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焰蕭斜眼看向了那人,眸光中閃過了一抹抹的狐疑之色。
認識嫵兒這麼久,雖然很少聽她提起將軍府的事情,可她若是說起將軍府中的種種,說的最多的也就是翠煙如何待她好,如何維護她。偶爾,她也會恨恨的說一兩句當日爲人所害,倍受欺凌的事情。
至於其他人,她從來不提。
焰蕭瞭解嫵兒,她就是那樣一個女子,把別人對自己的好,都放在了心裡。
至於那些不好,那些仇,那些恨,若非是那樣的刻骨,只怕早已盡數被她忘去。
若將軍府中,還有這樣一個人是忠心於她,是對她好的,她怎會不提?
想着這些,焰蕭的眸子中,閃過了一抹抹濃郁的殺機,誰想那人竟是回頭,微微頷首,給了他一個安心毋須多疑的眼神。
以焰蕭的心性而言,是鮮少有人能夠動搖他的意志,可就在那一眼之間,不知爲何,他心裡竟是對那人產生了一絲絲的好感,甚至還有些鬼使神差的如他所願,帶着那耳環飄然離開了將軍府。
翻出了將軍府的院牆,夜晚的冷風吹來,焰蕭恍然回頭,有些驚駭的看向了將軍府。
方纔那一剎那的事情,絕不能用鬼使神差四個字來解釋。
那一瞬間,他是沒有了自己的意識,是完全被那個人的控制着,離開了將軍府。若非他平日裡心志堅強,只怕此刻都不能反應過來,方纔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焰蕭,被人算計了。
沉吟若有所思的站在將軍府外,焰蕭想那個人能在一眼之間就控制了自己,就足以證明他絕非等閒之輩。
目下看來,他對自己倒沒有惡意,若不然方纔他就算是控制着自己,一刀抹了脖子,自己也是毫無招架之力。
何況今夜來將軍府的目的,基本已經達成,再輾轉返回已無任何意義。
這般想着,他就握緊了手上的耳環,匆匆轉身,朝着皇宮內苑趕去。
走到住着的院落外,焰蕭就是啞然失笑。
他何必這樣匆匆的趕回來,他的嫵兒早已安睡,難不成爲了這麼一隻耳環,就將她吵醒?
這般想着,他就放緩了步子。
纔剛邁步踏足院落,他就聽到了房門被人推開的聲音。
不知是福是禍,焰蕭還不及躲閃,就與那推開房門之人的目光對上。
那是嫵兒,衣衫單薄的站在了房門口。
如水的月色下,她整個人身上,都透出了一種如同仙子一般,出塵的美。
這樣的美,焰蕭根本就無暇欣賞,他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來,攬着小女人的腰就將她推回進了房間。
“這麼冷,還穿得這麼少,你是故意氣我的嗎?”
他問着,就直接將小女人打橫抱起,抱回到了牀榻之上。
將杯子圍在了她的身上,雙手捂着她那雙早已冰涼的腳,感覺到她的體溫一點點恢復,他微皺的眉頭,才緩緩舒展開來。
嫵兒一直都低着頭,安靜的享受着焰蕭待自己的好,直到見着他眉頭舒展開
來,她纔開口,“我沒有要故意氣你,我就是擔心你,一直在等你。”
說着,她伸手指向了掉落在桌旁的披風,“我一直都披着的,就是聽到院落外傳來腳步聲,易激動就……”
焰蕭憐惜的撫着小女人的臉頰,“傻丫頭,我都說了,會安安全全的回來,怎麼就不好好休息呢。你身上的傷不輕,又懷着孩子,對於你而言,養好身體比什麼都重要。”
“你知道的,那麼擔心,我根本就睡不着。你一走,我就醒了,只能等着,等你回來,方能安心入睡。”
聽小女人這樣說,焰蕭就是笑了。
輕擁着她,將那一吻落在她的額間,他才道:“那好,現在我回來了,你乖乖睡覺好不好?”
