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孫彥的詢問,楚青歌沒有立馬開口,而是不動聲色地打量着他,心中也在暗自盤算着。
雖說他的這一番話也並沒有錯,自己和雲軒的關係的確很好,雲軒的身份也確實不假。
這二人都是自己的朋友,還是星月盟的重要成員,她當然要護着他們倆,不能讓他們倆有事。
但是,孫彥怎會知曉雲軒的身份?
當日宮中宴會,楚子萱和封懷義想借由雲軒的身份來誣陷自己,結果不成,反而自己落得下場悽慘。
而那日在場的只有皇帝嬪妃,宮中諸位皇子公主,以及幾位重要的大臣,這孫彥當日並不在場。
且此事之後,因雲軒不想被人知曉自己是玄武國六皇子,故而,楚寒殤幫忙將此事給壓了下去。
也就是說,知曉雲軒身份的人,只有當日宴會上的那些人。
那麼,孫彥又是如何得知?
忽然,她像是想到什麼一般,白皙俊俏的臉龐上露出一抹恍然大悟。
剛纔她見到了楚昭明,而在自己來京兆府之前,楚昭明和孫彥一直在後廳說話。
當日宴會,楚昭明是在場的,是知曉雲軒身份的。
如此看來,會不會是楚昭明告訴孫彥的呢?
若真是楚昭明所爲,那麼,他是在懷疑自己與星月盟的關係?
暗自思索了稍許,她大概確定了一些事之後便沒再多想。
視線投向孫彥,她勾起線條優美的脣瓣,冷冷一笑,緩緩開口說道:“孫大人這是在懷疑本太子?還是說,是大皇子在懷疑本太子?”
聞言一顫,孫彥有些心虛起來,面對她那凌厲的目光,更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他訕笑着說道:“太子殿下真會說笑,微臣怎敢懷疑太子殿下呢?大皇子殿下也只是隨口一說,絕無懷疑殿下之意。”
“你怎知他絕無此意?”語氣依舊嚴厲冷冽,楚青歌冷笑着說道,“看來,孫大人還挺了解大皇子嘛。”
這個京兆府尹維護楚昭明,也並不奇怪。
畢竟,在這些人眼中,她依舊是當初那個草包太子,而楚昭明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都要比她這個草包太子出色。
不過,若是這些人想借由此事,給她安上個什麼罪名,那麼,就別怪她六親不認!
孫彥只是訕笑,不知該如何回答,心中卻是在暗自沉思着,該怎麼樣才能不讓太子殿下繼續追問下去。
他敢保證,這兩名犯人的確是星月盟的成員,就算沒有這塊令牌,他們的身份也假不了。
令牌,只不過是一個更好指證他們的物證罷了。
星月盟雖在京城行爲低調,但想要知道他們的據點,也並非難事。
而星月盟雖說是個江湖門派,與朝廷向來井水不犯河水。
但此次這些人竟敢刺殺大皇子殿下,主動與朝廷作對,那麼,自然不能輕易放過。
“孫大人。”沉默了稍許,楚青歌再次拿起那塊令牌,緩緩開口道,“在抓人之前,最好還是把事情調查清楚。據本太子所知,這星月盟可沒有什麼代表身份的令牌!”
說着,她一把將令牌扔向了他。
孫彥一陣手忙腳亂,趕緊雙手接住。
目光落在令牌上,他仔細
地打量起來,一邊打量,一邊暗自思索着她的話。
這令牌看上去沒有任何的異樣呀,再說了,星月盟作爲一個大組織,怎會連個令牌都沒有呢?
冷冷地看着面色難看的孫彥,楚青歌輕哼一聲道:“孫大人還是趕緊去調查事情的真相吧!順便查查,這令牌是在哪裡打造的,做工倒是不錯,本太子也想去打造一批令牌,全部刻上‘京兆府’三個字!”
被她這般一番嘲諷挖苦,孫彥的臉色更加的難看起來,手中的令牌也仿若燙手山芋一般,讓他扔不是,不扔也不是。
難道事情真的另有隱情?並非表面看上去這般順理成章?
不過,這些天來,不管他如何拷問這二人,都沒問出任何的結果,二人抵死不承認刺殺大皇子的事情與他們有關。
現在經太子這般一說,他不免也有些懷疑起這塊令牌來。
沉思了稍許,他才訕訕地說道:“微臣謹遵太子殿下的教誨,定會仔細查清楚此事。”
“那還不趕緊去查。”
“微臣這就去。”孫彥趕緊應道,轉身就要走,卻突然停下步子,回身看向她,“殿下不走嗎?”
“你不也說,本太子和這位玄武國六皇子關係很好嗎?朋友落難,本太子怎能袖手旁觀呢?”
