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礙事的!”簡世鳴瞥了眼自己的傷,故意蹙了蹙眉,目光又轉到沐阿梨身上,“跟我來,畫舫上有藥,我幫你上點藥,不然若是留了疤就不好了!”
說着,簡世鳴便伸手去拉沐阿梨的手。
猝不及防的溫度,按記憶中的情景一模一樣的再次襲來,帶着一點潮潮的溼熱,卻讓她更加感到噁心!
她一把甩開簡世鳴的手,恨不得當下便剁了自己的手!
“阿梨?”
簡世鳴有些錯愕的聲音響起。這戲碼,他排練過多次,這個時候,眼前這女子應該順從的跟他去畫舫纔對啊?
沐阿梨緊緊的抿着脣,強忍着胃中的翻江倒海,環顧了一眼四周,這才輕聲道,“別,別人看到會,會說閒話的!我,我跟着你就好!”
雖有絲怪異的感覺從簡世鳴的心底閃過,但他卻依舊很快對沐阿梨的話做出了反應,“是我太擔心你的傷,唐突了阿梨!你,不會怪我吧?”
沐阿梨垂着眼眸,搖了搖頭。
簡世鳴沒有再說說什麼,只輕聲道,“跟我來!”然後便在前面帶路。
沐阿梨遲疑了一下,便跟上了簡世鳴的腳步,走了兩步,她倏地回頭,一雙清冽的眼眸四處搜尋了一番,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這才轉過頭跟上簡世鳴的腳步。
就在她轉回頭的瞬間,一抹黑色的身影從一棵紅的似火的楓樹後緩緩走出。那黑色的身影依舊散發着冰冷的氣息,可一雙鳳眸中卻有火苗在跳躍,就好似他身旁這紅的如火的楓葉一般!那是憤怒,也是不甘!
“阿梨!你快坐好!”
進了船艙,招呼沐阿梨坐下之後,簡世鳴便從一角放着的一個梨木匣中取出一個白瓷瓶,轉身邊向沐阿梨而去邊道,“我幫你上點藥,不然就真的要留下疤痕了!”
記憶如潮水般涌現,沐阿梨想攔也攔不住!
那一年,也是如此,他說我幫你上藥,不然就真的要留下疤痕了!說完,他便在她身旁蹲下,取出一塊錦帕蒙上了他自己的雙眼,小心翼翼的爲她上藥!
那個時候,她覺得他是不可多得謙謙君子!
可此刻,望着這個半蹲在她面前,雙眼蒙上了錦帕的男子,沐阿梨只想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他的臉上。她清冽的眼眸仿若匕首一般朝他的心口扎去,他的心,定然是黑的!比那看不到希望的黑夜還要黑!
“阿梨?”儘管雙眼被蒙,但簡世鳴已敏感的查覺到氛圍有些不對,“你放心!這帕子不會掉的!”
呵!沐阿梨的臉上極快的閃過一抹嘲諷。她伸手一把拉掉他眼上蒙着的帕子,然後偏頭,將自己的錦裙向一側拉了拉,將自己的左肩裸露出來!“帕子是不會掉,但你會將藥塗到我的臉上!”
因爲,曾經,他便是這樣做的!
簡世鳴顯然沒有料到沐阿梨會如此說,如此做,怔了怔,瞬間笑道,“阿梨所言甚是,倒是我多慮了!”說完,便上前爲沐阿梨上藥。
感覺着肩膀處微微的痛處和冰涼傳來,沐阿梨故作無意道,“郡主是不是快要和我哥哥成婚了?”
“怎麼想起來問這個了?”簡世鳴心中再次掠過一絲詫異。這個時候,這種情景,這種氛圍,眼前這女子怎麼還能想別的人,別的事?
“隨口問問!”沐阿梨垂下眼眸,將自己腰間懸着的豆綠宮絛繞在手指上,一圈圈的轉動,等那懸着的絲線纏盡時,再將手指拔出,然後又重新繞上。
如此反覆了幾次,才道,“我聽府上的下人說,母親這幾日正在收集待嫁小姐們的畫像,挑的或是門第不高的嫡出小姐,或是門戶高的庶出小姐,據說是要爲哥哥選妾……啊!”
“對不起!對不起!”簡世鳴說着從旁邊拿起一塊紗布,將沐阿梨肩膀的傷口繞過手臂包了起來!
沐阿梨沒有再提簡雨漩的事情,就衝剛纔簡世鳴的失態,她便知道,自己的話,他是聽進去了!自己的妹妹還未過門,未來的夫君便想着納妾,這口氣,別人能不能嚥下她不知道,但簡世鳴卻絕對不會嚥下的!
“謝謝你!”沐阿梨擡眸望向簡世鳴道。
“阿梨客氣了!倘若不是我保護不周,也不會累你受傷!”簡世鳴迎着沐阿梨清冽的目光,拼命的注射着似水柔情!等待着她說,我也來幫你上藥吧!
只可惜,他的那些柔情落在沐阿梨的眼眸中,卻如石沉大海一般,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沐阿梨淺笑着道,“這次麻煩你了!薔薇和秋月她們差不多該回來了,阿梨先告辭了!”
“好!那我送你出去!”簡世鳴的心底浮起了一抹失落。他竟然失手了?他第一次失手了?究竟是眼前這女子心思如海,還是她心底至純,沒有明白他的種種暗示?
“好了!”出了船艙,沐阿梨瞥了一眼簡世鳴右臂上的傷,衝他福了一禮,“阿梨告辭!”
簡世鳴頷首,沐阿梨的意思他明白,就是不要讓他再繼續相送!望着那纖纖身影嫋嫋下了畫舫,漸漸遠去,他的眼眸不由深了深,她一直待在藥王谷,涉世未深,或許是真的不明白他的暗示,他的心意。
下一次,他應該再直接一點!
不過無論怎樣,他都不得不承認,這個弱不禁風的女子,已經不動聲色的引起了他的主意,引起了他的好奇。
沐阿梨漫步在河畔,一雙清澈的眸子四處張望着,很快,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的臉色這才稍稍好轉,腳步也輕快了起來,“薔薇!”
“聊完了?”薔薇眨了眨眼睛,一臉打趣道。不等沐阿梨回答,她便看到了沐阿梨肩頭的血跡,兩步衝了過來,盯着沐阿梨的左肩道,“這是怎麼了?是不是簡世鳴那個混蛋欺負你了?你等着,我這就去毒死他!”
“薔薇!”沐阿梨忍住鼻子傳來的酸意,一把扯住薔薇的手,“不是,你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