“好啊。”
嫣然間,嫵兒就是打了個哈欠,熬了大半個晚上,她也確實困了,卻很是耍賴的直接捉住了焰蕭的手,拿他的腿當枕頭的躺上,就沉沉的睡去。
看着懷中的小女人,焰蕭就只是笑,確定她是真的睡熟了,才小心翼翼的挪動着身子,抱着她一起安睡。
午後的陽光灑滿了大地,焰蕭和嫵兒才懶洋洋的睜開了眼。
索性,他們是這皇宮中最不受待見的主子。不必晨昏定省的去請安,也沒有人會來跟他們請安,甚至連友好的拜訪都不會有。
若不然他們此刻還酣睡於牀榻之上,只怕難免會引人懷疑。
醒了,卻捨不得那暖暖的被窩,更捨不得焰蕭。
嫵兒是小性子的翻身抱住了焰蕭,一手圈着他的脖子,一手捉着他的手。
可那一捉之間,嫵兒愕然了。
她在捉住焰蕭手之前,竟是在牀榻之上,摸到了一個金屬質地的異物。
將那東西拿了出來,她就是秀眉低蹙的看向了焰蕭,“說清楚,這耳環哪來?我的習慣你是知道的,可千萬別告訴我是昨晚回來的時候,覺得這玩意好看,買回來送給我的。”
焰蕭當然知道,平日裡他的小女人是很少用釵環珠翠這些東西來妝點頭髮的,基本上,他都是將頭髮閒閒的一挽,一枚玉簪將頭髮束起。至於耳環,她更是從來都不用的。
捉住了小女人的手,他十分認真的說起了昨夜將軍府中發生的事情。
嫵兒聽後就是點了點頭,卻是一伸手道:“不是說有什麼字條嘛,拿來給我看看。”
焰蕭在身上來回摸索着,卻是什麼都摸不出來。
尷尬的擡頭,尷尬的笑了笑,他道:“沒了,可能掉在回來的路上了。”
“你笨蛋啊,這麼重要的證物你都能弄丟,萬一我不相信你怎麼辦?”
嫵兒很是嗔怪的說着,就是將那耳環放在了焰蕭的手裡。
接過了耳環,焰蕭笑着,從腰間一抽,就將那張字條抽了出來,交到了嫵兒的手上,“這麼重要的證物,我怎麼會弄丟呢?你信任我歸你信任,我自然也要做到了,方纔不辜負你的信任。”
拿着那張字條,嫵兒仔細的看了又看,就是將字條丟回給了焰蕭,“沒見過的筆跡,沒見過的耳
環,將軍府裡除了翠煙,再沒有人真心對我好過。何況這個人好奇怪的,光讓你把耳環拿來給我,那給我看個耳環有什麼用啊。我是憑着耳環認出他是誰來,還是怎地?就算耳環能當信物,我恍然間明白將軍府裡還有一個心腹,可他是誰啊,長什麼樣子,你記得住嗎?”
焰蕭頗有幾分拆臺的點了點頭,“他的樣子我倒是能記得住,再讓我見到他,我一定能認出他來。”
旋即,焰蕭就補充了一句,“可我們根本就沒有機會再見到他,總不能跑到將軍府中,去看每一個人的臉吧?”
很是遲疑的將那耳環拿起,仔細端詳着,焰蕭道:“我看昨夜那人,不像是開玩笑。他是有些手段的人,曾在短時間內控制了我的心神,讓我帶着這耳環離開將軍府。你確定這耳環你從未見過,也沒什麼特別?”
嫵兒的嘴角,微微牽動了兩下。
她去哪裡見過這耳環,穿越來之前,她是連一件首飾都沒有的人。
至於這身體的主人,記憶力簡直糟糕到了極點,什麼東西在她腦海裡留下的印象,都是模模糊糊的。
這一次,這身體的主人更不給力,居然連那模糊的印象都沒有。
嫵兒撇嘴搖頭,“沒有印象啊。”
“再仔細看看吧。”
焰蕭半哄勸的說着,將那耳環放到了小女人的手中,“也許是你小時候見過這耳環,因爲當時年紀太小,所以纔沒有印象。我看這耳環雖然保存的很好,看起來還很新,可它卻是至少十四年前流行的款式。”
“也許真的是當時太小了,所以沒有印象吧。”
嫵兒這般應着,也算爲自己這魂穿而來,占人身體後的一無所知,做出了最好的解釋。
接過那耳環,仔細的端詳着,嫵兒的眼中就是閃過了一抹狡黠之色。
雖然她以前沒見過這耳環,可這耳環中若是能藏得下什麼秘密,也必然在這耳環底部的珍珠裡。
按住了耳環底部的珍珠,嫵兒就是小心翼翼的旋轉着,轉了三圈半,那珍珠就和耳環徹底的分離。
珍珠中,似乎還藏着什麼。
焰蕭與嫵兒相互對視了一眼,就是取來了極細的針,將那東西挑出。
那是一張卷得極爲精巧的紙條,將紙條展開,就看到了這樣一段話:子夜時分持耳環來西街泰和茶樓見。
比對着兩張紙條上的筆跡,焰蕭就是道:“可以肯定出自同一人之手。”
嫵兒撇嘴,“不用看筆跡,看不靠譜程度就想得到是同一個人。把耳環給你這事,他就做得夠不靠譜的了。我萬一沒想到珍珠裡可能藏着東西怎麼辦?還有啊,他約人的方式更不靠譜了,約人見面也不說清楚到底是哪一天……”
嫵兒話還未說完,焰蕭就突然打斷了她,“那就說明,那個人並非孤身一人。他所代表的是一個組織,一方勢力。他不說究竟是哪一天讓你去泰和茶樓,就是說無論你哪一天,帶着耳環去茶樓,都會有人接待你。也就是說,那個茶樓是在那個組織掌控之中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