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聲望去,沐阿梨有一剎那的失神。斑駁陸離、五光十色的晚霞,把半個天空都織成了發光的錦緞,就好似國公府璀璨的木槿花海。一高一矮、一黑一青兩個人影並肩立在木槿花海旁,金色、紫色、玫紅色的光線在兩人身上交織出一層絢麗的光影,美的讓人窒息。
沐崢臉上的銀質面具已變成瑰麗的紫金色,百里瀧的鳳眸流光溢彩、波光瀲灩,仿若這五光十色的晚霞傾斜其中,他脣角一點點勾起,低低的、動人的聲音響起,“看來,不用本王再做說客了!”
崢兒愣了下,忽然明白百里瀧這話的意思,當下歡喜的衝向沐琳,“琳兒姐姐!你不走了是不是?你同意留下了是不是?”
“我……”沐琳轉眸去看沐阿梨。原本她是打算將崢兒留在千歲府,她回去好放開手調查她父親勾結北戎之事的真相,可此刻,既然知道沐阿梨便是沐紫晴,她的行動自然要聽她的。
“放心!琳兒姐姐不走了!”沐阿梨替沐琳回答道。
“真的嗎?琳兒姐姐?”崢兒的聲音中透着幾分急切,好不容易見到一個親人,他真的不想看她離去。
“恩!我不走了!”沐琳點了點頭,眸中一片溫暖,“但我也不能繼續住在千歲府,我想和蘭梨郡主去國公府!”
有太多的事情她還沒有向沐阿梨問明白。而且,在得知沐阿梨就是沐紫晴之後,她才徹底明白爲什麼顯赫一時的國公府會淪落到今天這個樣子。之前在葉城,她是有心無力,可現在,無論沐阿梨準備做什麼,她定然都要助她一臂之力。
“爲什麼?”崢兒的聲音之中是濃濃的不解,他在目光在沐阿梨和沐琳身上來回轉了幾圈,試探着問道,“琳兒姐姐!是、是蘭梨郡主威脅你了嗎?”
沐琳莞爾,望了一眼沐阿梨道,“沒有!你不必擔心我,蘭梨郡主不會威脅我的。是我,想回去看看。”
崢兒不由垂下了眼眸。是啊,國公府纔是他們的家,纔是他們從小長大的地方!
“總有一天,”沐阿梨明白崢兒此時心情低落的原因,拍了拍他的肩頭柔聲道,“我和瀧大人會讓你摘下面具,堂堂正正的出現在人前!你放心!”
崢兒擡眸,正對上沐阿梨眼眸中堅定、溫暖的光彩,他這些日子對她本能的牴觸當即潰不成軍。
原本,他和沐阿梨的關係就不錯,後來因爲沐阿梨放蛇咬傷了百里瀧,他對她的態度才惡劣起來。可如今,百里瀧並不計較此事,沐琳與沐阿梨的關係看起來也不錯,沐阿梨又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崢兒心裡還是很感動的,於是囁嚅道,“多謝阿梨姐姐!”
“這是我應該做的!”沐阿梨脣角浮起一抹動人的笑容,這是她這個姐姐應該做的事情。
她拉起沐琳的手走近百里瀧,“時候不早了,我帶琳兒回國公府。你就去忙你的事情吧。”即便有呂連忠自動請辭的奏摺,再加上九龍白玉冠的把柄,樑蘭芝和簡世鳴也未必會輕易妥協,所以,她想百里瀧可能還要做一些別的準備。
“好!本王讓紫葉送你們回去!”百里瀧鳳眸中涌動着不捨和眷戀,“等本王忙完了司徒的事情,便去尋你!”
沐阿梨抿着脣無聲的笑了笑,鄭重衝百里瀧點了點頭。我等你。
上元節之後,皇上放印,百官又開始早朝。百里瀧忙着各方施壓,促成司徒赫繼任兵部尚書一職,沐阿梨和沐琳姐妹兩人是久別重逢,有說不盡的千言萬語和滿腹感慨。
草芽、樹葉便在衆人的忙碌中偷偷泛青。
“郡主!”金花尖細的聲音劃破了這一日午後的寧靜,“有位姑娘要見你,可她卻一直不肯說是什麼事。”
“人呢?”沐阿梨眉頭微蹙。如今這國公府她最大,經常來尋她的薔薇、林詩語,門房的小廝是認識的。可眼下這個要見她的人,顯然他們不認識。
“已經帶去了正廳!”
正廳中,臉頰紅潤、額頭沁着密密汗珠的綠柳正焦急的來回踱着步,一雙柳葉眉幾乎都要擰在一起了,右手還急速的擺動着,不知是在扇風,還是想要扇去心中的焦躁。
就在這時,她忽聽到門外有細碎的腳步聲傳來,忙衝到門口,正巧看到沐阿梨一行人正往這裡而來。
“蘭梨郡主!你可算來了!”綠柳慌忙迎了上去。
“綠柳?”沐阿梨有些詫異的望向眼前一臉急切的綠柳。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在正廳中等着她的人是綠柳。自周嬤嬤死後,綠柳拿着周嬤嬤的那筆銀子操持了周嬤嬤和她孿生哥哥的喪事之後,沐阿梨就再沒有見過她。
“郡主!”綠柳焦急的望向沐阿梨,顧不上任何寒暄,直接道,“凝香閣出事了!今日我正巧路過凝香閣,見那裡圍了一羣人,將門堵得嚴嚴實實。我一時好奇便湊過去看了看。詩語姑娘看到我,央我來向你報個信!”
不待沐阿梨細問,綠柳已然又道,“好像是有位小姐用了凝香閣的脂粉臉上起了很多的疹子,因此被夫家退婚,此刻正堵着凝香閣的門大吵大鬧,哭着嚷着要報官!”
沐阿梨眉頭蹙起?怎麼可能?那些胭脂水粉中的確是添加了一些藥草,但是對人都是無害的,即便經常有過敏之症的人用了也不會出現異常的。
“這邊吵鬧的正凶的時候,”綠柳大大的喘了口氣,又繼續道,“就又來了一位老婦人,還擡來了一具屍首,說是她兒媳用了凝香閣的脂粉,臉上竟然出現了一塊、一塊的白斑,她兒媳驚怒之下懸樑自盡了!而且,我來國公府的時候,已有人去京兆尹報案了!想來這會功夫,京兆尹的人怕是都已經去了!”
“這不可能!”一旁的秋月瞪圓了眼睛,“所有的胭脂水粉,我和小姐,還有詩語姑娘都是親自試過的,絕對不可能出現這種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