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眉不相信何夫人和何清清就這樣死了。
她當初明明就查到了何清清的身世有問題,這才暫緩了整垮何家的計劃,沒想到,她以爲何家暗中的倚仗,竟然會是他們的催命符。
當天晚上,顧輕眉一襲夜行衣出現在了何家被焚燒過的院落,最終確定,這的確是有人故意縱火。
只是所有的屍首,都被京兆尹給帶走了,想要入京兆府查那些屍體,只怕是難上加難。
好在,她還有一位可以買通的師兄。
爲了安全起見,皇上下旨命樓東陽負責維護京兆府的安危,同時,對整個京城的安全,也都加強了戒備。
顧輕眉換上了一套小一號的男裝,跟着樓東陽,大搖大擺地進了殮屍房。
看着那十餘具已被燒成了黑炭一般的屍體,顧輕眉強忍了忍,這纔沒有吐出來。她行走江湖多年,倒是並不害怕這些死屍,只是這裡頭的味道實在難聞,一股子焦臭味兒,實在是太過嗆鼻。
殮屍房內的燒焦氣味很明顯,另外還有一種,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你要查誰的屍體?”
“先讓我看看你們發現的何清清的屍首。”
樓東陽點頭,帶她到了一具早已燒地模糊不清的屍體跟前,“當時在寢室裡發現了這一具,據幾位奴僕交待,就是他們的大小姐。”
屍體被燒成了這樣,還怎麼認?
那些下人能確定的,不過就是那是小姐的閨房而已。
顧輕眉緊緊地擰着眉,以白色的帕子掩鼻,幾乎是一點兒皮肉不剩了,這要怎麼認?
顧輕眉繞着這具屍體走了三四遭,突然收住了腳步,眼睛整個兒地在那屍首上打量了兩眼,輕嘆一聲,“沒有辦法了。都燒成這樣兒了,還怎麼認?”
樓東陽的注意力始終都在她的身上,看她一臉遺憾的樣子,也只能勸道:“既然認不出,那便罷了。左右不過是一顆棋子,便是生得再美又如何?”
“可她是三殿下心儀之人,早先可是興城出了名的大美人兒,如今卻成了這幅樣子,總歸是讓人有些唏噓的。”
“嗯,你與她是好友?”
“倒也算不上,只是見過幾次面,覺得她與何珍珍不同,可沒想到,竟然是芳華早逝。”
“可還要再看其它的?”
顧輕眉猶豫了一下,“再看看何夫人的吧。”
樓東陽帶她去了另一間屋子,一刻鐘後,兩人大大方方地出了京兆府。
“連你也看不出來,估計那些仵作也是憑白地耽誤功夫,不可能有什麼結果的。”
“可惜了。那樣的一個美人兒,就這樣香消玉殞了。說實話,我一直到現在,都不太敢相信,何清清就這麼沒了。”
樓東陽沒接話,反倒是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兩人一前一後進了一家茶樓,似乎是並沒有察覺到,隔壁樓上有人正在專心地偷窺他們。
樓東陽將窗子打開,四處看了一眼,低聲道:“你覺得跟着我們的會是什麼人?”
顧輕眉輕笑一聲,“樓東陽,這該是你去查的事。我不過只是對何清清感興趣,其它的,我無意插手。”
“這次義安侯府出事,果然與你無關?”
“我還沒有那個閒心思去管什麼義安侯的死活。再說了,義安侯又不曾得罪我,我幹嘛要去招惹他?宮裡頭的那位何婕妤或許會因此受罰,可是還有一位五皇子在,我又不傻,招惹他們做什麼?”
聽起來很是有道理。
樓東陽想着顧輕眉做事,向來都是會仔細考慮後果的,若是有害無利之事,她定然不會去做。
“不是你最好。行了,你趕緊換衣服吧,一會兒我先走,看看是否能將那暗處之人引開,你從這家茶樓的後門走。”
顧輕眉的眸光閃了閃,他纔來京城多久?竟然知道這家茶樓還有後門?
“好,多謝師兄了。”
心中雖然有些疑惑,可是面子上的情還是要承的。
顧輕眉換了一套普通的男裝行頭,自屏風後繞出來的時候,樓東陽已經走了。
顧輕眉勾脣一笑,義安侯府徹底垮了,王家也基本上無望了,她倒要看看,接下來,太子與李元赫的皇位之爭,又能發展到什麼地步?
只要是不牽扯到她的家人,她一概不予理會。
“小姐,可要現在離開?”清風不知何時現身,恭敬地問道。
“不急,咱們再坐一會兒。總得等那些眼睛都走乾淨了,咱們再走。”
“是,小姐。”
“馬上讓天機閣去查一查昨晚之事,看看能有什麼線索,重點是查南樑方面的動作。”
清風一愣,“小姐懷疑昨晚之事是南樑人的動作?”
“從手法上,還有那些死人身上的傷痕上來判斷,十有八九是。不過也不能完全地排除大雍人的可能。還有,我確定何清清沒有死,你想辦法聯絡到咱們安插在三皇子府的眼線,讓他們盯着點兒何珍珍。”
“小姐,您如何確定何清清沒死?”
“人都燒地只剩了骨頭架子,他們就以爲可以瞞天過海了?可惜他們忘記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我是見過何清清的,她的身高比我還要高出半頭,可是那個躺在了殮屍房裡的,只怕比我還要矮一些。”
清風恍然大悟,“這些人做事,果然是不夠周密。”
“不!不是他們不夠周密,而是身高這種事情,一般來說,不會有太多人在意,主要何清清是閨閣女子,又極少出門見人,而官府之人,對她就更沒有什麼印象了。再則,這正常人若是躺着,明顯會比站着看起來高。再加上人燒的只剩了骨架,看起來又細長,又恐怖,正常人誰會一直盯着它看?如果不是因爲我再三的確認,只怕也會以爲死的是何清清了。”
“屬下立馬將消息發給天機閣的弟兄。若是發現了蹤跡?”
“暗中盯着。千萬不可打草驚蛇。我總覺得,李元赫對於何清清的身分是知道的,不然的話,他不可能會動作那麼快地就將何珍珍給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