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十一縮了縮脖子,他什麼也沒聽到,還是安安靜靜地守門便好。
李默白的視線落在了她手中的家書上,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挑了挑眉,脣角浮現出了一抹相當好看的弧度。
顧輕眉自打被他強行擄來之後,他就一直不曾開口與自己說話,這讓顧輕眉惱火之餘,卻又無計可施!
她總不能將人家暴打一頓吧?
再說了,她也委實打不過他。
十幾天這樣的日子,當真是讓顧輕眉受夠了。
他李默白能忍着不說話,可是顧輕眉卻忍不了了。
“好,你不說話是不是?好!李默白,我今日便是死,也要離開這裡。既然在一起也是相互折磨,你又何苦強行將我扣留在此?”
話落,顧輕眉似乎是下了極大的決心,直接就衝出了書房,走之前,還順手一帶,手上已多了一把劍。
十一看到突然衝出來的顧輕眉,嚇了一跳。
“世子妃,您這是要幹嘛?”
“我現在要離開,你可是要攔我?”
“世子妃,您別鬧了。您可知道這裡圍了多少的隱衛?莫說是您了,便是世子那樣的身手也不一定能突出重圍,您還是先靜下來,好好想一想吧。”
“既然不讓,那就出招。我受夠了你家主子的自以爲是。既然不想理我,便該放我走。”
說完,也不管十一是不是準備好了,直接就提劍刺了過去。
外頭打地昏天黑地,屋子裡的李默白則是呆呆地坐在那裡,手上的書,不知何時早已滑到了地上,可是他的手,卻仍然保持着拿書的姿勢,似乎是並不知曉,手中已是空無一物。
“世子妃,您快住手吧,您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的。”
“你走開!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若是再敢攔我,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十一就算是心裡再急,也不敢真的對世子妃動殺招,如此一來二往的,自然身上就掛了彩。
一衆護衛們見十一真的受了傷,便知道世子妃這是動真格的了,立刻都打起了精神,哪個也不敢大意,既不能讓世子妃傷了自己,更不能動手傷了世子妃,還不能讓她跑了,這架打的,還真是讓人爲難。
許久,顧輕眉的額上已是出了一層薄汗,可是她手上的劍勢卻是不慢反快,手上的招式,亦是越來越刁鑽,越來越狠戾。
這架勢,分明就是今天死也要離開!
一衆護衛見世子不曾出來,哪個敢真的與世子妃硬拼?
如此,又過了一會兒,顧輕眉已是殺到了書房院外。
看着被自己刺傷的幾名護衛,顧輕眉的眸中閃過一抹冷厲,別怪她,要怪,就怪他們有一個令人火大的主子。
眼看顧輕眉就要到了外圍,若是世子再不出面,只怕就只能強行將世子妃留下了。
“你們退下!”
李默白溫潤中透着極高威嚴的聲音傳來,一衆侍衛們紛紛退了下去。
顧輕眉的身子一僵,這還是她數日來,頭一次聽到了他的聲音,即便是當初聽到他對丫環吩咐什麼,也只是隱約聽到了一丁點兒,連說的內容都不曾聽清楚。
眼下真真切切地聽到了他的聲音,顧輕眉的心底裡頭,竟然是多少有些涌動了。
“李默白,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若是還念着我們之前的夫妻情分,就莫要再與我爲難。”
李默白不語,抿脣緩緩地走近她,一步一步,顧輕眉卻分明感覺到了危險的靠近。
“你別過來!”
無奈之下,顧輕眉只好舉起了劍,阻止他的靠近。
李默白的腳步甚至並未因此而出現一丁點兒的停頓,只是面色越來越冷。
終於,李默白走到了離那劍尖不足一寸的地方,停了下來。
“李默白,就當是我求你了,放我離開,好不好?”顧輕眉覺得現在李默白的樣子委實有些可怕,身上似乎是不帶任何的戾氣,可是僅僅是那眼神,便足以能震懾一個人的心魂。
“殺了我,你就可以離開了。”
李默白的嘴脣一動,說出來的話,卻足以令在場所有人都驚駭了。
十一完全被嚇呆了,他跟隨主子多年,太瞭解主子的性子了,既然敢說出來,他就一定會這樣做。
看樣子,爲了世子妃,世子爺是真的拼了,連命都不想要了!
“你?李默白你瘋了?”
“殺了我,你就可以離開了。”
李默白沒有迴應她的話,而是將自己剛剛說的話,再度重複了一遍,語氣很平靜,沒有任何的情緒,就好像是如鏡面兒一樣平靜的湖,明明裡面滿滿地都是水,卻沒有一絲的波瀾。
顧輕眉是真的被他嚇到了。
看他的樣子,不似是在嚇唬她。
“李默白,你是不是以爲我真的不敢傷你?”
李默白的雙眼清澈得就宛若是頭頂的藍天,定定地看着她,再次重複道:“殺了我,你就可以離開了。”
顧輕眉只覺得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實在是有些受不了了。
“李默白,你別逼我!”說着,顧輕眉一咬牙,一臉堅定的神色,就好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一般。
李默白看着她的樣子,竟然輕輕地彎起了脣角,多日不曾有過任何表情變化的李默白,竟然笑了!
雖然那笑容有些淺淡,可是顧輕眉看得真切,他是真的笑了。
隨後,他再次挪動了一下自己的腳,讓自己白色的錦袍,終於與那把劍的劍鋒,有了親密接觸。
顧輕眉看着他的舉動,嚇得幾乎是連呼吸也忘了。
李默白則是在看到了她的表情之後,笑得更爲開心了些,隨後,輕輕地闔上了眼,頭微微仰着,似乎是在說,來吧,殺了我吧。
饒是顧輕眉的心理素質極好,也實在是受不住這樣的逼迫。
顧輕眉甚至感覺自己的心跳都有些不受控了,而一旁的十一等衆人,則是一臉哀求地看向了世子妃,他們不敢違逆世子的意思,只好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顧輕眉的身上。
顧輕眉只覺得自己的身上就像是被壓下來了一座巨大的山脈,壓得她幾乎就要透不過氣來。
眉毛抖動了幾下,顧輕眉的眼睛一閉,握着劍的手猛地一下子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