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臘月二十五的時候雪便停了,有太陽冒出了頭,鳳梟音藉着生病在鎖秋閣賴了兩天。
好在只是輕微的傷寒,幾帖藥下去就已經好了七七八八。到了臘月二十七這天,乘着好陽光,鳳梟音拉着左冷凰出了門。
凰兒似乎對摘星樓頗爲偏愛,所以他自然而然的也就經常光顧這裡。這一次他們挑了二樓一個靠窗的雅間坐着,擡頭便能夠看見外面熱鬧的街道。
因爲臨近年節,所以街上到處掛着紅綢和紅燈籠,人們身上也添上了新裝,都笑着在置辦年貨。
大廳裡面還是能夠聽到各種各樣的人在討論,大廳中間的看臺上還有說書的先生,口沫橫飛的講着千篇一律的故事,二樓下的人都聽得津津有味。
二樓的雅間,其實不過是用厚重的屏風隔開的而已,所以只要是稍微細心一點邊能夠聽見旁邊的說話聲。
這些人裡面大多數人在討論着即將回歸的傾國公主,猜測着她是怎樣的風華絕代、才色無雙,還有一些人在念叨着鳳王的癡傻,世襲的聖旨竟然就這樣用作了賜婚。
因爲有暗月的存在,鳳梟音已經對左冷凰的日常起居和口味愛好了若指掌,都不用左冷凰說話,就已經將她最喜歡吃的菜色全都點了。
菜色上齊之後,左冷凰看着這一桌子菜有些恍惚。
前世她和辰亦君相處十年,在那一份感情裡面其實她纔是陷阱去的那一個,所以幾乎所有的愛好都是跟隨着辰亦君的愛好而來的。
辰亦君似乎從一開始就沒有在意過她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甚至以爲她喜歡都剛剛好和自己喜歡的一樣。
現在才發現,有那麼一個人時刻注意着你的心情,會關心你喜歡什麼,會先幫你挑掉不喜歡的,會因爲你生氣就哄你很久很久,會因爲你的一句話就很高興。
被這樣的人寵愛着,纔是幸福吧。只是她還能夠擁有嗎?
“趕緊吃啊,吃完之後想去哪裡玩呢?”他好不容易纔將她拐出來呢,得想想今日到底要怎麼玩纔好。
“你想去哪便去哪吧。”她拿起了筷子開始慢條斯理的吃東西。
官道上兩人一人一騎踏着冰雪朝涼京城城門而來,爲首的是一個全身裹在紅紗裡面人,頭上戴着紅色的帷帽,不知道是用來擋風雪的還是用來擋住別人窺探的。
只依稀能夠柔韌的身姿看出是個女人,也許是個絕色傾城的女子也說不定。
後面緊跟着是一個長相很有氣質的男子,一身雪白的衣服似乎能後白雪皚皚融爲一體。
至於爲什麼是有氣質呢,即使他長得並不是很出色耀眼,但是那樣的一個人,那樣的氣質就是能夠讓人一眼不忘。
兩人飛奔踏雪而來,一紅一白在雪地裡顯得尤爲耀眼,疾馳到城門才慢慢將馬速放了下來。
“鳳兒,不直接回去嗎?”白衣男子看着速度突然慢下來,似乎已經不急着趕路的紅衣女子,有些困惑的問。
“不了,我們先去摘星樓住幾日吧。”她如今纔剛剛回來而已,對涼京城的一切還陌生得很,所以還不急着回去,先了解一下情況再說。
她每次在出任務之前都會做好十足的準備,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可是我們已經遲了。”白衣男子有些猶豫的說。
“沒關係,只要在最後一日出現就行。”紅衣女子渾不在意的說。
要說消息最靈通的地方,除了最大的酒樓便是青樓了,不過她顯然不想去青樓。因爲對京都的地形並不熟悉,白衣男子問了好幾次路才找到了摘星樓。
摘星樓面前突然有些吵鬧了起來,鳳梟音和左冷凰已經吃的差不多了,聽到喧鬧聲都從窗口往門口望去。不
過一個落魄的書生不小心衝撞了剛剛停在門外的一輛精緻的馬車,馬上上下來的是一個帶着脂粉味的俊俏華服少年。
“對不起,小生不是有意的。”落魄書生急急忙忙撿起被撞的散落了一地的書籍,站起來不卑不亢的道歉,看起來自有一番風骨。
“你以爲道歉就行了?”華服少年嫌棄的看了一眼渾身狼狽的書生嘲諷地說。
如果這個窮酸書生表現的像別人一樣誠惶誠恐的,他或許還會大發慈悲的放過他一程,但是這人現在這表情就讓他很不爽。
“小生並沒有真的衝撞到你。”書生一本正經的說。
這一輛馬車本來就已經停在這兒了,他剛剛不過是被擁擠的旁人推了一下,沒有站穩,所以纔會倒在了這一輛馬車的前面。
他無意中攔着人家了是他的不對,但是他剛剛明明已經道過謙了。
聽到一個窮酸書生這麼說華服少年的火氣蹭的一下子就冒了出來,他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直接用扇子將書生推倒在地。
然後才笑着說:“不過只是一個窮酸書生而已,誰准許你用這樣的語氣和本公子說話的!”
“你!”書生有些不服氣,但是也懶得和這種紈絝子弟計較,就要起來離開,只是在他再次蹲下來撿起書本的時候,懷裡的一枚流光碧綠的玉佩掉了下來。
就在他着急着想要去撿起來的時候,華服少年一腳就踩了上去,然後惡意的說:“看不出來你一個窮酸樣子,身上竟然還會有這麼好的東西,不會是從裡偷來的吧。”
以他的眼光怎麼會不知道剛剛那塊玉佩絕對是質地上乘的貨色,沒想到這麼落魄的人身上竟然會有。
“還給小生,這是小生孃親留給小生唯一的東西了!”書生看見自己的玉佩被奪走,一直很冷靜的神色這纔有些急了。
“哦,是嗎?這東西還給你也不是不可以,你跪下來求本公子啊!”
讀書人自有風骨和傲氣,很顯然這個書生的更明顯,所以纔會讓華服少年如此不爽,在他看來能夠折損一個書生的傲氣,實在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
書生的薄脣抿了抿,雙手緊緊的握住平日裡極爲愛惜的書本,想要求饒的話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他有不能捨棄的東西,玉佩也是自己不能捨棄的東西。“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這玉佩本來就是小生的,小生並不需要請求你”
“呦,還挺傲氣的啊,本公子今日就讓你屈一屈!”說着就擡起腳就要狠狠的往那一枚掉在地上的玉佩而去。
“不要!”書生連忙跑過去將玉佩護在手心。
眼看着腳就要踩在書生的手背的時候,突然不知從哪來傳來的一道力量,將華服少年的腳打開了不少,華服少年這一腳便狠狠的踩到了空地方,震得整個腿都發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