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勇一句話,賭上了朱家上下一百二十三口人的性命。
一時間,整個朝堂鴉雀無聲。
所有朝臣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朱勇的身上。
很明顯,朱勇的妻妹九成以上是無辜的,否則他也不會這般賭咒。
再之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馮御史的身上,就好似馮御史真的是那種萬惡不赦,爲了女兒的前途,不惜誣陷嫁禍同僚的歹人一般。
馮御史被這樣看得有些發毛,他朗聲強調着,“此事是王后斷定的,臣不過是盡到了身爲御史大夫進諫的責任罷了,還請皇上明查。”
離歌微微點了點頭,沉聲道:“諸位卿家不必再爭辯,也不必再懷疑。既然馮御史說是王后的意思,那便請王后來說說看吧。”
離歌的話語中,透着一股不耐煩之意。
哪怕今日之事,有他和嫵兒主導的成分在內,但這些事情,仍是不可以讓旁人看出的。
不多時,嫵兒就坐着軟轎出現在了朝堂之上。
琉璃國民俗相對開放,並未有什麼女子不得靠近朝堂一類的規定。
只是隨着嫵兒的出現,不少流言蜚語自朝堂中瀰漫開來。
畢竟她曾是雲朝國國君焰蕭的女人。
如此尷尬的身份,難免引人非議。
在這之前,大多數的朝臣們都不懂,爲什麼離歌會選擇嫵兒。
但隨着嫵兒的現身,雖着她那驚世容貌,再一次展現在世人面前,人們釋然了。
面對如此絕代佳人,也難怪帝王甘願從此做昏君,日日不早朝。
離歌同嫵兒微微點頭,而後柔聲問:“馮御史說你告訴他,朱將軍的妻妹是下毒毒害其餘六位秀女的真兇,是這樣嗎?”
嫵兒的演技爐火純青。
她愕然的朱脣微微張開,半晌都沒有合上。
而後,她尷尬的搖頭,“沒有這樣的事情,完全沒有聽說過。”
“王后!”
馮御史一直都覺得此事蹊蹺,他萬沒想到,蹊蹺會在於此。
嫵兒竟能將整件事情都給否認掉。
她無辜的看向了馮御史,“馮御史,你這般嫁禍,可不好啊。”
馮御史只覺得那一瞬間,自己走到了絕路。
嫵兒不承認,便意味着他的所作所爲就是嫁禍。
不可以,事情絕不能變成這樣。
馮御史這般想着,眼底閃過了一抹狠色,“王后娘娘,您怎可如此不負責任。當日可是您讓小女將您的授意轉達給臣下的。爲何現如今當着一衆朝臣的面,卻不肯承認?莫不是非要臣下拿出那確鑿的證據,娘娘才肯承認嗎?”
嫵兒依舊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樣。
她緩緩邁步,走到了離歌身旁,在他身邊坐下,纔是那樣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道:“看來馮御史你真的很喜歡冤枉人。既然你喜歡,就請將證據拿出來吧。”
嫵兒淡然,馮御史愈發的凌亂。
他哪裡有什麼證據,方纔不過是詐術,卻不想嫵兒竟是這般的軟硬不吃。
心一橫,馮御史道:“當夜巡夜的侍衛就是最好的證人,還請皇上【【將】他們請出來。”
馮御史的這一句話,就好似徹底觸碰到了離歌的底線那般。
離歌
憤然的一掌拍在龍椅寶座之上,寶座發出了嗡鳴。
一陣陣嗡鳴之後,離歌騰然站起了身來,帶着那一身的殺氣喝道:“馮御史,你夠了。你當朕是什麼?你毫無證據,就在狀告朱將軍。王后毫不知情的事情,你卻往她身上潑髒水。前一秒你還說有證據,下一秒就說有證人。你當朕是白癡嗎?還是當朕初登帝位,好欺負了?”
離歌的話說的很重。
他此言一出,一時間整個朝堂都安靜了下來。
一衆朝臣們紛紛跪下,低呼着,“臣等有罪,陛下息怒。”
哪怕如此,離歌心頭的怒火,卻只是更旺盛的燃燒起來。
他冷哼喝道:“夠了,朕不想再看到這樣無聊的事情發生。”
隨即,他一拂袖喝令道:“馮浩馮御史,身爲御史大夫,朝堂之上胡言亂語,嫁禍朝臣,誣陷皇后,論罪擋誅。朕不願意多造殺戮,從即日起,罷黜封號一切官職,永世不得錄用。至於馮浩之女馮梅,身爲後宮品行不端,從即日起攆出皇宮。”
言罷,他的目光落在了朱勇的身上,“朱將軍喊冤,朕深表歉意。但中毒之事,令妻妹身上嫌疑頗大,朕從來都是眼中揉不得沙子的人。所以許酒兒從即日起離宮,與皇室再無關係,從此婚姻嫁娶自便。”
說完,離歌就挽着嫵兒離開了朝堂。
走入深宮中,嫵兒停下了腳步,同離歌莞爾一笑,“多謝你,幫我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那我可太慘了,大麻煩都幫你解決掉了,竟然不知道大麻煩是什麼。”
離歌咋舌搖頭。
嫵兒的眼底閃過了一抹黯然之色,“與苗疆有關,我想我的時間不多了。”
“所以呢?”