她這話雖是在承認自己與雲軒的關係,但語氣中那自嘲和譏諷的意味,卻甚爲明顯。
孫彥的臉色再次變得尷尬起來,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
視線一掃,看了看月華和雲軒,他輕嘆一聲,領着跟來的衙役,邁步便往大牢外走。
若是太子殿下真的和這二人有什麼秘密,他也一定會查出來。
當然,若是他們之間的關係,僅限於正當的朋友關係,那麼,他自然也不會冤枉半句。
待到孫彥離開後,楚青歌才稍稍鬆了一口氣,轉而看向月華,卻見她一直愣愣地看着雲軒,臉上是一抹詫異的神情。
順着她的目光望向雲軒,見他是一付尷尬愧疚的模樣。
稍稍思索了一下,她這纔想起來,月華並不知道雲軒的身份,也難怪月華會覺得驚訝。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清了清嗓子,她出聲打斷了月華的沉思,沉聲說道:“月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被她一問,月華這纔回過神來,視線投向她,嚴肅地說道:“殿下,我們被人陷害了。”
眉頭緊擰,楚青歌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你接着說。”
於是,月華便將事情的經過,都告訴了她。
原來,就在前些日子,一名僱主來到星月盟下了委託,讓星月盟刺殺青龍國大皇子楚昭明。
星月盟雖是殺手組織,對於僱主的委託也向來不會拒絕。
但此事事關重大,楚昭明畢竟是皇子,而且還是盟主的哥哥,無論如何,都要等盟主回來後,與盟主商量過後再做決定。
於是,她便暫且接受了委託,卻沒有任何的動作,也絕沒派人去刺殺楚昭明。
可是,就在那人來下了委託的兩天後,京兆府尹突然帶人來長樂賭坊,抓走了她和雲軒。
當時並未告知原因,但她的心中很不安,直覺事情不簡單。
便在臨走前偷偷交代夥計,讓夥計轉告楚青
歌,不要來救他們。
她只是不希望楚青歌被牽連到這件事情當中。
被抓來京兆府之後,他們才知道自己被抓的原因。
竟是有人刺殺大皇子未遂,將他們牽連進去,讓他們背了黑鍋。
他們並未做過這樣的事,自然不能承認,因此,這些天來,不管如何被拷問,他們都是抵死不承認。
但月華的心中還是有些擔心,若是京兆府尹見問不出個所以然,帶人去長樂賭坊搜查,找到那些僱主簽下的保證書,那可就糟糕了。
他們的確接受了刺殺大皇子的委託,到時候就算辯解,只怕也困難。
而雖說他們也只是受僱辦事,但依照京兆府尹的辦事風格,他們也難逃其責。
自己受罪倒是無妨,她就怕被查出,星月盟的盟主竟是堂堂太子殿下。
“月華。”在聽了月華的講述後,楚青歌緩緩開口問道,“下委託之人是什麼人?”
“殿下。”月華微微朝她靠近了一些,小聲地說道,“我懷疑那人的身份是假的,是爲了陷害我們,故意來下的委託。”
聞言,楚青歌沒說話,心中倒也是贊同月華的這一番話。
月華不會對她說謊,而且月華辦事她向來放心。
月華說她沒有派人刺殺楚昭明,那便絕對沒有,而楚昭明遭遇刺客一事,也是千真萬確。
再加之那塊從刺客身上搜出來的假令牌。
所有的一切,都證明了,有人暗中策劃了這一切,陷害星月盟。
可是,什麼人會這麼做呢?
“青歌。”對面牢房一直沒出聲的雲軒,突然開口說道,“有些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轉身面對着他,楚青歌急忙說道:“你有什麼想說的,直說便是,你我之間何須顧忌這般多?”
雲軒卻依舊是一付欲言又止的模樣,蹙眉猶豫了稍許,才緩緩開口道:“我懷疑,這件事是楚昭明的苦肉計,是他想陷害星月盟!”
楚昭明?
楚青歌有些想不明白,楚昭明和星月盟,這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呀,他怎會陷害星月盟呢?
雲軒繼續說道:“僱主爲何不刺殺別人,卻單單刺殺他呢?楚昭明的爲人,想來太子你最爲清楚,在衆人眼中總是一付好人的模樣,這樣一個人,又怎會有人想要刺殺他?”
“雲軒說的有道理。”月華也出聲附和道,“我們雖沒親眼見到刺殺時的情況,但這些天被拷問,我也知道了大概。當日那名刺客刺殺楚昭明時,楚昭明就好像知道一般,防守很嚴密,而且那名刺客根本就是主動暴露行蹤。”
他們二人都說的言之鑿鑿,楚青歌的心中也有些泛起懷疑。
可是,楚昭明爲何要這麼做呢?這麼做有什麼好處?
“青歌。”似乎猜出了她心中的疑問,雲軒嚴肅地說道,“若是楚昭明知道你與星月盟的關係,是否就有理由這麼做了?”
一番話頓時解開了楚青歌心中的疑惑。
是啊,若是楚昭明知道自己就是星月盟的盟主,這一切也就可以解釋了。
除掉月華和雲軒,瓦解整個星月盟,對她而言是個沉重的打擊,就好比砍掉了她的雙臂。
呵,楚昭明啊楚昭明,終於耐不住想要對她出手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