希望今天是吉日,可偏偏在昨夜朕聽到了十分不入耳的話。朕覺得不痛快,怕壞了嫵兒的氣運,所以才認定了今日不是吉日。”
“哦?”
慕容真很是不信的嘆着,“不知道皇帝究竟聽到了什麼?這樣的解釋,似乎比方纔更不靠譜。還請皇帝莫要負了小女。”
看着慕容真,焰蕭的臉上再一次現出了欲言又止的模樣,“慕容大將軍,你確定要朕說。”
“當然,皇帝該給小女一個交待。”
“好。”
焰蕭應了下來,再開口時,又一次欲言又止,他指着慕容真道:“大將軍真的確定,要朕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來?”
“皇帝請說吧,給小女一個交代,給大祭司一個交代,給太皇太后一個交代,給滿朝文武一個交代,更給天下萬民一個交代。”
慕容真十分大義凜然的說着,他只覺得此刻的自己,形象光輝無比,而焰蕭已然被逼進了死路。
事實上,幾乎沒有人不是這樣想的。
哪怕是焰蕭的好兄弟,親身從大金王朝趕到雲朝國,爲焰蕭賀喜的金雪夜在朝堂外目睹了這樣一幕後,也同樣認定了焰蕭無法絕地反擊。
他衝動的要衝進朝堂,他以一國之君的身份,可以說這不吉利是他大金王朝大祭司算出來的。
如此合情合理,又能替焰蕭解圍。
他要帶人衝進去,卻被嫵兒阻止,“你不信他可以完美的解決這件事情嗎?”
“如果不能完美解決,你和他都會因爲今日之事,受到或多或少的牽連。焰蕭是我大哥,你是我大嫂,我這個做小弟的,能看着你們陷入困境,不管不顧嗎?”
金雪夜是真的急了,他要是慢一步,事情恐怕就會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嫵兒出手,攔下了金雪夜,“你不信,我卻很相信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