離歌不由得眉頭微皺。
時間,對於他,對於嫵兒都是最爲重要的。
有時間,他們可以完成很多事情,沒有時間,他們什麼都做不了。
“所以,現在要下一味狠藥了。”
嫵兒的笑容依舊莞爾,她擡起手來,送過了一個瓷瓶。
“服下它,一種會讓你在十二個時辰內,顯得格外衰弱,生命力枯竭的藥。”
“好。”
離歌並沒有去問嫵兒的計劃,他所需要做的,只是配合而已。
服下藥的瞬間,離歌只感覺自己整個人的氣息都衰弱了,甚至雙眼也顯得格外的無神。
這是藥效發作的表現。
但事實上,他四肢健壯而又有力。
誰想趁他病,動點手腳,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皇上,您沒事吧,您怎麼吐血了?”
嫵兒的喊聲,自離歌耳邊傳來。
離歌剛想說,做戲要靠譜,自己哪裡吐血了,就發現嘴角之上,竟已有了鮮血滲出。
而後,離歌十分配合的癱倒跌坐在地。
隨着嫵兒的呼喊聲,侍衛們紛紛跑來,將離歌保護着送回了寢宮。
寢宮中,御醫早已到了。
他們一見離歌面色慘白,如死灰般難看,不由得紛紛變了臉色。
這不是什麼好兆頭,莫不是他們纔剛登基的國君,又要……
御醫們不敢去想這樣的事情,只是小心翼翼的上前,來替離歌診脈,而後都紛紛搖頭。
他們不敢說皇帝的情況,因爲他們生怕說錯一個字,便惹來了殺身之禍。
嫵兒秀眉低蹙着,“都啞巴了嗎?還不說,皇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一衆御醫齊齊跪倒,“王后娘娘,臣等無能,臣等該死,還請娘娘恕罪。”
“到底是什麼意思,說人話!”
嫵兒急了,一腳踢開了一個十分懇切跪拜的御醫。
那御醫愈發的惶恐,“娘娘,饒命啊。”
嫵兒深吸了一口涼氣,“好,本宮不爲難你。本宮問你們,是不是診斷的結果是皇上無救了?”
她這一喝問,一衆御醫低頭。
這話誰敢亂說,一個不小心,不就是詛咒皇上死嗎?
他們沉默,嫵兒瞭然了。
揮了揮手,嫵兒道:“你們都想辦法給本宮保住皇上的性命,否則真的是殺無赦。”
說完,她叫來了石嬤嬤,“將皇上不行的事,告訴七位秀女吧。雖然皇上並未臨幸她們,畢竟位分在那裡擺着。有願意來見皇上最後一面的,也可以。”
石嬤嬤不清楚具體的計劃,但她本能年的相信,離歌必然不會有事。
當下,她點了點頭,從腰間取出了手帕,一副悲悲切切的模樣,去通知那七位秀女,有關於皇上的事情。
嫵兒沒有想到,消息傳出後,第一個來的人,竟是許酒兒。
許酒兒的身份,就如嫵兒所猜測的那般。
她是天妙宮派來給嫵兒考驗的人,很明顯,她還未及考驗,就被嫵兒猜到了身份,以一種十分奇葩的理由,將自己攆出了皇宮。
“你還真不簡單啊?”
這是許酒兒見到嫵兒後,說的第一句話。
她知道,自己會被攆出皇宮,完全是因爲身份被嫵兒知曉。
但她輸的十分不甘心,“要不是胡月那個賤人將我的秘密透露出來,就憑你,想發現我的身份,門都沒有。”
“你該慶幸,你出身天妙宮,又有胡月告訴了我你的身份。如果我不知道你的出身,單憑你從未中毒一事,我就可以讓你立刻死在這皇宮裡。”
嫵兒不客氣的迴應着,而後道:“你已經沒有機會了,現在離開琉璃國的皇宮,此事就這樣不了了之。如果你還想留下來,做其他的事情,但就真的對不起了。我想你的結局,會和出身神殿的修遠一樣,成爲被我掌控的傀儡。”
許酒兒沒有說話,只是從腰間丟出了一塊令牌,“勉強算你考覈合格,記得到苗疆後,來天妙宮。否則無論你去到哪裡,哪裡都會屍橫遍野。”
許酒兒走的十分高傲,雖然她沒有說她在天妙宮中是怎樣的身份,但看她的傲慢,嫵兒也能猜出幾分。
順手撿起了那枚令牌,嫵兒雖然不想去天妙宮,但也沒打算這麼早樹敵。
她收起了令牌,眸中閃過了一抹黯然之色,而後依舊坐在離歌的寢殿中,等待着其他秀女的到來。
現在,她和離歌都需要那個有問題的秀女主動跳出來。
只要她跳出來,嫵兒和離歌就有辦法讓她開口說實話,讓她將黨羽都吐露出來。
攘外,必先安內。
琉璃國國內不穩,根本就不可能發兵雲朝國,去實現嫵兒回苗疆前成功救人的心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