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玦起身,桂公公慌忙伸手去扶,這才感覺到這位帝王此時此刻全身的虛軟無力,必須得憑藉着他的力量才能站穩。
緩步向着御階而來,辰玦第一次感覺到他真是老了,這一連串的驚喜、震怒下來,他整個人都虛脫了。
見皇帝要走,文武百官慌忙跪地恭送,卻不想辰玦還未下御階,殿外在次有人奏報:“報。”
辰訣全身就是一顫,側頭瞪了一眼桂公公,責怪他早就該在外派人攔截消息,不該在讓任何人進來奏報了。
桂公公苦着一張老臉,任憑辰玦怎麼瞪都只是無奈,今天這局面豈是他能掌控得了的。
已經走到御階旁了,辰玦真心不想在走回到龍椅上,因爲他實在是沒那個力氣了,於是呢喃道:“喧!”
“喧!”辰玦話音剛落,桂公公立馬扯着嗓子喊了一聲,以免外面的人聽不到。
其實不止外面的人沒聽到,就連跪在御階下離辰玦最近的辰啓君亦是沒聽到。
侍衛三五步便跑了進來,手奉一方宣紙跪地道:“啓稟皇上,五皇子府邸傳來消息,五皇子留書出走。”
桂公公一個眼色,立馬有小太監接過侍衛手中的宣紙,侍衛這才起身退出了大殿。
當着文武百官的面,辰玦實在是不願意打開那張宣紙,便揮揮手道:“算了,他在外閒散慣了,想走便走吧!五皇子府永遠給他留着,什麼時候他願意回來在回來吧!”
蕭遙對鳳梟音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威脅,留着蕭遙也無濟於事,反而徒增他們父子之間的仇恨,對於這個兒子他也是有愧的,可嫌隙已經有了,一時半會也是無法彌補的。
滿朝文武低頭互望,對於宮裡傳出來的消息早有耳聞,皆知蕭遙是皇帝牽制鳳王的一種手段,可如今看來五皇子對於鳳王已經沒什麼作用了,而皇帝陛下也已是力不從心了。
踩着一地金黃的日光,辰玦一步一步走向金鑾殿外,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處理,例如各路監軍們帶回來的人質和投靠而來的各家君主,可他已無力在去做什麼,只想遠離喧囂好好的靜一靜。
直到辰玦的身影消失金鑾殿外,太子才率先起身向鳳梟音道賀道:“恭賀鳳王大婚之喜,雖然出了一點小小的插曲,但也多了不少的祥瑞,相信此時鳳王府中早已是彩燈高掛,本太子就不在耽擱鳳王大婚的時辰了,稍後本太子自會去喝杯喜酒。”
“若是鳳王不嫌棄,下官也想討杯喜酒喝喝!”吳大人笑呵呵的上前,雙手一拱站在太子身後急於表現出自己對鳳王的恭敬之意。
見太子、吳大人紛紛表態,其餘人也上前道:“也算下官一個。”
“算下官一個。”
“下官也去。”
一時間原本與鳳王保持着不近不遠距離的王公大臣們,紛紛上前表示出自己的態度,很怕鳳梟音會就此忽略他們似的。
鳳梟音淡笑,對着誰都是一副謙恭的態度,雙手還禮道:“不敢不敢,大家能來便是給了本王這個面子,本王歡迎還來不及,又怎會拒之門外?如今吉時就快到了,百姓還在宮外等着看本王與凰兒拜堂,本王就不在此多留了,本王在府裡恭候大家,到時一起喝杯喜酒纔是。”
說着話,已是牽起左冷凰的手邁步向着宮外走去,文武百官目送鳳梟音離開後,這才轉頭跟太子客套了兩句,便匆匆的回去準備給鳳王的賀禮去了。
如今風向以變,他們若在看不出其中端倪,便都是傻的了,趁此大好時機討好鳳王,將來太子登基與他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出宮的路上鳳梟音牽着左冷凰的手從未放過,通往宮門的道路上,在他們進宮時便已鋪滿了紅毯,如今更是加厚了一成,皇后身邊的大宮女親自前來恭送鳳王與鳳王妃出宮,可見給了鳳王天大的面子,也算是全了新娘未拜堂便落地的禮數。
漫天鮮花鋪灑而下,給本就清冷的帝宮帶來了一絲暖意,被特令允許入宮的知音一路上將喜糖紅包發給遇到的宮女太監,竟是得了不少的祝福語。有的宮女太監還特意堵在路上要紅包沾喜氣。知音也是來者不拒,笑呵呵的面對每一個人,顯然她的紅包準備的富富有餘。
左冷凰壓低聲音在鳳梟音耳邊呢喃道:“蕭遙走了?”
想過左冷凰會問很多問題,卻不想她第一個問的卻是蕭遙,可見左冷凰對蕭遙也是有感情的。
鳳梟音點頭看着越來越近的宮門道:“五皇子的身份不適合他!”
“你見過他了?”
“嗯!昨日晚上他來鳳王府到過別了!”
“你哭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哪會哭?”鳳梟音死鴨子嘴硬,左冷凰卻是知道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
雖然出了那事!但對於鳳梟音來說兄弟就是兄弟,亦如當年蕭遙從未放棄過他一樣!
氣氛突然變得沉默了,左冷凰並未像鳳梟音預料的那樣繼續詢問其他問題,而是腳步加快向着宮外走去。
雖然意外左冷凰的反應,可鳳梟音還是隨着她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宮外百姓們翹首企盼,看到鳳王與左冷凰出來時,似乎同時鬆了一口氣,他們的揣測果然沒錯,鳳王妃是被冤枉的,百鳥散盡的那抹陽光打在左冷凰花轎上果然是有寓意的,此時轎子上的那隻五彩斑斕的孔雀早已不知去向,卻在每一個人心中留下了不可泯滅的痕跡。
左冷凰的嫁妝更是成爲了無可取代的傳奇見證,那一箱箱的金銀珠寶閃得人眼生疼,御林軍很怕遺漏什麼,甚至將整個箱子翻了個底朝天,卻還是沒找到他們想要的東西,卻讓百姓們大飽眼福。
鎖清秋出嫁十里紅妝震驚涼京城,直到十幾年後依舊是百姓津津樂道的話題,如今她女兒出嫁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可見鎖清秋對這個女兒究竟有多寵愛。
親手將左冷凰送進花轎,鳳梟音便迫不及待的飛身上馬,一聲令下鑼鼓喧天直奔鳳王府而去,滿街的鮮花飛舞,鋪就出一條道路直通左冷凰的心裡,聞着陣陣花香,聽着街邊百姓喧鬧祝賀的聲音,以及孩童爭搶落地的糖果所發出的聲音,沒有哪一刻能讓左冷凰感覺到比現在更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