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顧輕眉自那日與李默白一起回到了靖王府後，一連數日，始終不肯讓其近身。
倒也不是顧輕眉矯情，只是心裡頭多少有些彆扭，總覺得那點兒心結打不開。
好在李默白也不着急，知道這次自己犯的錯誤太大了，能勉強讓他進屋就算是不錯了。
這日李默白下了早朝，推了幾名官員的相邀，正要離開，就被內侍給傳旨帶入了御書房。
“微臣給皇上請安。”
到了御書房，李默白才發現，原來還有太子和靖王平王兩位王爺在。
“默白來了，來，這是南樑發來的國書，你先看看。”
李默白看畢之後，一言不發，再將國書呈上了御案。
平王看了他一眼，“默白，此次出使南樑，你以爲何人爲最佳的人選？”
李默白沉默了一下，“南樑之行，無非就是爲了慶賀納蘭雄被立爲太子，如今南樑皇廣發邀約，相信到時候西越等國也會前往慶賀。我大雍乃是這數國之最，這樣的場合，不宜派出太過得力之人，可也不宜派出身分過於低下之人。”
“默白言之有理。皇上，依微臣之見，早先屢有大臣建議楚王前往，微臣便覺得不妥。楚王爲我大雍親王，若是我兩國實力相差無幾，那微臣也無話可說。可是如今南樑的兵力，明顯不及我大雍，實在是沒有必要派出楚王前往。”
“皇上，微臣也覺得不妥，只是幾位大人卻都言之有理，我大雍，也不能太不給南樑面子了。”
這也正是皇上所糾結之事。
李默白聽着他們幾人各自又說了不少，大致也明白了皇上的難處。
若是派楚王前往，無非是有幾大憂慮。
一則是擔心楚王與南樑交好，再對將來的大雍造成威脅。二來，皇上覺得不過是區區南樑小國，實在是沒有必要派出一個親王前往。
實際上，相比於皇上，太子更不願意派楚王去南樑。
原本南樑的公主就訂下了與定王世子的婚約，而定王府向來與楚王走的比較近，若是這個時候，再派楚王去，太子總覺得是對自己不利的。
所以，今日的早朝上，衆大臣紛紛舉薦出使的人選，其中，支持楚王出使南樑的官員，明顯佔的比例比較高。
太子略有些慌，這才急急地到了御書房，不想，皇上竟在與兩位皇叔商議。
“皇上，微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
李默白眉眼間略有些傲氣，“弱國無邦交！”
一句話，簡單直白，還真是大氣狂妄。
不過，這句話，倒是深得皇上之心。
“好！說的不錯，正是如此。我大雍就當有這等的傲氣！”
最終的人選，雖然還不曾選定，可是太子卻明顯鬆了一口氣，很顯然，無論是誰，都不可能會是楚王了。
只要不是他，換成了其它人，他自然都可以想辦法再從中周旋。
李默白被單獨留在了御書房。
殿內的光線略有些暗，氣氛也有些低迷。
“皇上可是還有什麼吩咐？”
“默白，你實話告訴朕，顧輕眉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你的身分？”
李默白抿抿脣，無心隱瞞這個殫精竭慮的皇上，點點頭，不曾出聲。
“你當真是糊塗！就算她現在是你的妻子了，可你總要知道，你的身分可是舉足輕重。一旦被泄露了出去，你可曾想過會有什麼後果？”
李默白擡眸對上了滿面怒氣的皇上，淡淡一笑，“我信她。”
語氣肯定，態度堅執，皇上便是火氣再大，也一時沒了脾氣。
他言語中隱有嘆息和失望，“你知道朕是打算將這大雍的江山交付於你的手中的，你怎可？”
“對她而言，沒有什麼可隱瞞的。事實上，她知道了，於我而言，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默白，她既知道了你的身分，那總該明白，將來你的身邊，不可能只有她一個人的存在吧？”
這一次，皇上問的很直接，也很尖銳。
“無論我是什麼身分，我只是李默白，而她，都是我摯愛一生的女子。除了她，我不可能再與別的女子有什麼肌膚之親。”
“胡鬧！”皇上終於發了火，對於這個兒子近來的忤逆，皇上似乎是終於找到了根由，也找到了發泄口。
“身爲女子，豈能不知三綱五常？這簡直就是胡鬧！”
“皇上，當初是你親口應的，你別忘了，我的母妃是如何死的？”
一句話，便使得皇上的身形完全僵住，眸子裡的光茫也漸漸黯淡了下去，身子一軟，跌坐於龍椅之內，彷彿一瞬間，便老了數歲。
“你還在怪朕？”
“不！我不怪你。只是想要明白地讓你知道，我這一生，只要顧輕眉。”
皇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表情有些無奈和失落，“罷了。既然她都知道了，也只能如此了。”
“皇上若是沒有別的吩咐，那微臣告退。”
聽着他對自己的稱呼，再聽着他的自稱，皇上無力地閉了閉眼，這個兒子，縱然是再優秀，終究是對他心存怨念的。
好在，有靖王幫着管教，這些年來，是越發地出衆本事，總算是沒有白費了他的辛苦籌謀。
大總管進來，看到皇上正一人對着空空的大殿發怔，小聲詢問道：“皇上，時候不早了，可是到風儀宮用午膳？”
皇上這才動了動眼皮，“不了，一會兒直接就在此擺膳吧。”
“是，皇上。”
“你說，是不是朕將他逼地太緊了？若非是朕，只怕這孩子的心性也不至於如此深沉。”
“皇上一片愛子之心，您也是爲了公子好，更是爲了大雍的江山社稷好。”
大總管這話，算是說到了皇上的心裡，輕輕點點頭，“行了。回頭讓內務府的人，選些上等的料子給世子妃送過去，也算是朕這個做長輩的一點兒心意。”
“是，皇上。”
大總管的眼珠子轉了轉，想着該着以什麼樣的名義送過去才合適呢？
總不能無端地，皇上就賞下些錦緞吧？
李默白出了皇宮，十一便迎了過來，“世子，剛剛世子妃差人送來消息，請您直接去文匯樓，她在那兒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