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轎裡的齊若瑩倒是能沉得住氣,將嬤嬤叫過來低語了幾句之後,便靜等着外頭的動靜了。
嬤嬤過來站在了那名秀才跟前,清了一下喉嚨便開始問話。
“你說與我家小姐私訂了終身,可有證據?”
李元赫的面色一抽,看了一下左右兩旁的百姓,心知想要洗刷他們楚王府的恥辱,也唯有如此了。
“我,哦,小姐曾贈詩一首與小生,這便是當日小姐手書。”
嬤嬤接過那帕子看了一眼,隨即抿脣笑了笑,拿到了李元赫跟前,一福身,“啓稟王爺,之前我家小姐曾爲德妃娘娘抄過一部佛經,小姐的字跡,您也當是認得吧?”
“不錯,本王見過。”
“那請王爺看看,此字跡,可是出自我們小姐之手?”
李元赫成親,與他一同前來迎親的,還有平王世子李元清。
爲示公正,李元清也站出來看了一眼,搖頭怒道:“大膽!你是何處來的騙子,竟然敢大鬧楚王的婚禮?這上面的字跡,分明就不是楚王妃的字跡,你簡直就是豈有此理!”
“不可能的!這就是齊小姐親自所書,你們不能因爲她要嫁入楚王府了,便顛倒黑白。”
李元清一滯,還真是如此。
雖然他也看着不是齊若瑩的字跡,可是這裡的百姓們並不知道呀。
只見丫環又將嬤嬤叫了過去,吩咐幾句之後,便又喚了一聲,“回王爺,此事也好辦。剛剛小姐也表示爲了還自己清白,可以在花轎內再寫一副字。”
圍今之計,也只好如此了。
不多時,丫環便從花轎內拿出來一張紙,那紙上的墨跡未乾,離得近些的百姓們,還都能看得出來。
李元赫再細細地瞧了瞧那帕子上的字,總覺得有幾分眼熟,與齊若瑩的字一對比之後,顯然是大不相同。
分明就是出自兩個人的手筆。
很明顯,這是有人在故意抹默齊若瑩,故意給自己找難堪呢。
低頭看了一眼那秀才,見其賊眉鼠眼,根本就不像是一個讀書人,或許是與自己有過節的什麼人,在故意針對自己。
“你到底是何人?這字跡分明不同。你膽敢在此污衊楚王妃,死罪難逃!來人,將他拿下!”
“我沒說謊,我真的沒說謊,我們是真的……”
話沒說完,秀才的嘴巴就被人給堵了。
李元赫再看,顧輕揚竟然不知何時出現了,而且那名秀才的嘴巴,就是被他給堵上的。
“將此人帶去京兆府,記住,千萬不能讓人死了。今日可是楚王大喜的日子。什麼人膽敢陷害楚王妃,這分明就是故意想要給楚王殿下難堪呢。此事絕不能就此姑息。”
“是,大人。”
顧輕揚一擡手,人就被一衆護衛們給押走了。
“楚王殿下請放心,待您明日再審也不遲,千萬莫要因爲這起子小人,勿了吉時,更不能壞了您的好心情。”
李元赫點點頭,剛剛如此不是顧輕揚出手及時,只怕那人還不知道要說出多難聽的話來。
擡頭看了一眼這兩側的侍衛。
明明如此森嚴周到了,還有人能衝進來攔住花轎,這分明就是有人在暗中刻意佈置的。
至此,李元赫是堅信齊若瑩與那人間是清白的。
堂堂齊府的大小姐,怎麼可能會與那樣上不得檯面的人有來往?
此人心思之毒辣,可見一斑。
一方面能壞了齊小姐的名聲,同時也讓他楚王成爲天下的笑柄,另一方面,還能挑撥了他與齊家的關係,看來,定然是他的死對頭設的局。
李元赫不着痕跡地將那帕子收入袖中,隊伍繼續前行,鑼鼓聲再起,仍然是熱熱鬧鬧的。
花轎內的齊若瑩面色冰寒,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即將成爲楚王妃,皇家的媳婦兒,卻在這個時候被人曝出這樣的笑話,這簡直就是想要了她的命!
今日之事,若是她不能說出個一二三來,哪裡還有顏面再苟活於世?
想要害自己的人,左不過是那麼幾個。
又或者,還有可能是楚王府裡頭住着的女人?
齊若瑩越想越心寒,這還沒有嫁進府呢,便有這麼多的人惦記着她,以後的事情,還不知道有多棘手呢。
“爲什麼要讓顧輕揚去幫忙解圍?”
顧輕眉輕笑了一聲,“這樣不好嗎?至少讓李元赫以爲我們暫時沒有與他爲敵的打算。而且,也不算是幫他。畢竟這件事情,擺明了就是有人在故意陷害齊若瑩呢。”
“嗯,你是不是已經心中有數了?”李默白偏頭看着她,目光深切。
顧輕眉有些不太自在地別開臉,“哪有?你把我當神仙了?”
“走吧,既然沒有熱鬧可看了,咱們繼續去文匯樓聽曲子喝茶。”
顧輕眉看着嚇得臉色有些白的春芽,拉着她的手,“別怕。這都是宮裡頭的一些紛爭,與咱們沒關係。等你和哥哥成親的時候,定然不會出這樣的事情的。”
春芽臉一紅,低聲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如果換作是我,我未必會如齊小姐那般的沉着冷靜。”
顧輕眉怔了怔,的確如此呢。
剛剛齊若瑩可是一句話都不曾當衆說出來,如此輕易地便洗刷了自己身上的污名,可見的確是有幾分手段的。
“到底是大家族裡培養了多年的千金小姐,自然是段數高些。不過你也不必怕。咱們顧家沒有這麼多的事兒。”
春芽有些膽怯地點點頭,又回頭看了一眼成親的隊伍,頭一次,覺得成親這樣的喜事,竟然也可以鬧出這樣的亂子來。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麼,你放心,父親和母親既然都同意了你和哥哥的事,將來你嫁過來,便是顧家的人了。我們顧家人沒有別的優點,就是護短。只要你是顧家婦,那誰也不能欺負了你。”
春芽抿脣一笑,“我知道。多謝你了。”
“哥哥之前不是挑了兩個會些功夫的丫頭給你?你呀,別怕。別人待咱們和氣,咱們自然也不能對人家兇。可是別人若真的欺負到了咱們頭上,咱們也不能一味地忍讓!”
顧輕眉握着她的手緊了緊,“人欺我一次,我禮讓三分,人若再欺,必不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