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廂房後,沐阿梨才覺得雙腿發軟,身子發虛,一下癱坐在榻上,一顆心更是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
“阿梨?”
“小姐?”
沐琳和秋月一臉擔憂的望向沐阿梨,這哪是沒事的表現啊?
沐阿梨擺了擺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才向秋月道,“你去找紅葉過來!”
“郡主!”片刻,紅葉便跟在秋月身後走了進來。
“瀧大人此刻不在千歲府,也不在金陵對不對?他已經有好幾日不在金陵了,對不對?”沐阿梨清冽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盯着紅葉,語聲有些緊迫。
紅葉一臉的糾結,秋子初一而再、再而三叮囑他不能向沐阿梨透漏此事,他究竟要不要說?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不待紅葉糾結出答案,沐阿梨已然揮手道。紅葉這爲難的模樣,已然證實此言非虛,看來百里瀧真的是被困在了狼頭山。毒物、羣狼、簡世鳴手中的飛鳥,她都不怕,她只擔心蒼朮。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若蒼朮真的在狼頭山下毒,後果,沐阿梨不敢想象。
沐阿梨極力壓下自己內心的恐慌,轉眸向秋月,聲音有些發顫、發虛,“秋月!你幫我去準備幾個水囊,還有一些常用的藥物!”
眼見秋月離去,她才望向一臉擔憂的望着她的沐琳,“琳兒!我將國公府交給你,若有什麼難事,可以和詩語商量。我留下朱玉香和沐敬東的性命是爲了證明父親的清白。可倘若事不可爲,他們就留不得了。還有崢兒、秋月、月影,我將他們一併託付給你!”
“姐姐!”沐琳的眼圈紅了起來,沐阿梨這話怎麼有幾分交代後事的意思?“究竟出了什麼事?你這是要做什麼?”她們好不容易纔團聚,她不想與沐阿梨分開。
“瀧哥哥被困狼頭山,我想要去找他!此去兇險,所以我覺得有些事情還是先和你說明的好!倘若,我此去沒有回來,我的秘密,你就爛在心裡。尤其是崢兒和薔薇,就不必告訴他們,也省的他們再傷心一次!”沐阿梨叮囑沐琳道。
“姐姐!”有晶瑩的淚珠順着沐琳的臉頰滾落,倘若被困的是旁人,她還能勸沐阿梨不要去,可百里瀧,她知道,她勸什麼怕是都沒有用。“你一定要小心!”
沐阿梨重重點了點頭,“我走之後,你便帶着崢兒、秋月和月影去千歲府,也省的秋子初還要將人手分派兩處。我去的時候會帶着紅葉。我想,他定然有什麼特殊的方法可以和瀧哥哥取得聯繫。”
“姐姐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崢兒!”沐琳此刻唯一能做的,便是讓沐阿梨沒有後顧之憂。
沐阿梨點了點頭。這一瞬間,她忽然明白,爲什麼在地震後,百里瀧會不辭勞苦、披星戴月從隴西趕回,只爲向她說一聲謝謝?
有些事情,真的是一旦錯過,就有可能永遠來不及!
她發誓,這次碰到百里瀧,她不管合不合適宜,不管什麼情景,她都一定要告訴百里瀧,告訴他,她就是沐紫晴!無論百里瀧知道後,是什麼態度、什麼反應,她都願意接受!
狼頭山,雖名爲山,實則卻是三座山樑及其中間相間的山谷構成,只因山中羣狼出沒,因此得名狼頭山。
而此刻,東側山谷邊一狹窄的山坳中,在一叢茂密、雜亂的野草之後,一襲黑衣的百里瀧正與司徒赫相依着藏在其中。
“這次,是我拖累你了!”司徒赫擡手揪掉嘴脣上的一塊幹皮,向身旁的百里瀧道。
“你我之間,何來拖累?”百里瀧橫了一眼司徒赫。當初在與北戎交戰之時,他心中憤難平,常常不顧生死,深入敵後,每一次他發瘋的時候,都是被司徒冒死拖回。司徒赫救他性命的次數,怕是一隻手都已數不過來了。
“唉!”司徒赫嘆了口氣,“毒,你可還能壓得住?這簡世鳴也是黑了心,在潭水中下毒,這整個狼頭山的動物怕是都要被弄死了!”兩日前,百里瀧揹着他躲過羣狼,正好遇到一處潭水,百里瀧就鞠了一捧來喝,沒想道,就這樣中了毒。
“怎會?那些毒,或許是隻針對你我的,在那潭邊,你可見到動物的死屍?”若當時潭邊有動物的屍首,他定然會謹慎小心。可誰又能想到深山老林中的一汪泉水,竟然還被人下了毒?
“你說,咱們這次還能出去嗎?”司徒赫舔了舔嘴脣,卻發現自己的舌頭幾乎也是乾的。
百里瀧沒有開口,眼前一個笑容淺淺的女子卻浮現在他的腦海中,“無論如何,我們一定要出去!”他還沒有來得及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他還沒有給她幸福,怎麼可以放棄?
“可是萬一……”司徒赫後面的話沒有說。從他受傷,百里瀧中毒之後的這兩日,他們還遭遇了三次狼羣,遭遇了飛鳥的七次伏擊。這個好不容易找到的山坳,也不過是供他們臨時藏身休息,若是待得時間久了,就有可能再次被簡世鳴的人找到。
“萬一……”百里瀧沉吟了一下,目光灼灼的望向司徒赫,“萬一本王不行了,你出去之後,一定記得告訴蘭梨郡主,本王從始至終喜歡的都是沐紫晴,從來沒有喜歡過她!本王一直將她看做沐紫晴的替身!”
司徒赫有些心疼的望向百里瀧,好不容易看着他從沐紫晴的陰影中走出,遇上了沐阿梨,沒想到,命運還真是會開玩笑。“的確是我拖累你了,若有機會,這些話,還是你自己和她說去吧!我纔不要做惡人。”
百里瀧脣邊浮出一抹苦笑,沒有再開口。力氣還是能省一點就是一點吧!而且,若真的有萬一,他相信,司徒赫定然會將他的話帶到的。
“搜!給我仔細的搜!”就在此時,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了進來。
“真是陰魂不散!”司徒赫恨恨道。他們還沒有休息夠半個時辰,他們便已經追來了。